夜幕降臨,喧鬧了一天的城鎮終於變得安靜。
冷婉檢查過所有營房的帳篷,確定無誤,正準備回大帳,卻發現廚房倉庫的門開着,裡面一直亮着燈,炊事班的戰士都已經睡覺了,到底是誰在裡面。
出於責任感,冷婉輕輕的走了進去,由遠及近,她漸漸的看清那個熟悉的身影,正是傅涼爵。
男人大晚上不睡覺,竟然在那裡切切炒炒的,不知道要幹什麼。
“白天時,我不是說過,你的手受傷了,不能沾水,你怎麼這麼不聽話。”
冷婉生氣的一把奪過男人手上的東西,正準備動手幫忙,卻聽到男人在旁邊,輕聲的說道:“我記得以前你最喜歡水煮牛肉,我看到你白天工作很辛苦,想碗水煮牛肉麪給你吃,誰知……”
傅涼爵的話,就像是一擊重錘深深的敲擊在冷婉的心上,四年了,這個男人竟然還記得這些。
“我自己想吃會自己做,誰用你來操心,做的東西奇奇怪怪的,萬一手臂上的傷更嚴重,還會影響工作進度。”
雖然嘴硬,可冷婉的表現卻出賣了她的脆弱的內心。
望着那一碗濃濃的湯底,冷婉的眼淚慢慢的從臉頰上滑落,一滴一滴滴落在砧板上,更滴落在男人的手心裡,心尖上。
傅涼爵輕輕的抱住了冷婉,在她的耳邊,柔聲的說道:“老婆,對不起,害你傷心難過了這麼長時間,這四年,我無時無刻不想着你,想着孩子,我恨不得馬上飛奔到你們的身邊,可那次炸彈炸爆炸之後我一度重傷昏迷,醒來後又失去了記憶,好容易想起來,又被派到這個地方,我真的不是有意不告訴你我的消息。”
冷婉的眼淚燙傷了傅涼爵的心,他將她當成自己心中最珍貴的寶貝,眼睛裡面那顆雖然疼痛,卻永遠不想抹去的珍珠,他怎麼忍心看到她流淚。
四年的委屈在這一刻像是洪水一樣全部都迸發出來,冷婉的眼淚越流越兇,她緊咬着粉嫩的脣瓣,雙手用力的捶打着男人的胸膛,“傅涼爵,你是混蛋,你讓我這麼傷心,我討厭你!”
想起這幾年的遭遇,冷婉的心變得很痛,“你知道這四年我是怎麼過來的嗎,我每天都在做同一個夢,夢到你回到了我們母子身邊,睡夢中我們一家五口開開心心的吃着飯,可醒來的時候,枕頭旁卻永遠都是空空的,思君總是問我爲什麼別的孩子有爸爸,而他們沒有,我騙他們說你們的爸爸去了很遠的地方執行任務,你知道每次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都在滴血,孩子們一天天在長大,他們心裡明白,只是不想讓我傷心罷了。”
“爺爺奶奶因爲你,原本花白的頭髮,一夜之間變成了雪白,你可知道他們爲你流了多少淚。”
說道這四年的委屈,冷婉的心中有千言萬語積聚在那裡,真是多的數也數不清。
冷婉是個軍人,她告訴自己軍人流血不流淚,可那是在別人面前,在傅涼爵的面前她只是個女人而已。
她也有心痠軟弱的時候,也有痛苦難過的時候,每當那樣的時刻,她想到的都是傅涼爵。
“冷婉,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會讓你傷心流淚。”傅涼爵也曾看到過冷婉傷心難過,卻從來沒有一次像是現在這樣聲嘶力竭,歇斯底里,這四年冷婉是靠着堅強的毅力撐到了今天。
女人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的敲在傅涼爵的心上,讓他心痛欲裂,愧疚難當,他不是一個好丈夫,妻子生孩子的時候沒有陪在她的身邊,讓她受盡了萬般的痛苦,他不是一個好爸爸,他們的孩子們已經四歲了,卻從來沒有見過他一面,更別說照顧孩子們一次,陪孩子們玩耍。
他更不是一個好孫子,爺爺奶奶年級那麼大了,自己非但不能爲他們分擔,反而讓他們爲自己操碎了心。
冷婉生自己的氣是對的,他這四年做的實在是太過分,不值得原諒。
女人的拳頭由重變輕,慢慢的停止,整個房間只剩下了冷婉大哭的聲音。
外面的燈突然熄滅了,冷婉的抽泣聲卻在繼續,透過皎潔的月光,傅涼爵看到女人那佈滿淚痕的俏臉,熒光點點。
微微的低下頭,薄涼的脣瓣輕輕的印在冷婉的臉上,每到一處都像是一道烙印,深深的印在冷婉的心上也刻在他的心中。
由上至下,他的脣慢慢的吻上冷婉的,攻城略地般,由開始的溫柔漸漸的變得越來越霸道,越來越狂野,越來越深情,像是要將冷婉完全融入在自己的血肉之中一般。
許久之後,傅涼爵被冷婉用力的推開,小聲的說道:“別以爲親自做碗水煮牛肉麪我就會原諒你!”
漫長的夜,即將過去,迎來了嶄新的黎明。
第二天冷婉起的很早,嘴上塗了消腫止痛膏,卻還是腫的一塌糊塗。
江逸塵替她去食堂領回了早點,看到冷婉嘴巴上的紅腫神色微微一暗,卻很快恢復如常,快步的走上前,平靜的說道,“你的早餐,快點吃吧,涼了就不好了。”
“謝謝!”
冷婉不好意思的點點頭,接過了餐盒,正準備開動,傅涼爵掀開營帳走了進來,一把搶過她手中的早餐,大口大口的吃進了自己的肚子裡。
“喂,傅涼爵,那是江逸塵打給我的早餐,你吃了,我怎麼辦。”
“想吃東西就自己動手,幹嘛吃別的男人帶給你的食物。”
冷婉算是聽明白男人話中的意思了,這纔剛對他好一點,就又開始霸道了。
略帶歉意,冷婉朝江逸塵搖搖頭,正打算自己親自出門去打份早餐回來。
傅涼爵卻突然伸出一隻大手,手中是他用餐的食盒,裡面的飯菜還是熱騰騰的,很明顯是剛剛出鍋的。
“這個是我的那份早餐,留給你吃。”
冷婉的臉上升起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瞪着傅涼爵,很想問,這份跟剛纔的那份東西是一模一樣的,你幹嘛費二遍事。
不過有東西吃,她也懶得計較,用力的一把接過男人手中的餐盒,快速的吃了進去。
臨出發前,她看到了傅涼爵英俊的臉龐上升起一抹淡淡的笑,無奈的搖搖頭,這個男人有的時候就像是小孩子一樣,鬧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