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靜被雲逸白揮退到房間裡照看雲母,他和裴凌兩人的對話完全不給她參與的機會。
望着已經沉睡的雲母,施靜的心裡沒有對她的怨恨。反而更多的是對她的擔憂和心疼。
雲母算起來也是一個可憐的人,先是最疼愛的兒子逸清離他而去。在度過了整整三年渾渾噩噩的生活之後,終於清醒過來卻依然走不出喪子之痛。如今,雲逸白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如果雲逸白再有個什麼事的話。她更是接受不了。
她從來不恨雲母這麼對她。這是一個母親保護自己兒子的舉動,即使再對她有多大的不解,她都能理解。
裴凌的話是說,雲媽媽的身體還有什麼事嗎?
雲逸白不肯告訴她,是不想讓她知道嗎?
雲逸白出事這段時間,逸清的三週年紀念也給忽略了,施靜斂眉,她是不是該提醒一下雲逸白。
片刻之後,雲逸白自己滑動着輪椅走了進來,看到施靜,他低聲開口,“醒了嗎?”
“沒有!”站起身施靜乖巧的回答。“雲媽媽的身體還有問題嗎?”
“你去看過逸清嗎?”雲逸白沒有回答她的話反而轉移了話題,問她。
無聲的搖搖頭,“沒有!”她以爲他不會同意他去看他。實際上,這段時間裡她根本就不曾想起過逸清。
“去看看他吧!”雲逸白忽然對她說。語調裡有着隱隱的愧疚。
施靜微微頜首表示知道,就算雲逸白不說,在這裡忙碌完之後她也是會去看的。
“你懷孕了嗎?”雲逸白忽然開口說道。
施靜小臉兀的一紅,頓時手足無措起來,“應該沒有吧!”
“這種事,女人不是一向知道的很早嗎?”雲逸白困惑的說着,完全沒有注意到她已經通紅的臉頰。
“這,我還沒感覺!”施靜紅着臉粗聲說道。
“你不是女人嗎?我那麼努力,你總算應該有點小成就了吧?!”雲逸白一臉嚴肅的說着。
沒見過這麼誇自己的!
施靜通紅着臉一句話也不說,最後只能轉移話題,“他們走了嗎?”
雲逸白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這轉移話題的功力也太淺了。沒有,他們還在外面!”他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
“喔!”
雲逸白忽然想到了什麼。揚聲,“裴凌!”
“來了來了!”裴凌摔着手上的水珠一邊進門,“大爺,有什麼吩咐?”他消息的說着。
雲逸白看了一眼施靜,對裴凌說,“你看看她有沒有懷孕!”
“我怎麼越來越覺得你是個把我當成你們家下人的惡主子呢?”抽過紙巾擦乾手他上前單手扣住施靜的手腕,幾秒鐘之後,鬆開手。有些驚訝的看着她。
察覺裴凌的怪異,雲逸白皺眉,“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裴凌看了看施靜,發現她面不改色,平靜的看着自己。他當下抿抿脣,“唔,恭喜你!”
“嗯?”
“恩,她懷孕了!”
此話一出不單單是雲逸白,就連施靜也覺得很意外,下意識的摸上了肚子,她甚至一點感覺都沒有。
就這樣,懷孕了?!
頓時,她心裡頓時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十個月之後,就會有一個延續她血脈的孩子活在這個世界上。而她——
輕輕的扯了扯嘴角,施靜展開一抹虛弱的笑容。
這一抹笑容並沒有逃脫掉裴凌的眼神,他單手握拳掩脣輕咳了一聲,“你們準備什麼時候辦婚禮啊?”
“沒有婚禮!”
鏗鏘有力的反對聲,頓時讓屋內的三個人同時回過頭去。
雲母滿臉怒容的瞪着施靜,一雙眼睛恨不得要吃了她一樣。施靜忍不住退了幾步。
雲母瞪大眼睛,“不會有婚禮。逸白絕對不可能娶了施靜。孩子生下來給我!這是我們早已經說過的,施小姐,你沒有忘記吧?!”
良久,施靜默默的點頭。
“逸白,這也是你和我談好的條件。你們兩個不會反悔吧?”雲母沉着臉望着輪椅上的兒子。
雲逸白沒有說話。
倒是裴凌忍俊不禁,“有趣!”他摸着下巴掃了一眼兩個人然後。什麼都沒說的轉身離開房間。順手扣走了施靜。
房間門一關上,裴凌就毫不客氣的開口,“施小姐是不是有心臟病?”
“你怎麼知道?”他,只是那麼幾秒鐘,怎麼會?
“那就是了!”裴凌點頭。“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懷孕的話,身體負擔有多大?”他是醫生,自己很清楚這種心臟病的遺傳基因,而且對於女性來說,懷孕的話對自身的負擔很大。
施靜微微點頭,“我知道!”
“這個孩子不能要!你要做的先是調理身體,在合適的時候要孩子!”裴凌斷然說着。
“不!”施靜用力的搖頭,“你不要告訴他們。我的身體狀況我自己知道,在孩子沒有生下來之前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裴凌深深的看着她。銳利的眸子閃着對她這麼堅持的不解。到最後成爲一臉瞭然。
“我知道了!”他這算是答應了她的條件。
既然話說開了,施靜也不用跟着原來躲開雲逸白的練習時間。看到雲逸白的恢復狀況,她不得不承認之前裴凌說的那句話。
這傢伙的恢復力就像是動物一般,飛快的!
不過短短的十天時間。他就已經能夠自己在房間裡走動。不需要別人的參扶。
確定了雲逸白已經恢復了以往的他,施靜的心裡則是半喜半憂。雲逸白不肯做復健的時候,她還有個理由在雲逸白的身邊,如今他已經漸漸的恢復了。
她已經給自己找不到合適的理由,繼續留下來了。
隨着雲逸白恢復的狀況越來越好,她心知離開的時間越來越短。雲逸白一天天的進步,她的心裡卻是一天天的沉重。
似乎察覺到了她的心事,早在雲逸白說過有人照應的時候,遊蕩的裴凌在她身邊坐下。
“你今天還好嗎?”
“很好,謝謝你!”他給了她不少藥,說是對孩子沒有傷害讓她放心食用。
“你有心事?”他睨着施靜。
他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回了現實,施靜勾了勾脣角,“沒有!”沒有說的必要。她轉眸睨着一直在做練習的雲逸白。搖頭說。
和她一起看過去,裴凌不經意的開口,“他很努力。”
“他不應該是一個容易放棄的人!他有傲骨,這點傷痛不算什麼!”施靜淡淡的說着。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裴凌一直很想問只是苦於沒有機會。因爲他從來沒有見到過讓雲逸白改變主意的竟然是個女人。
“契約!”她簡單的扔給他兩個字。
見她不肯多說,裴凌很輕鬆的開口,“我們和逸白認識的很偶然,他玩票性質的參加國外一個訓練營,被當時的長官看中,想要好好栽培他。可是他卻因爲一個人的一句話就離開了。那時候我們也不熟悉,直到他離開的時候才發現,這個人從來沒有把這些榮譽當一回事。後來大家就漸漸的熟悉了!”
見他說的輕鬆,施靜卻能從他的口氣裡感覺到他和雲逸白的相識經過。
“我和逸白不一樣。我不是這些大家族的正統繼承人!如今卻是掌控着這些人!知道爲什麼嗎?”裴凌轉頭睨着她。“因爲我們狠!在這些家族裡,沒有我們的親人,而我們最在乎人也已經離開!所以可以無所顧忌也什麼都能拋的開!沒有顧忌的人自然能夠站在頂峰!”
“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施靜不是很明白。
裴凌笑的更開心了。“逸白和我們不一樣,他最愛的人是他的家人!除了家人,他誰都不在乎!”
“什麼意思?”
“從不輕易相信人!”
“我們對人的信任只有一次,如果真的給了你信任,那麼窮極一生都是如此。如果你背叛了這個信任……”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話說到了這裡,施靜這才明白裴凌跟自己說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麼。
“我想,出去走走!”不等裴凌反應過來,施靜起身朝着門口走去。
遠處看到她離開的雲逸白眉頭一凜,冷冷的掃向了和她說話的裴凌,後者無辜的眨眨眼,“我什麼都沒做!”
“最好是這樣!”雲逸白收回視線繼續做着練習,他現在已經可以正常走路只不過不能行走很長時間。
“大人,您真的冤枉小的了!”裴凌誇張的笑着。他只不過是看出來施靜想要跳開的衝動,勸解一下罷了。
“哼!”雲逸白冷哼。
見狀,裴凌微微一笑。“我要走了!”他在這裡留下的時間太多了。如果不是這次來這邊看投資項目,他也不會知道雲逸白出事的事情,如今事情既然已經解決的差不多了。他也是該回去的時候了。
雲逸白點點頭。“這次,謝謝你!”
“不用,等到我要追女人的時候你幫我去坐鎮好了!”那將會是個相當不錯的體驗。
“不幹!”雲逸白冷道。
裴凌哈哈大笑,上前攬住他的肩頭給了他一個深深的擁抱。
雲逸白同樣斂去臉上的冷漠抱着他的肩膀。
裴凌抽身,哈哈大笑,“好了,我走了!”說罷,他揮揮手轉身離開。
雲逸白清楚,明天天不會再看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