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母最後的那句話縈繞在耳邊久久不去。*未眠,只能想着雲母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極力反對她和雲逸白在一起的人忽然之間讓她爲他們生一個孩子。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她不懂,也不明白,雲母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黑暗之中,施靜靠坐在*上雙手抱着手臂冷眉望着漆黑之中的房間。
眼看着天色大亮,施靜翻身從*上起身,走出房間就看到父親坐在客廳抽菸。她皺眉上前,“爸,怎麼這麼早?”
施永城驀然回頭沒想到會看到忽然出現的女兒,他驚的立刻滅掉菸蒂,“靜兒,你怎麼——也這麼早?”
認真的打量着父親有些慌亂的神色,施靜不動聲色的在他身邊坐下,“爸爸,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沒有!”施永城立刻否認。太過於着急的否認反而有種不打自招的意思。
“那就是有事了?”施靜篤定的開口,“什麼事?”她是想不通家裡現在還能有什麼事?房子有,錢——恐怕那一百萬足夠爸爸用的。還有什麼問題?
施永城頓時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侷促不安的站在原地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施靜眼神眼神微米試探的開口,“爸爸,你又去賭博了?”有過這樣的經歷,她不得不防。因此雲逸白給的一百萬她早就封存起來,並沒有動。現在家裡所用的都是三年來她的積蓄。
“不,我沒有賭博,真的沒有!”施永城急忙否認,他絕對不會再去賭博了。
“那到底有什麼事讓你半夜不瞬間,一個人在這裡發愁?”施靜明白這裡面必定有其他的原因。
望着女兒的臉,施永城頓時有種無言以對的感覺,徐徐的轉身背對着女兒,他的聲音遠遠的飄了過來,“我用你的錢去投資了!”
這是好事啊!施靜不動聲色的繼續問,“然後呢?”
“然後那人拿着這筆錢去放了高利貸。我——”施永城不敢繼續說下去。
“你怎麼?”施靜的聲音冷了下來。
老天,誰能告訴她,爲什麼有人明明過着平淡的生活卻不肯乖乖的聽話,反而一定要生事呢?
“拿人拿着錢跑了,現在高利貸的人拿不到錢,都來找我!我——”
“等一等!”施靜眯着眼睛不確定的開口,“拿人拿着你的錢去放高利貸和你有什麼關係,頂多是錢要不回來了。他們爲什麼找你?”
“因爲——因爲——”
“爸?!”
“因爲是擔保人,擔保他一定能把錢給他們,所以——現在,他們都來找我了!”他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明明是他的錢,他怎麼會聽話的交給別人轉了一手呢?
兀的站起身,施靜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父親。背對着自己的父親瞭解自己飯了大錯,不敢面對他。從他侷促不安顫聲的回答裡,她可以確定爸爸現在後悔極了。
這世界上有賣後悔藥的嗎?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平和了自己的呼吸,施靜緊握雙拳努力控制着吼出聲的衝動,平靜的開口,“爸,告訴我,現在的生活有哪一點你不滿意。你到底要怎麼樣你才肯好好的享受這難得的平靜?!”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施靜的聲音再也忍不住的提高了幾度。
她不明白,爲什麼,她只是想有一個平靜的日子,能夠養活自己,能夠沒有任何負擔的生活下去。就是這麼簡單而已,爲什麼父親就是不肯給她這樣的一個機會呢?
他知不知道,爲了他,她犧牲了什麼?
他知不知道,爲了他,她付出了什麼?
他不知道,他只是不滿足現在這樣的平靜,想要和別人一樣大手大腳。
可是,可能嗎?
女兒的怒火完全在施永城的預測當中,他寧願施靜大吼大叫,然後去努力,卻不想聽到女兒這麼極力壓抑自己的怒火。
怯生生的轉過頭,施永城懦懦地開口,“今天——是最後的期限!”
悽然的笑容襲上嘴角,施靜全身無力的望着父親。許久之後才聽到她的聲音,“多少錢?”
“額——靜兒,我想說——”
“多少錢?”雲逸白給的錢她沒想過要動,可是現在——
“靜兒,不管多少錢,我們也拿不出來了!施永城忽然大喊出聲。
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底,施靜驀然擡頭看着慌亂的父親,問,“什麼意思?”
“我把你的那筆錢也給——他了!”最後兩個字幾乎是含在他喉嚨裡說的。
下一秒施靜忽然衝進房間裡,在*鋪下面的牛皮紙袋裡翻了一遍之後她又忽然出現在父親的面前,“你偷了那一百萬?”
施永城默認。
“爸?!”施靜再也忍不住的高喊出聲,“你怎麼能用那筆錢?你知道那筆錢是什麼嗎?你知道嗎?”酸楚頓時襲上了心底,施靜杏目圓睜悽然的望着父親。
“那不是錢嗎?還能是什麼?”施永城忍不住回答。
“即使那是你女兒用自己身體換來的你也要嗎?”再也忍不住的,施靜漠然的望着父親平靜的說着。
施永城全身一僵。
“你女兒用身體賣肉換來的錢好用嗎?啊!是不是用完了還可以讓女兒再次出去賣?是嗎?”猝然在沙發上坐下,酸楚的鼻尖使得她眼眶一熱,滾燙的淚珠就這麼滑落了臉頰。
噙着盈盈的淚水,施靜氣若的淺笑,“是不是這樣你才能好好的什麼都不去做?難道現在的生活還不夠嗎?你到底有什麼不滿意的,你告訴我。還有什麼不滿意的?你說——”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父親竟然有這樣的習慣。不習慣平淡如水的生活,想要去追求奢侈的環境。
倔強的抹去眼角的淚水,施靜轉向一臉不安的施永城,冷冷的問,“怎麼不回答我?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爸,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我們只是一個平凡的普通家庭,爲什麼你就不能和以前一樣——”
“不能。我爲什麼要和以前一樣。我曾經有過八百萬,我應該享受到的是奢華的生活。現在我住別墅,可是沒錢。我要改變這樣的狀況!”是的。原來的普通那是別無選擇。可是現在不同了。他發現,只要有女兒在,他就有錢,既然如此他爲什麼不利用。他的生命裡應該有這麼多錢,不是嗎?
“這些都不是你的生活!”施靜用力的吼了回去,“這裡的一切,都不是我們的!這個別墅是別人的!還有那些錢,那些都不是屬於你的!”不是屬於自己的錢,怎麼會在自己身邊呢?爲什麼活了半輩子的父親看不透這一點呢?
八百萬?!
兀的,她像是想起了什麼。急忙反問,“不是一千萬嗎?怎麼會是八百萬?”
“你怎麼知道?”施永城脫口而出。
施靜忙道,“那些錢呢?”她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那是我的錢,和你沒關係!”施永城想也沒想的說。不能讓女兒發現他做了什麼。
“是嗎?既然如此,那你自己解決吧!”施靜冷笑的說。抓起衣服就朝外面走去。這裡,待的太難受了、
他的錢?這裡面哪裡有屬於他的一分錢?
那些錢——都是她的賣身契啊!
眼看着女兒要負氣離開,施永城快速的繞過沙發,擋住施靜的方向,“靜兒,爸爸求求你,你去跟雲逸白開口吧,只要你開口,他一定會幫你的不是嗎?”他訕笑着懇求。
這裡哪有求人的態度?!
施靜心中一片悽然,望着這個賦予她生命的男人。忽然之間,她覺得自己好冷。
漠然的推開父親,她要離開這裡。
“靜兒,爸爸求求你了。高利貸的那些人都是有背景的,爸爸會沒命的,靜兒。靜兒——”他的呼喊聲被施靜拋在腦後。
她要用最快的速度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空間。
一下子跑遠了,直到身後的房子消失施靜這才停下奔跑的腳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望着天色肚白的天空。懸在眼角的淚水像是開了閥門的水龍頭一般,嘩嘩的流着。淚水拉出一條痕跡沒入她的頸項。
努力壓抑着不要讓自己抽泣出聲,施靜呆呆的望着灰暗的天空。
爲什麼她要面對這樣的狀況?曾經那個容易滿足的父親去哪裡了?他可以輕而易舉的開口懇求她去找雲逸白要錢。
他難道就沒有想過嗎?她是他的女兒,讓自己女兒跟一個毫無關係的男人要錢這是什麼概念?他還是那個關心她疼愛她的爸爸嗎?
沒有人能夠回答她的問題。她也只能任由眼淚淌過心底。
“啊——”肚白的天空下,施靜用盡全身的力氣嘶吼着。空空蕩蕩的環境裡,只有她一個人竭斯底裡的嘶喊。卻沒有人能夠回答她。
全身虛軟的癱坐在地上,沒有任何一個人經過的道路,乾淨整潔。沒有人知道她在這裡,沒有人會想起她。
第一次,施靜感覺到了寂寞掏空了她整個人的心身。
第一次,施靜想過要逃避。
逃開雲母的要求,
逃開父親的懇求
逃開雲逸白的逗弄
逃離這裡的一切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