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冰的聲音沒什麼起伏,但是說話的內容卻這麼不正常……
“脫、脫、脫了?現在?”
蘇淺淺舌頭打結地回答道,手卻死死地捂着被子口,彷彿她這會兒站在她面前的不是自己的未婚夫,而是個流氓!
白景離淡淡的掃了一眼蘇淺淺,瞥見她捏得幾乎泛白的手指關節,輕蔑地嗤笑一聲,語氣不容置疑:“嗯,現在。”
“……”
蘇淺淺立刻把白景離和白景軒兩兄弟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縮在牀頭一動也不動,定定地看着白景離。
他長了一張妖孽傾城的臉,除了不愛笑之外,五官看上去和白景軒一模一樣,雖然這會兒渾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場,可是顏值爆表程度幾乎和白景軒不分伯仲……
“咳!看完沒?”
白景離似乎有點不爽,語氣卻沒有想象中的不悅,只是微微側了下臉,似乎不習慣被人這麼盯着看。
“呃……看完了。”蘇淺淺垂着頭老實回答,手依舊死死地拽着被子。
反正脫衣服她肯定是不能從的,她只是個替身,又不是賣給凌家了,她要堅守最後的陣地,決不能被美色所迷惑色令智昏做出什麼禽獸的事情來!
“那還不把你身上的隔夜酸菜脫了,不洗澡就算了,你打算把禮服捂在身上發酵嗎?”
白景離不耐煩地催促道,神態間卻沒有半點狎暱的樣子,冷冰冰的話聽起來很舒心,像夏日裡的海風一樣清涼。
“哦,啊不!不行!”蘇淺淺像是被催眠一樣應了,但是手一鬆她立刻就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連忙拽住被角。
腦子裡的第一反應卻是他怎麼知道自己昨晚沒洗澡的?難不成這房間裡有攝像頭?
“怎麼又不行了?你好好看看你自己,哪裡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明明腳傷了昨天爲什麼還硬撐一直站着?骨裂,怎麼沒折了?”
白景離的語速很快,不像是個惜字如金的人,但毒舌卻是真真切切的。
蘇淺淺被說得一時間愣住了,不知道怎麼反駁他。難不成,他覺得自己不應該堅持訂婚儀式?
是了,反正在他白景離心裡她不過是個家族聯姻的產物,她的立場和麪子隨時可以犧牲和踐踏,所以她得罪了方瑾瑜之後,他一怒之下就消失了,留下她被人看笑話……
“是啊,我也納悶兒呢,怎麼沒折了,如果昨天方景晨一推我腿就折了的話,也不用那麼丟人。”
蘇淺淺自嘲地笑了,也不管她身上皺成抹布的禮服,掀開被子直接下了地。
臥室裡是木地板,所以沒有拖鞋,蘇淺淺赤腳站在地面上,冰涼的地板刺激着她腳底的神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蘇淺淺單腳扶着牀頭櫃站立的姿勢很搞笑,有點像丹頂鶴的站姿,可偏偏她身上的禮服太煞風景,看上去蔫了吧唧的樣子,倒像一隻火烈鳥……
“鞋呢?怎麼光着腳就下來了?”
白景離一言不發地看着她,嘴角噙着一抹怪異的笑,彷彿在極力隱忍着什麼情緒一樣,看着就讓人惱火。
他不問還好,這麼一問,蘇淺淺更火大,也顧不上什麼形象不形象的,惡狠狠道,“雲姨今天會給我送東西過來,這裡暫時沒有我用的東西,不然你以爲誰喜歡穿這樣睡覺?”
“哦?哦!”
白景離這會兒才明白過來,之前他讓蘇淺淺脫了禮服換衣服她表現得這麼牴觸的原因了,敢情她把自個兒當流氓了?
摸摸鼻子,白景離控制輪椅轉到了房間的另一角,依次推開了轉角處複合衣櫃的門。
“管家沒說你自己就不會看一眼?”
白景離睨了一眼蘇淺淺,順手把一套家居服拿了出來,控制輪椅朝她移動過來,眼裡滿滿的都寫着你是白癡的字樣。
蘇淺淺隨即看到,幾乎佔滿兩個牆面的衣櫃裡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衣服,其中不乏包包鞋子和配飾這一類的東西,睡衣家居服也應有盡有。
“呃……”
蘇淺淺咬了咬脣沒說話,她確實沒想着麻煩別人,更沒想到白景離會吩咐管家準備這些。
看着滿滿兩面牆的衣服,心裡有些發怔,其實白景離那天晚上的話是故意想讓她知難而退的吧,他對自己並不算太差不是?
“換吧,你已經讓我餓着等了你半小時了。”白景離把家居服放在蘇淺淺面前,轉身去了陽臺。
蘇淺淺見他表現得還算紳士也就不再矯情,直接扒了身上皺巴巴的紅禮服,想也不想地拽了新衣服的吊牌就穿。
半晌,蘇淺淺把外套釦子扣上的時候,懸着的心也放了下來,目光轉向陽臺上的身影,猶豫了一下開了口。
“白景離,我換好了。”
輪椅迅速地移動進來,白景離似乎對蘇淺淺的稱呼沒什麼意見,朝她招招手,“過來扶着我走吧,管家這個時候已經出門了。”
“嗯。”
蘇淺淺沒有拒絕他的提議,她現在純粹就是個半殘廢,昨天發了燒,現在整個人還暈呼呼的,三兩下蹦到白景離面前,雙手直接搭在他肩頭。
白景離渾身一僵,立刻就恢復了平靜,把扶手上的移動速度調成最慢,無聲地朝門外移動。
“我們怎麼下樓?”
蘇淺淺像個好奇寶寶一樣扶着白景離的肩往前蹦,她覺得自己看人還是很準的,起碼白景離的性情真的要比白景軒那個痞子好得多……
“誰跟你說要下樓的?”
白景離反問了一句,隨即又沉默了,輪椅帶着蘇淺淺緩緩地朝隔壁的房間移動,如果蘇淺淺沒記錯的話,那是白景離的臥室吧?
“去你房間吃嗎?不用了吧……”
蘇淺淺險些咬掉自己的舌頭,她這張嘴怎麼就這麼誠實呢,或者說在白景離面前怎麼就這麼誠實?
前面的身影微微頓了一下,隨即白景離緩緩地轉過頭來,好整以暇地盯着蘇淺淺搭在他肩上的手,臉上的表情有些不爽。
“你都佔了我便宜,還不敢跟我去房間吃早餐,是不是可以理解爲你對我有什麼非分之想?不過你大可以放心,別說你現在對我做不了什麼,就算你的腿好了也還是沒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