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濛微醺的眼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染上了一層緋紅的臉頰還帶着幾分疑惑,怎麼看都像是在認真研究學術的模樣。
“真的是一模一樣的!”
蘇淺淺撅嘴,不滿的掐了下白景離的臉頰,想了想不解氣,又掐了一下。
“……”
白景離自然知道她說的一模一樣是指什麼,可是原來他只是心裡揣測和懷疑,此刻卻是真真實實聽她說出了內心的真實想法。
有點兒害怕,卻又莫名的覺得興奮。
“怎麼?做賊心虛了?”
蘇淺淺瞪着白景離,好看的眉毛糾結在一起,臉上認真的表情卻絲毫不減。
如果不是白景離知道她現在還處於酒後吐真言的階段,他恐怕真的會以爲她腦子有問題。
“是,我心虛。”
白景離乖乖點頭,要是跟一個喝醉的小丫頭較真兒,那他就真的是瘋了。
“你敢承認就好!心虛就對了!”
蘇淺淺拍拍白景離的臉頰,緋紅的眸子轉了一圈,仍然停在白景離的臉上,“誰讓你們長這麼像了?真討厭!”
“……”
白景離抿着脣,想笑又不敢笑,擔心她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兒來,畢竟現在大半夜的,鬼哭狼嚎也不好。
蘇淺淺見他不吭聲,糾結的眉毛頓時一橫,怒道:“不說話就不像了嗎?別以爲長得帥能當卡刷,妖孽總有一天會被和尚收走的!”
“噗!”
白景離嘆氣,那得要你是那個“和尚”才行,這什麼破比喻……
蘇淺淺並不在意白景離細微的表情變化,自顧自的道:“其實我也沒那麼討厭你,不就是長得像個人渣嗎?沒關係!大叔還是很妖孽的,可惜了……”
白景離的臉一寸寸皴裂然後又癒合,聽着她這明明毫無邏輯卻又真實得不能再真實的話,心裡忽然有點兒酸酸的。
自己隱瞞的那些真相,到最後她真的能原諒嗎?
“可惜什麼?”
白景離順着蘇淺淺的話輕聲問,手搭在她背後,防止她忽然摔下去,明明已經醉了,卻表現的比正常人還正常,也是夠了!
“可惜啊,你們那麼像又不像,你比他好多了,起碼你不渣。”
蘇淺淺傻笑了一陣,搖搖頭,又道:“誰知道他認識唐糖呢?如果早知道的話,我就……”
“你就什麼?”
白景離耐心的拍着蘇淺淺的背,讓她說話的時候氣兒是順的,明明看起來很正常,可是說的話卻沒一句正常,都是胡話。
蘇淺淺露出個恐怖的笑容,賊兮兮的道:“我告訴你,你千萬不能告訴他哦,如果早知道他和唐糖的事兒,我會告訴唐糖的,她這幾年過得不好,我希望她過得、幸福!”
“……”
白景離抿着脣,心底的嘆息聲一陣高過一陣,有些話很多次到了嘴邊,幾乎就要說出口的時候,卻又生了事端。
也許,他們之間的誤會就是這樣累積下來,一點點成了隔閡的山。
“我是不是很傻?”
蘇淺淺自嘲的笑了笑,補充道:“當然,那樣的話,我也不會愛上他。”
“那現在呢?”
白景離心裡“咯噔”一下,直覺自己做錯了有些事情,卻又無可奈何。
和一個喝醉酒的人討論是非對錯,那顯然不明智。
“一切都不重要了。”
蘇淺淺搖頭,痛苦的閉了下眼,緋色的眸子裡感到些微刺痛,連帶着壓抑在內心的深處的眼淚,毫無預兆的涌了出來。
“怎麼哭了?別哭。”
白景離一轉頭就看到哭成了淚人的蘇淺淺,慌忙伸手去給她擦眼淚,只是越抹越多,淚水像決堤的洪水,頓時氾濫成災。
“我以爲自己已經忘了那個混蛋,只是自欺欺人不適合我。”
蘇淺淺咬着脣,愣愣的看着白景離,淚水模糊了視線,面前的人變成了一個虛無的影子,一如他們之間的一切。
白景離的手一頓,嘴角扯出一抹無奈的笑,聲音卻越發柔和起來,“既然那麼混蛋就別想了,越想越難過不是?”
“……”
蘇淺淺咬着脣呆了一下,腦海裡卻浮現出一幅幅畫面,都是以前和白景軒相處的樣子。
“你想說什麼都沒關係,說出來心裡會好受點兒。”
白景離絞盡腦汁纔想出這兩句話來,安慰人這種技術活兒顯然不適合他,並且她現在最想痛罵一頓的人就是他本人!
“白景軒那個混蛋,又花心又沒原則,他怎麼能和你是雙胞胎?他明明已經有了心愛的人,爲什麼來招惹我?”
蘇淺淺毫無形象的吼道,彷彿在她面前的人就是白景軒本人。
白景離攤手,一臉無辜的道:“這事兒得問我媽去,我沒有發言權。”
“噗……”
蘇淺淺抹了一下臉,被白景離這離譜的話氣笑了。
“其實有的事情,眼見也未必爲實,所以不如讓時間來告訴你,什麼是對什麼是錯,我們都可以再耐心的等一等,就會變得不一樣。”
白景離順了下蘇淺淺額頭的碎髮,絲毫不覺得她哭得昏天暗地又發飆的樣子可笑。
他終於明白,三年前景軒想帶唐小姐回家的時候,猶豫了那麼久的原因。
她們都是單純而幸福的人,捲入這樣不安穩的世家紛爭裡,原本就是不公平的。
“等他們回來嗎?等着絕望之後死心塌地心灰意冷?”
蘇淺淺認真的睨着白景離,忽然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控,鬆開了按在白景離肩頭的手。
“你比自己想象的更聰明也更強大,現在的你很好,不需要爲了誰再去改變。”
白景離抿着脣搖了搖頭,墨黑的眸子裡閃着細碎的光,像漫天繁星的黑夜裡,永遠不曾迷失的星空。
蘇淺淺垂下了眼瞼,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痛得發脹的頭,縮成一團倒在了枕頭上,閉上了眼,“所以我還是離你遠點兒的好。”
“……”
白景離顯然不明白她最後一句神邏輯的結論是從哪兒得出的,但是他很確定也清楚一件事。
那就是,這丫頭的心思其實比他想象的更單純,愛憎分明。
寂靜的冬夜,初雪悄悄落下,裝點成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