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寧完全記起來了,八年前,那時,她只有十歲,但已經不是懵懂而不知世事的年紀了,加上媽媽的離世,更是讓她迅速地成長。
但是,無論如何,畢竟還是一個小女孩,父親把張雪麗母女帶入顧家後,一開始她是極其反對極其厭惡的,可是她阻止不了,只是,張雪麗那時忍受了她的各種挖苦和謾罵,那個時候的顧清寧,就像一隻刺蝟,誰都沒辦法靠近。相反,不管是人前還是私下裡,張雪麗卻表現得一直都對她很好很好。
顧清寧以爲自己得逞了,她認爲張雪麗母女根本不敢惹她。直到,在一個冬日的寒冷的早晨,趁着爺爺和爸爸出差離開B市,張雪麗親自端到她房間給她喝了一碗粥之後,等她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在郊外一條河的冰窟窿裡了。
顧家父子再不爽顧清寧,也不敢對她怎麼樣,因爲他們害怕徐家,可是,張雪麗沒有這樣的認知。
“沈墨,我想起來了,我知道我爲什麼怕水了,尤其害怕在水中掙扎的那種漸漸窒息的感覺。”顧清寧把剛纔想起來的事情給沈墨從頭到尾講了一遍,然後接着道:“那之後的事情,我也想起來了,有一個穿軍裝的哥哥路過河邊時救下了我,我當時還說要報答他。以前,我只知道八年前發生過一件我掉在冰河裡的事情,從而很怕水,只是前因後果我都給忘記了,我只是隱隱約約猜到跟我父親後來娶的那個女人有關,因爲有一次,我偷偷聽到我父親在醫院的走廊裡跟張雪麗吵架,我父親當時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說什麼我不是她能輕易得罪的起的。從那以後,我就開始防着一切,不再會輕易上當受騙了。現在,我幾乎把所有的事情都想起來了。”
聽完她的話,沈墨只是緊緊地把她抱在懷裡,半晌纔出聲問道:
“小妖,你是說,八年前,你是被一個穿軍裝的哥哥救下來的?”
“嗯!”
“那你還記得那個哥哥長什麼樣子嗎?”
顧清寧皺起好看的眉頭想了一會兒,說道:“記不清楚了,只記得,剛纔在夢中,他似乎長得很好看。”
“那,你是在哪條河遇險的?你還記得嗎?”
顧清寧想了想,搖了搖頭。
“不過,我記得我是被送到哪家醫院的,因爲那個哥哥走了之後,我爸和我爺爺後來還幫我轉院了,他們把我從武警醫院轉到了中日友好醫院,我後來在中日醫院住了一個星期,纔回的家。不過,奇怪的是,我在武警醫院明明記得這些事情,是後來到中日醫院有一天睡醒了之後就忘記了,而只剩下一個模糊的概念,還有就是從此特別怕水。對了,我父親給張雪麗的那一巴掌,是在我出院前一天偶然聽到的,那時,我已經忘記了那些事情,要不是聽到那樣的話,我想我也不可能這麼安然地長大。不過,那件事情過後的第二年,徐清泓就來B市了,然後我就經常跟他混在一起,顧家的人也就不怎麼再管我了。”
顧清寧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沈墨端起杯子把剩下的水喂她喝完。他已經猜到顧家當時對她做了什麼了,沒關係,他會幫她討回公道的。他從來沒想到,他的小妖,小小年紀竟然經歷了那樣的事情,不過,她能有現在這樣的淡然和豁達的性格,可見徐清泓功不可沒,這麼想來,徐清泓那張臉似乎沒有那麼討厭了。
沈墨給她換了個在自己懷裡更舒服的姿勢,然後才接着問道:“小妖,那你是否想起來,你當時對救你的那個哥哥說了些什麼話嗎?”
顧清寧沒有覺察到,沈墨問這話的時候,聲音裡已經多了一絲暗藏的笑意。想起剛纔夢中的情境,顧清寧不確定是否要繼續實話實說,萬一說出來,沈墨生氣了,她豈不是得不償失。於是,顧清寧故作回想之後,搖了搖頭,說道:“有些想不起來了。”
“真的嗎?那不妨讓我告訴你,怎樣?小妖,你說的是,要對那個哥哥以身相許,是不是?”
“啊——你怎麼知道?”難道她剛纔做夢的時候把那些話都說出來了?不對,她記得思丹跟她說過,幾個字或者很短的一句話,夢中有可能發出聲來,但要說出那麼長一句話來,是不會發生的。
那麼——
沈墨只是看着她笑而不語。
那麼——還有另外一個可能——
“沈墨,你——你不會是就是——你不會就是那個哥哥吧?”難道還有這樣的巧合嗎?
“小妖,想不到,你那個時候就對我一見鍾情了!”沈墨的聲音裡,夾帶着不可抑制的絲絲笑意。他記得,那時在小少爺的授意下,他剛組建了“風影”特戰隊不久,在與王濤一起執行一次外出任務的時候,回來的路上救了一個掉在冰河裡的小姑娘,當時,他只是以爲她是跟着家人出來玩,不小心掉下去的。
“啊——沈墨——我那純屬童言無忌,胡說八道。”顧清寧說完,繼續朝着沈墨伸出小粉拳。
這次的反應終於正常了一點了。沈墨面帶笑容,一邊躲閃,一邊跟她玩鬧。
晚餐,當沈墨牽着顧清寧的手走進餐廳的時候,瞬間跌破了一羣人的眼睛。
他們有的親眼所見,有的親耳所聽,沈墨今天可是親手把顧清寧人到游泳池了去了,之後據說是昏迷不醒,忽冷忽熱整整六個小時,剛剛纔有所好轉。所以他們正在紛紛猜測,這次顧清寧絕對不會輕易原諒沈老大,正在打賭顧清寧這次會晾沈墨幾天,至於怎麼計算天數嗎,沈墨有幾天黑臉,就是顧清寧幾天沒理他或者還在吵架中。
可是,兩位,我們正在打賭呢,賭注還不小,你倆這有說有笑地牽着手進來,感情看上去似乎比之前還要好,算是怎麼回事呢?有你們這麼直接打臉的嗎?
沈墨也不理會其他人,先示意沈涵把他煮好的藥粥端上來,親自給顧清寧盛了一小碗,纔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吃飯。
衆人見竟然沒有熱鬧可看,紛紛低頭吃飯,他們可不想讓沈墨知道,他們剛纔在拿他打賭來着。
另外一邊,XH醫院婦產科。
“歐陽大夫,今天還剩最後一個孕婦了,我去叫她進來了。”護士衝着歐陽思丹說道。
歐陽思丹嗯了一聲,頭也顧不上擡,只是在病歷本上龍飛鳳舞地寫着。
“下一個,進來吧。”護士打開門衝着走廊喊了一聲道。
“哎,你不——”護士看清來人,急忙阻止道。
“噓——”沈涵打了個禁音的手勢,衝着護士眨眨好看的桃花眼。
小護士小臉一紅,沈涵乘着小護士發呆的瞬間,溜進了房間反手把門鎖上,順便把小護士關在了門外。
“請坐吧,稍等一下,我馬上就好,你現在幾個月了?”歐陽思丹一邊跟來人寒暄,一邊繼續飛快地在面前的電腦上雙手靈活舞動着。
“大夫,我這病不是幾個月,而是好幾年了,聽說,只有你能治。”
歐陽思丹的動作一滯,差點把正要保存的文件給點擊了刪除鍵。
擡起頭來,看着面前俊朗的男人,她很想問問他怎麼在這,卻是張了張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歐陽大夫,歐陽大夫,快開門哪,你沒事吧?”門外的小護士終於反應過來了,剛纔進去的那個人雖然長得很妖孽,可那是個男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