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兩個男人相對而坐。
沉默間,有一種無形的對抗和敵意。
靳莫寒的臉上一點也不似剛纔那樣散漫和隨意,他漆黑的眸底深沉而幽冷,沉聲道:“池森,大家都是明白人,有些話我就不挑明瞭。告訴我,四年前尚慧子綁架囚禁歡言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這兩天,靳莫寒其實更多的是在調查這件事。
他現在記憶恢復了,自然是更想調查清楚四年前的事情原委。
他找到了瞭解當年事情的一些人,他還聯繫到了代昕城和洪向婉夫妻。他現在已經基本知道了當年他昏迷失憶後發生的一些事情原委。
他知道尚慧子在四年前就已經去世了,只是公佈的她去世原因很值得懷疑。他反正是不相信的。他也知道,這其中肯定有池森的手筆。只不過現在歡言失憶了,想來知道真相的人,也就只有池森了。
池森薄脣緊抿,冷笑道:“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他不說,但靳莫寒大概也猜出來了。
“是因爲你!對嗎?”靳莫寒眼神暗了幾分。其實他真的很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想到四年前冉笑的失蹤,想到自己那麼心急如焚在尋找她,想到他們失去的那兩個孩子……
他真的恨不得把池森痛揍一頓!
整件事,他和冉笑都是被無辜牽連進去的。
他差點喪了命。
而冉笑,在經歷了那麼艱難的孕期之後,還失去了孩子,甚至她要用失憶這樣的方式,來麻痹自己,逃避痛苦……
當他從代昕城和洪向婉那裡瞭解到這件事後,他心痛得難以呼吸。
他和冉笑都是那麼的期待他們的孩子出世!可是,他們還沒來得及到這個世界上,就無辜隕落……
他設身處地想想冉笑當時的心情——
他尚且如此心痛,何況那時候的冉笑?
他也痛恨自己,痛恨靳家人。
他失憶了,忘了她,遠離她。而靳家人也成了簡接殺害他們孩子的兇手,要不是他們把他秘密送出國,冉笑和孩子也許也不會有事……
這些仇,他現在統統都要討回來!
池森,是第一個。
他不管四年前他跟尚慧子結婚的原因是什麼,有沒有利益什麼。他可是記得很清楚,當時是他自己親自跟冉笑說了結婚的事,道了別。
既如此——
尚慧子綁架了冉笑,這件事,他池森就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若非他跟尚慧子之間有問題,她又怎麼會把矛頭針對向冉笑?
冉笑他了解,當年的她,他相信不可能再跟池森有什麼糾纏不清的。她也答應過自己,跟池森的事情都翻篇了。
那麼,有問題的當然是池森。
而且,靳莫寒看得出來,池森甚至至今對她,都依然不死心。
……
池森沉默了很久,沒有說話。
他深褐色的眸底陰冷而暗沉,手指不由得越握越緊。
那件事,他當然知道責任主要在他。
可是,誰又能明白他心中的痛苦和掙扎?
他最最痛苦的都不是這些,而是他要不得不面對一個讓他非常絕望的事實——
歡言拋棄了他,愛上了別的男人。
他無法失去歡言生活。
她就像是他的空氣、水、食物。
失去了她,他沒辦法活下去。
這四年,他感覺像是偷來的時間一樣。讓他還可以繼續陪伴在她的身邊,看着她,感覺到她。
這樣的感覺太美好,太幸福,他不想失去!
他憑什麼要失去?!
歡言原本是他的女孩,他一直呵護守衛長大的女孩。他的女孩,憑什麼要讓另一個男人得到?
歡言現在失憶了,正好是給了他們一個機會,不是嗎?
想到這,池森冷漠地掀起脣角,道:“你說的沒錯,是因爲我。這件事,我承認,我有責任。”
靳莫寒氣得一下站起身,他全身的怒火恨不得都要發泄出來,來回走了幾步,他稍稍冷靜下來後,指着池森狠狠說道:“池森,我告訴你!就算她曾經欠過你什麼,她也都還清了。她付出的代價足夠了!我今天來,只是想告訴你,以後你不準再糾纏她!你們倆,從此以後,最好再也不見!”
池森眸光一擡,他緩緩站起身,跟靳莫寒兩個人視線相平,幾乎是氣勢相當的兩個男人,針鋒相對地注視着對方。
半晌,池森冷笑,“呵,靳莫寒,你未免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他輕輕道:“我和歡言之間……永遠……不會……結束!”
“池森!”靳莫寒臉色鐵青,“你想做什麼?”
“怎麼?你怕了?”
“我怕你?”靳莫寒呵笑,“我只是替歡言感到痛心而已。池森,執迷不悟,最終傷害的,只有你自己。”
池森眼神深冷,“你也別忘了,歡言她現在失憶了,她如果真有那麼在乎你,又怎麼會選擇忘記你?再說,我跟她之間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插手過問?靳莫寒,你別以爲仗着自己擁有過她就可以左右她的決定!歡言跟我十七年的感情,你根本不可能瞭解!”
池森很少一次性說這麼多話,聽完這些,靳莫寒只是淡淡輕問:“池森,你是想說服誰?你自己嗎?”
說完這些,靳莫寒轉身就走了。
池森目光冷戾地盯着他,因爲情緒激動,面部都不由得扭曲了起來。
……
走廊外面,顧歡言有點不安地盯着那道房門。
裡面一點動靜聲都沒有,這麼無聲的沉寂,讓她心裡更加沒底,那種說不上來的慌亂也不知道是爲了誰。
終於——
房門打開了。
她連忙上前,靳莫寒一臉淡定自若地朝她笑了下,“我們走吧。”
雷東和三兒分別看了他一眼,二話沒說就進去了。
靳莫寒摟住顧歡言的肩,帶着她離開了這裡。
上了車後,顧歡言還是忍不住問了句:“你跟阿森聊什麼聊了這麼久?”
靳莫寒俯身替她繫上了安全帶,順勢一擡眸問道:“你在擔心誰?”
男人的俊臉近在遲尺,顧歡言都能感覺到他微熱的呼吸,她盯着他漆黑幽深的眸,一時間,啞口無言。
她好像感覺到一絲無形的壓力,靳莫寒的眼神太嚴肅正經,讓她有點難以招架。
她突然推開了他,“……你要是不想說,就當我沒問。”
靳莫寒一笑,也沒說什麼,啓動車子離去。
……
顧家附近的路口,車流涌動,人潮人海。
今天是週末,這附近有一家大型商超。因此相對來說,人流量比平時還要多。
王霞帶着團團和圓圓一起過馬路。
她一手一個牽着他們,小心翼翼地朝前走。
在他們身後,有一個人始終亦步亦趨,小心地跟着他們。
她是許美。
自從那一次她在這裡碰到了顧景曜和這兩個孩子後,她現在每天都會過來這邊,悄悄地在一旁看看他們。
今天她過來時,剛好看到這個女人帶着兩個孩子出門,她忍不住就跟過來了。
團團和圓圓過馬路的時候都很乖,只是馬路一過去,圓圓看到了路邊一家玩具店,忍不住被吸引了過去。
王霞是準備帶兩個孩子去商場裡買點東西的,她過去輕哄着圓圓,想讓她別在這邊逗留。
但小孩子玩心重,圓圓看中了一個絨娃娃,愛不釋手,吵着想買。
王霞爲難起來。
倒不是她不願意給孩子買玩具,只不過顧歡言特意叮囑過,不能過份縱容孩子,像玩具這類的東西,都是規定好數量的。
王霞蹲下身,溫柔地輕哄着:“圓圓乖啊,媽媽說過的哦,玩具我們不能買多了,今天這個不買了好不好?”
“可是我想要嘛……霞姨,你幫我買吧……我保證,買完這個就不買了。我們也可以不告訴媽媽啊!”圓圓睜大眼睛說着,小模樣有些可憐兮兮的。
在後面觀察的許美忍不住一陣心軟。
這小女孩看着多乖巧懂事啊,就跟她女兒小時候一模一樣!
想到這,她忍不住招手喊過店員,悄悄跟她說了幾句。
過了一會,店員來到圓圓身邊,溫柔道:“小朋友,你想要這個玩具是嗎?有人已經幫你買了哦,你可以拿走帶回家了。”
兩個孩子和王霞都愣了。
王霞連忙問:“不好意思,請問是誰買的?”
店員擡頭看了看,“就是那個……咦,那個阿姨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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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像是他的空氣、水、食物。
失去了她,他沒辦法活下去。
——致阿森。
PS:情人節啊,大家過得怎麼樣?嗯,反正我是沒有情人節的……祝大家情人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