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生的太快,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那一刀,正中尚慧子的胸口。
她受力不住,倒在地上,目光卻微微含笑地望着池森,她的胸口很快浸染一大片血紅色……
“快救人啊!”冉笑突然大喊。
愣住的阿遲終於反應過來,他一把抱起尚慧子就要走,尚慧子卻拒絕了,她依舊執拗地望着池森,有些氣弱地說:“森……你,沒什麼想說的嗎?”
池森除去一開始的震驚,只剩下一臉冷然,他面無波瀾地望着她,“想死的話,別死在這裡。”
尚慧子不知是意外還是心碎地笑了下,她掙扎着想起身,阿遲連忙抱住她,“夫人,我帶你去找醫生!”
好在這裡就是醫院,及時搶救肯定來得及。
可是尚慧子的性子一向任性而偏激,她推開阿遲,眼底露出幾分絕望地盯着池森,“是不是我不論怎麼做,你都不會看我一眼?”
“是。”
“……”尚慧子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樣子,她點了下頭,又點了點,“好,很好。森,我會讓你永遠屬於我的!”
說時遲那時快,尚慧子突然拔出了自己胸口的刀,頓時血流如注地涌出來,就在衆人震驚之際,她咬牙拼盡最後的力氣撲向池森。
這一次池森倒是反應極快——
他一把抓住了尚慧子的手腕舉高,她的刀沒有落下來,而在同時阿遲也搶過去抱住了尚慧子。
尚慧子卻是一心想要池森跟她同歸於盡的,她一下沒有扎中,掙扎着還想撲過去,阿遲緊緊抱住她,“夫人!夫人,我帶你去治傷……”
“滾開!”尚慧子滿臉決絕,目光狠厲地盯着池森,她胸口的鮮血還在一直流淌,池森依舊一臉冷漠,手中的力道加重些,“我說了,要死別死在這裡!滾出去!”
他用力往外一推,尚慧子受傷嚴重,忍不住往後倒去。
阿遲立刻接住她,他有些驚慌無措,雙手緊緊抱住她,眼底滿是緊張和懼怕。
冉笑沒想到尚慧子竟然這麼固執,她就算再討厭這個女人,也不會眼睜睜地看着她在這裡自虐,她很快按響牀頭的呼叫鈴,也忍不住大聲朝門外喊:“來人!快救人啊!”
門外的保鏢其實一直都在,只是池森沒有吩咐,他們是不敢動的。
直到醫生和護士聞訊趕來,見到這個場景,也嚇到了。
很快,尚慧子被擡了出去。
然而,臨出去的時候,她最後一眼看向了冉笑和池森,輕輕地勾了一下脣。
那個笑容,讓冉笑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
一切很快都安靜下來。
只是這個病房已經不能住人了,空氣中充斥着鮮血的氣味,讓人心情格外壓抑。
池森的動作也很快,沒過多久,他就重新給冉笑安排了新的病房。
安靜的病房內,池森沒有離開,他坐在窗邊的沙發,一隻手支撐着額,微微闔着眼。
冉笑的心情還有點難以平復,她盯着池森,突然之間,她發現她跟阿森之間不知何時竟好像越來越遠了。
她有些困惑——
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池森嗎?
就算這麼多年他們在R國經歷過很多血腥殘忍的事,可是她一直覺得阿森永遠都是那一年爲了保護她而奮不顧身的少年。可是剛纔面對尚慧子,他冷酷而無情,絲毫沒有憐憫。哪怕是陌生人見到了這樣的情景,也很難不動容。更何況尚慧子還是他的妻子,雖然他不愛她,可怎麼會絕情至此?
這時候的冉笑還沒有明白——對池森來說,除了她,其他人都不過是陌生的過客,他從未放在心上。
一夜的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
天空微微亮時,池森站起身,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冉笑一夜沒有睡着,他離開的時候,她閉着眼,並沒有起來送他。
早上八點多,王霞在隔壁病房醒過來了,她問了護士才知道冉笑換了病房。來到病房,王霞看到神情有些憔悴的冉笑,擔心地問:“妹子,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冉笑搖搖頭,“我沒事。”頓了會,她忽然道:“霞姐,我餓了。你能幫我買點早餐來嗎?”
一聽到她這樣說,王霞禁不住高興起來,“成,你等着,姐這就去幫你買。”
“嗯。”
王霞轉身走了幾步,又回過身,“對了,你想吃些什麼?”
“嗯……我想喝粥,還有包子。”
“好咧,我馬上就去買。”
王霞離開後,冉笑臉上的淡笑漸漸消失。
經過昨晚,她已經冷靜許多。她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離開這裡了,與其終日擔憂掙扎,不如好好調養好身體。無論如何,她都應該保護好自己和孩子,那樣,她在將來見到靳莫寒的時候才能給他一個交代。
她的雙手溫柔輕輕地撫摸地肚子,忍不住在心中祈禱:寶寶,請你堅強點,跟媽媽一起期待爸爸早日好起來好嗎?
肚子裡的孩子似乎真的有感應一樣,他踢動了幾下,冉笑忍不住露出一抹溫軟的笑。
從這天開始,冉笑不再吵鬧着要去見靳莫寒,池森也再沒來醫院看她。
後來冉笑聽說,那一晚尚慧子沒有搶救過來,在醫院去世了。
她的死,讓冉笑十分意外。
阿遲的那一刀雖然刺中她的胸口,但是水果刀很小,以她看,那一刀應該不會致命。就算後來她拔刀了,失血過多,可是那時候阿遲已經把她抱去搶救了,她怎麼會還沒搶救過來呢?
尚慧子的離世,給池田集團也帶來了極大的影響。
作爲她唯一的合法繼承人,她所有的遺產全都由池森一人繼承。
這麼一來,池森擁有了池田集團內百分之七十的股份,他成了最大的股東,也終於完全掌控了整個集團。
這段時間,他忙着打擊公司內尚慧子的其餘勢力,也忙着公司的運作,更因爲——
尚慧子雖然去世了,可是她的遺體並不在這裡,而是消失了。
隨之消失的人,還有阿遲。
一時間,輿論撲面而來。
衆多疑問拋向他,集團內那些股東們也是義憤填膺,媒體也在捕風捉影,紛紛質問他尚慧子的遺體去了哪裡?
池森並未理會這些,更沒有派人去尋找。他只是給尚慧子舉辦了一場盛大的葬禮。
葬禮結束以後,池森坐擁池田集團,成爲最高掌權人。
就算再有異議聲,那些聲音也很快就被打壓下去。
不出半個月,再無人敢反抗。
這些都是冉笑在新聞上看到,以及在醫院裡聽到的一些議論聲。
她沒有去問池森,聽到這些時,她的神情甚至有些淡淡的,漠不關心的。
在醫院裡調養了半個月後,冉笑的身體總算好些了,按照醫生的囑咐,她可以出院回去了。
……
在南太平洋島,靳莫寒傷勢嚴重,一直在重症監護室裡住着。萬幸的是,第三天的時候,他甦醒過來了。
只是醫生詢問他的時候,他一臉懵然。
後來靳致承和武皇庭進去看他,他看着他們,也是一臉茫然。
衆人大驚,等醫生診斷過後,把靳致承和武皇庭叫去了辦公室。
“病人現在雖然甦醒了,但是通過他的腦部CT來看,他的大腦內還有一些淤血,這些淤血的存在依然還有很大的風險。據我們分析,他現在應該是受創後出現的記憶障礙症。他忘記了自己是誰,也忘記了你們這些親人朋友。可以說,這個世界的一切,對現在的他來說,幾乎都是陌生的……”
靳致承有些承受不住地全身發顫,“醫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兒子他到底怎麼了?”
“簡單來說,他現在失憶了。”
“什麼?失憶……”
武皇庭臉色也非常不好,他沉聲問:“他的情況,可以恢復嗎?”
“這個要看後期的恢復情況,也要看他自己的意志。我們都知道,人體的大腦結構是最複雜的一個部分,目前的醫學也有些無法解釋的問題。例如這種創傷後失憶,若是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過幾天他就會想起來,也可能幾年,更有可能他這一生都想不起來。”
“……”
醫生的話讓靳致承和武皇庭都有些難以接受,一時間,誰都沒有開口。
“不過,我建議你們可以等病人的身體好些後,帶他去一些他印象深刻或者熟悉的地方,見一見他重視的家人和愛人,這樣也許可以刺激他大腦內的記憶庫,激發他想起以前的事……”
從醫生的辦公室出來,靳致承滿臉頹喪。這幾天,他整個人的精神都受到了巨大的衝擊,此時此刻,他難抑地哽咽了下,老淚縱橫。
武皇庭安慰道:“靳叔,老三隻是一時這樣,我們不能放棄,他會好起來的!”
靳致承點點頭。
這時,顧景曜衝過來,他這幾天每次來都被靳致承又罵又趕的,可他沒有放棄,執着地守在醫院。
他剛纔得知靳莫寒醒過來了,臉上還忍不住興奮,“武哥,我聽說姐夫他醒了?他怎麼樣了?”
靳致承聞聲,猛然擡頭,眸光凌厲,“滾!以後你不準再出現在這裡!”
顧景曜一臉錯愕。
武皇庭拍了拍靳致承,“靳叔,你先休息下吧。我來跟他說。”
隨後,武皇庭拖着顧景曜來到樓梯口。
他跟他說了醫生剛剛說的話。
顧景曜一臉的不敢置信,“不,怎麼可能呢?你說姐夫他……失憶了?”
武皇庭臉色沉重地點點頭。
顧景曜忍不住眼眶溼潤了,等了這麼久,卻等到這樣一個讓人無奈又心酸的事。
武皇庭道:“小曜,我知道你對老三有愧疚,不過我相信,老三救你是義不容辭的。他也絕對不會後悔救了你。你也別往心裡去。目前,我看靳叔他們一時很難接受你,你呆在這裡也於事無補,還是先回去吧,我讓人安排。”
“……”顧景曜沒說話。
“你放心,老三這邊有我盯着,我不會再讓他出事。等他身體好些了,我們就會回去。等到江城了,你再想去見他也容易些。”
顧景曜沉默了許久,他知道武皇庭說的有道理,於是他點點頭,默默離開了。
就這樣,靳莫寒在重症監護室裡住了一個多星期,直到身體的傷差不多好了後才轉去了普通病房。
又在普通病房住了五天,醫生這才點頭同意他們可以出院回去繼續療養。
這一天,武皇庭安排了專機把靳莫寒接回了江城。
江城機場,他們剛一下飛機,一衆人全都圍了過來。
靳國威不顧自己的身體,執意要來接靳莫寒,還有白司澤、付景同、上官霆、白司琦、夏芸等一衆好友。
靳莫寒躺在擔架上,手臂上還掛着綁帶,全身的傷口也能看到些。
距離靳莫寒出事已經過去半個月了,衆人一直擔心焦慮,到了現在纔看到他,忍不住全都圍上去,七嘴八舌地問着,說着。
靳莫寒一臉茫然地從他們的臉上一個個移開,最後,他問:“你們是誰?”
“……”
死一般的寂靜。
雖然大家已經接到了武皇庭傳過來的消息,知道他現在失憶了,可是真的到了這種時候,沒有一個人能說出話來。
白司琦今天還是特意請假趕過來的,她忍不住哭紅了眼,“三哥,我是小琦啊,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靳莫寒看了看她,輕輕搖頭。
這段時間他受傷,整個人明顯消瘦了一大圈,就連神情氣色也大不如從前,眉眼間只有一點空洞和黯淡。
衆人都不再忍心說什麼了。
靳國威的手指有些顫抖地握着柺棍,他壓抑下自己的情緒,“莫寒,我是你爺爺。現在你什麼都別操心,我們先醫院了再說。”
靳莫寒看了他一眼,默默地點下頭。
很快,他們就到了靜澤醫院。
靳莫寒身上的傷並沒有完全痊癒,還得住院治療一段時間,加上他的失憶一點都沒有好的跡象,白司澤已經爲他聘請了國外最知名的腦科專家,需要對他進行一次全面治療。
靜澤醫院內,好不容易把一衆人打發走差不多了,病房內只剩下了武皇庭、白司澤、上官霆、付景同幾個人。
他們幾個或坐或站,目光全都盯向病牀上躺着的靳莫寒。
靳莫寒有些陌生地看着他們。
白司澤彎下身,準備親自給他做檢查。
他拿出聽診器,還沒開始,靳莫寒防備地側了側身。
白司澤的動作一頓,目光深幽地望着他。
靳莫寒看了看他,又轉向了武皇庭。
相對來說,武皇庭這段時間一直照顧他,他對他倒是稍微放心些。
武皇庭來到白司澤的身邊,他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老三,他就是我跟你說過的老二。那邊的是老四,另一個是老六。”
靳莫寒一一看了他們一眼。
在他醒來之後,得知他失憶了,武皇庭跟他說了很多有關於他的事,雖然靳莫寒都不記得了,也都不認得這些人了,但是真正見到面後,得知他們是誰誰,他心底的那點防備似乎也消失了。
他點點頭,然後沉默。
武皇庭朝白司澤睇了一個眼色。
白司澤點頭,然後開始給靳莫寒做檢查。
其他三個人也都退到了一邊。
付景同忍不住有些心酸也有點唏噓地道:“老五,老三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武皇庭點點頭。
“那三嫂呢?孩子呢?他……”
武皇庭立刻豎起手指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隨後他把付景同拽到一旁,“我告訴你,千萬別在老三面前提有關於冉笑和孩子的事。”
“爲什麼?”
“我之前說了一次,老三聽後好像有些抗拒,一說他就頭疼。”
“啊?怎麼會這樣?”
這時,上官霆問:“醫生怎麼說?”
“醫生也沒法解釋,只說有可能是這個名字或這件事對他的刺激太大,他剛醒過來,可能一時有些難以接受。”
付景同:“那怎麼辦?”
“所以才叫你別提!我們先等等看吧。等會把這件事也告訴老二。”
上官霆有些感嘆道:“老三這也算是大難不死,先等他養好身體再說吧。”
白司澤檢查完之後,也來到了幾個人面前。
“怎麼樣?”
他面色微鬆道:“老三恢復的還不錯,其他的外傷都很好處理,就是……”他的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腦袋,“這個失憶,不好說。”
“老三不會真的失憶一輩子吧?”付景同問。
上官霆睨他一眼,“去,閉上你的烏鴉嘴。”
------題外話------
作者:老三,失憶了是什麼感想?
靳三:嗯,你失憶一個給我看看!
作者:好啊,我其實很想失憶,那樣我就可以不更新了!因爲——我忘了啊!哈哈哈哈~
讀者:(冷漠臉)這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