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謙這句話說出來,整個舞池的音樂好像都停止了。
林殊然呆愣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甚至忘記了任何語言。
他喜歡自己?
林殊然覺得腦子裡有些發矇。
她不過是一個殘花敗露,一個不乾淨的女孩子。
有什麼可值得他來喜歡的?
“殊然,你不相信我麼?”
看到林殊然停止了任何動作,呆愣的站在原地,路謙焦灼得問道。
“不,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覺得,這很不可思議。”
林殊然愣愣的回答,看着路謙不知所措。
輕輕呼了一口氣,路謙明白了林殊然的意思。
他突然鬆開了環抱着林殊然的手掌,自己後退一步,單膝跪地。
從上衣西服口袋裡掏出一個精緻的黑色天鵝絨小盒子,路謙珍重的打開了它——
那裡面是一枚閃閃發光的鑽戒。
接着,路謙將這枚鑽戒舉到了林殊然的面前。
“殊然,有些話一直埋在了我的心底,我總是想說又不能說。”
“今天,我就藉着這個慶功會將我想說的都表露出來。”
“我知道,你可能會拒絕我。”
說到這裡,路謙的臉上滿是苦澀。
“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我的心意。”
“殊然,你知道麼,從我見你第一眼開始,就覺得你是那麼的特別,想要挖掘你身上的秘密。”
“就在這個時候,你仿若上天送到了我面前的一樣。”
“那時候我欣喜若狂,對你施加援手。其實不過是爲了我心中的那份感情,想要接近你罷了。”
“後來,在和你的相處過程中,我發現你是一個特別簡單而又美好的女孩子。”
“我和你在一起很快樂,很輕鬆。而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知道你的事情越多,我就越是想要保護你,想要讓你每天能夠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的微笑。”
“現在,這種感覺已經超越了我的生命,讓我仿若吸毒一樣不能自拔。”
說道這裡,路謙停頓了一下,看着那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林殊然,輕輕一笑。
“答應我一件事,殊然。”
“什麼事?”林殊然愣愣的問道。
“如果你不想和我在一起,那麼,請你不要躲着我。”
“就讓我像是你的守衛一樣,在背後看着你就好了。行麼?”
“好,我答應你。但是……”
看着路謙那希冀的目光,林殊然只得回答道。
可是還沒等她將話說完,路謙便打斷了。
“不用說但是,墨玉,做我的女朋友吧。我會給你幸福的,好麼?”
說着,路謙將手中的鑽戒舉到了林殊然的面前,希冀的看着她。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周圍的人們都開始了起鬨,林殊然的臉頰立刻開始發燒。
仿若天邊傍晚最美麗純淨的火燒雲,讓路謙看的呆了一呆。
從路謙單膝跪地開始,舞池中的人們都注意到了這裡的異樣。
大家早已很是默契的退到了舞池外圍,給中間這勇敢的路謙留下了位置。
“唉,路導一直清譽都很好,甚至有鐵面導演的稱呼。沒想到,他也會動心啊。”
“就是,我還以爲路導會一直單身下去呢。”
“看來這個叫墨玉的女孩子很不同啊。”
人們的議論聲不斷地傳來,林殊然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選擇。
看着眼前那依舊一臉希冀的路謙,她沉默了。
光影旋轉,她彷彿看到了那個劍眉入鬢的男子,穿着一身卡布其色的西服,站在她身旁很是開心地笑。
“婷兒,我可是你的未婚夫呢。你怎麼將我都給忘記了?”
“我的許婷兒害羞了,真是可愛呢。”
“殊然,你是我的,你跑不掉的!”
夏穆寒霸道的身影和宣誓在她的腦中迴盪,仿若昨天的事情。
這種感覺讓林殊然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好像有什麼東西就要破心而出。
該答應他麼?
林殊然迷茫着眼睛看了看路謙。
周圍人們的鬨鬧聲已經沒有了,大家都緊張的看着這沉默的女子。
林殊然不知道自己該做如何抉擇,她是對路謙有好感——
但,也只是好感而已。
看着眼前的路謙,她甚至透過他的面容看到了夏穆寒。
如果她答應的話,夏穆寒會不會傷心?
想到這裡,林殊然自嘲的笑了笑。
怎麼可能。
他,是一個再絕情不過的人物了。
而自己,只不過是許婷兒的替身花瓶而已。
“墨玉,你能答應我麼?”
路謙的提醒將林殊然從出神中拉回了現實。
林殊然不由得苦笑起來。
是的,在這,她是墨玉。
林殊然,那是一個早已死在了記憶中的名字。
可是,不管那個林殊然死了沒有,至少現在,她都不能立刻接受眼前的路謙。
儘管理智一直在告訴她,路謙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情智卻不停的阻止她,讓她不能抉擇。
夏穆寒,應該不會希望看到自己嫁給了他人吧?
想到這裡,林殊然的目光漸漸堅定了下來。
“對不起。”
三個輕飄飄的字彷彿帶着足夠萬斤的重量,砸的路謙暈頭轉向。
在這漫長的沉默中,他早已做好了失敗的準備。
但是,就仿若賭徒一樣,他也希望自己能夠走入到林殊然的心間,深深紮根。
“我輸了。”
莫名的話語,讓林殊然疑惑的睜大了眼睛。
但這裡面的含義,路謙卻是沒有和她解釋。
他輸了,輸得那麼徹底。
路謙看出來了,在她的心裡,夏穆寒那個男人佔據了很重要的位置。
輸給了一個男人留下的痕跡,真是諷刺呢。
想到這裡,路謙露出一個苦笑。
他將鑽戒緩慢的收回到了口袋裡,帶着無限的心酸。
彷彿路謙一下子變老了十歲一樣,這讓林殊然眼裡抹上了一絲不忍。
但是,感情世界就是這麼殘酷。
她不能因爲自己的可憐而隨意答應路謙,那隻會害了他。
“你快起來吧。”
林殊然輕聲說道,向着路謙伸出了手掌。
看着那隻潔白柔軟的芊芊玉手,路謙愣了愣神。
他多麼想抓住這隻手,然後將她緊緊地摟抱在自己的懷中!
只是,他不能。
“記得你答應過我,還讓我像是以前那樣關心你,照顧你。”
“我不求別的,讓我當一個依託,好麼?”
從地上站起身後,路謙看着林殊然說道。
他眼裡有種很是絕望的狂熱,這讓林殊然都吃了一驚。
“我答應過你的,我記得。”林殊然淡淡的回答道。
聽到這裡,路謙眼裡露出了希冀的光彩。
只要讓他還像是以前一樣的照顧她,他就有把握慢慢的走進林殊然的心靈。
時間長短,他不在乎。
他要的只是,讓林殊然心裡有他而已。
慶功會在這之後很快便是收場了,路謙帶着林殊然先行告辭。
等到路謙和林殊然離開會場之後,整個會場簡直炸開了鍋。
所有的人都在議論紛紛,討論着今晚路謙求愛卻不成功的話題。
“路謙,對不起了。”
坐在車子上,感受着車外吹來的冷風,林殊然突然說道。
聞言,路謙沉默了一會。
他知道林殊然說的什麼意思。
今晚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被拒絕,他的面子只怕是都沒了。
“無所謂了,反正面子又不能吃。”路謙安慰林殊然到。
“可是,這都是因爲我……”
“好了,沒有可是。殊然,記得,我最不喜歡聽你說的三個字,就是對不起。”
這句話說出來之後,整個車子的氣氛一下子沉默到了極點。
林殊然只是靜靜地看着車窗外那璀璨的星空,而路謙,則默默地開着車子。
他們一下子都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去這個話題。
這樣壓抑彆扭的氣氛持續到了各自回房睡覺。
看着那時針指着凌晨一點,路謙苦笑,繼續點燃了一支香菸。
今晚,他別想安眠了。
而在另一個房間,林殊然則抱着牀上的毛絨熊,絲毫沒有睏意,只是靜靜地發呆。
路謙的告白讓她想起了夏穆寒。
關於那段記憶,林殊然早已深深地將它們埋在了心底。
今天晚上因爲路謙被挖掘了出來,林殊然突然發現,有的事情,不是你壓制了就可以遺忘的。
就像是有些人,你可以選擇不去想起,但不代表你會忘記。
而更讓林殊然驚恐的是——
夏穆寒的身影在她的腦海中是那麼的清晰,根本揮之不去!
“夏穆寒,你真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壞蛋。”
慶功會的第二天上午,路謙和林殊然都睡了懶覺沒有起牀。
昨天晚上兩人在各自的房間都沒有任何的睏意,睜着眼睛到了天亮。
路謙和林殊然才分別睡了一會,就該吃午飯了。
“啊——好累啊。”
剛剛走出房門,林殊然打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昨晚她在那柔軟的潔白席夢思大牀上翻來覆去折騰了半宿,都數到一千隻羊了,還是沒有睡着。
清晨的陽光照射進來之後,林殊然才模模糊糊的睡了一會,便起牀了。
“唔……早啊。”
就在這時,路謙打着呵欠推開了房門。
“哈哈,你怎麼是一個熊貓眼呢。”
林殊然好笑的看着他,毫不客氣的嘲笑道。
平時總是路謙逗弄她,將她搞得氣鼓鼓的。
現在,她終於有反駁的機會了。
“還不是被你弄的……”
路謙揉着眼睛嘟囔,林殊然一時間語塞。
是啊,自己的拒絕,只怕是傷了他的心吧。
“哈,林殊然,你別說我,你自己也是熊貓眼呢!”
路謙清醒了點之後,看着林殊然哈哈大笑。
經過一番鬥嘴,林殊然和路謙之間的氣氛終於恢復了正常。
好像昨天慶功會上的表白,不過是一場夢境罷了。
看着那在餐桌旁興高采烈,滿面笑容的路謙,林殊然輕輕嘆了口氣。
也好,就這樣,他就很開心了。
對不起,路謙,我現在心裡很亂,我接受不了任何人。
而這樣的我,怕是給你帶來了很多傷害吧?
那我就儘自己所能,給你帶來快樂,讓你歡笑。
可是,林殊然沒有看到的是,當她轉過身之後——
本來大笑的路謙,眼角卻掛着那晶瑩的淚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