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的張羅後,便到了等待新郎迎接新娘的時刻。
李冰兒已經嫁過一次,可是再次出嫁,她的心情顯得比第一次還要緊張。
郝萌只能一遍一遍的安慰她。
終於等到了新郎上門迎接新娘的時刻,小小的公寓裡,熱鬧了一番後,郝萌便送着李冰兒出嫁。
婚禮的場面極其盛大隆重,沈家在A市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如今沈家大少爺要娶老婆,場面自然也是空前的。
一路之上,便有媒體不停的跟拍抓拍。
沈家請來的婚禮主持人,是如今某衛視當紅的主播,一上臺,就立即引來了雷霆轟動,將場面推到了最高-潮。
沈星曜和李冰兒在衆人面前,宣讀了結婚誓言後,便是喝交杯酒,交換戒指。
一切禮數結束後,便是各種表演節目輪番上演。
除了有舞蹈表演之外,還有唱歌表演。
郝萌沒有想到,今日也可以在李冰兒的婚禮上,見到當日那個在酒吧,戴着面具唱歌的女孩。
郝萌瞧着那戴面具的女孩上了臺,眼睛下意識的掃了易向北一眼,易向北也默契的朝她笑了笑。
戴面具的女孩唱歌功底不凡,一首歌下來,幾乎俘獲了在場所有的人。
恰逢在這個時候,李冰兒壓低了聲音,在郝萌耳邊說:“表姐,我想上個洗手間,順便去補一下妝。“
郝萌點點頭,攙扶着李冰兒,一起來到了洗手間。
而後又陪着李冰兒,一起來到後臺補妝。
後臺早已有化妝師等候。
李冰兒補妝的時間大概需要十分鐘,郝萌便趁着這個時間,進了試衣間,想將身上的裹胸禮服扯高一點,也想整理一下里面的胸貼。
然而,當郝萌走入試衣間,眼前卻有一張熟悉的臉,透過落地鏡子,投進郝萌的眼裡。
郝萌驚愕的呆滯在原地,定定的看着試衣鏡中的女孩,她的手裡還捧着一個精緻的面具。
郝萌幾乎第一時間就想到,她便是剛纔唱歌的女孩;
也是她見過許多次,都無法將她認出來的女孩——
而這個女孩,竟然有着一張詭異的,和郝萌一模一樣的臉。
郝萌呆滯幾秒後,迅速的反應過來,擡起腳步,略顯怔忡的走到女孩的身後。
這並不是郝萌第一次見到她,卻是郝萌如此近距離的觀察她。
真正到了這種時候,郝萌才覺得語言變得如此無力。
明明曾經也設想過面對面應該說些什麼,此時此刻,郝萌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反倒是那女孩先開了口,冷冷的說道——
“走開!”
郝萌聽到她的話,依舊固執的站在原地,沒有走開。
許多許多的畫面從她腦海裡,一掃而過。
原本以爲是存在於上輩子的記憶,此時開始一點一點的侵佔她的神經。
郝萌咬住顫抖的脣,伸出手,輕輕觸碰眼前女孩的臉頰,思緒一點一點的放遠——
四歲那年,郝萌跟妹妹一起在陸家的院子裡玩。
有一天,忽然有一個身材高挑,長相漂亮的阿姨,來到了他們的住處。
郝萌聽到漂亮的阿姨和媽媽在房間裡,談了很長很長時間的話。
日暮西斜的時候,阿姨牽着郝萌的手,問她想不想吃糖?
郝萌說想,漂亮阿姨便說,想吃糖就要跟着她一起走。
郝萌猶豫了一下,乖乖的點頭,跟着阿姨走。
當郝萌被阿姨牽着手,向媽媽告別的時候,小小的郝萌,卻分明看到了媽媽眼底的淚痕。
離開家後,郝萌一直被漂亮阿姨牽着手,走了很長很長的一段路後,纔開始覺得後悔。
她意識到這一點後,立即就推開了漂亮阿姨的手,迅速的沿着剛纔的路,往家裡跑。
跑回家後,郝萌一頭撲到了媽媽的懷裡,再也捨不得離開了。
一旁的妹妹見姐姐回來了,一個勁兒的問姐姐,有沒有吃到糖。
郝萌除了搖頭,就是掉眼淚。
雖然那時年少,郝萌卻隱約覺得,漂亮阿姨不是要帶她去吃糖,而是要帶她離開媽媽。
可是,就算郝萌回來了,漂亮阿姨還是要在她們姐妹倆中,帶走一個去“吃糖”的。
於是,媽媽試探着問妹妹:“要不要和阿姨一起去吃糖?”
妹妹毫不猶豫的點頭,離開家門口的時候,甚至連頭也沒回。
從那之後,郝萌再也沒有見到自己的妹妹。
每次她問媽媽,妹妹去了哪裡時,媽媽總是說,妹妹去了很遠的地方享福了。
漸漸長大後,郝萌一直以爲,妹妹一定是遭遇了什麼不測。
也許妹妹已經不在人世了,否則她一定會回家的。
隨着年齡的增長,郝萌也漸漸忘記了這個妹妹。
甚至,連郝萌的父母,也很少再提起妹妹。
就連郝萌,也在經歷過十八歲的那場浩劫後,徹底將妹妹遺忘。
若不是再次見到這張一模一樣的臉,郝萌也許不會再想起,自己曾經有過一個妹妹。
當郝萌的記憶一點一點的甦醒,她輕輕的握住了眼前女孩的手,眼神複雜的看着她。
“妹妹,你是……妹妹、對嗎?妹妹,你還記得我嗎?……”
林夢辰看也不看郝萌一眼,猛地將她的手甩開,聲音淡漠,“我不是你的妹妹!離我遠一點!”
說着,林夢辰越過郝萌的身體,頭也不回的離開試衣間。
郝萌呆呆的站在原地,反應了幾秒之後,才擡起腳步,瘋狂的追趕了出去。
她越走越急,卻怎麼也見不到林夢辰。
直到下了樓梯,走出了酒店大門,郝萌纔在酒店前方的一個候車站,見到了林夢辰。
郝萌猜想,她站在那裡,應該是要等酒店回市區的專車。
可是現在正是吃午餐的時間,酒店的專車司機估計也在吃飯,她這樣等下去,根本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郝萌微微蹙眉,上前兩步,走到她的身後。
還沒有來得及開口,郝萌便聽到女孩尖銳的嗓音,刻薄道:“你一直跟着我做什麼?不要臉的神經病!你還可以再不要臉一點嗎!麻煩你離我遠點!“
郝萌微微蹙眉,卻還是好脾氣的勸說,“你在這裡等,是等不到車的。”
“我的事情不用你來管,貓哭耗子假慈悲!”林夢辰惡狠狠的說。
郝萌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得罪了她,心想倆姐妹好不容易見着了,也是時候該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妹妹,我不知道你爲什麼這樣對我說話……可是我,我是你的姐姐啊。你走了之後,我和媽媽都很想念你,你爲什麼一走就不回來了?”
林夢辰聽着郝萌的這番話,卻只是一個勁兒的冷笑。
一直笑到郝萌覺得後脊背發涼,林夢辰才諷刺的開口說道:
“你們也會想念我嗎?不是你和媽媽一起設計好,把我過繼到別人家裡嗎?郝萌啊郝萌,我真是小瞧了你的本事,原來你從那麼小的時候就這麼有心機!“
郝萌的腦袋,“轟”一聲炸響,她死死的咬住脣,拼命的搖頭,竭力想爲自己解釋些什麼——
“不是這樣的,我沒有……”
郝萌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林夢辰打斷——
“你沒有什麼?沒有要將我推給那個阿姨嗎?後來你知道那個阿姨成了我的什麼嗎?她成了我的保姆!是她告訴我的,是你讓她把我帶走的!因爲你走到半路後,便對她說,你不想吃糖了,你想回家找媽媽,還讓她帶妹妹去吃糖!郝萌,就是你!就是你把我往火坑裡推的,要不是你,我也可以快快樂樂的在媽媽身邊長大,我的人生不會過得如此不堪!”
郝萌垂下頭,她發覺自己頭疼得厲害,妹妹說的那些話,爲什麼她完全記不起?
沒錯,她記得自己和阿姨走到半路的時候,便後悔了,而且哭着說要回家找媽媽,可是她完全不記得自己說過,讓阿姨帶妹妹去吃糖的話。
郝萌試圖爲自己解釋,可是林夢辰卻不給郝萌一點說話的機會。
“你知不知道我在那裡過的是什麼生不如死的日子?你以爲有錢了,日子就會快樂嗎?你知不知道,媽媽把我賣去的那戶人家,名義上是把我當成養女,其實只是從小把我培養成他的性-奴隸!”
郝萌驚訝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林夢辰含恨的繼續說道:“要不是他死了,你以爲我現在能活着逃出來?郝萌,我恨死你!當我還還不到十八歲的時候,我就被那個變態的男主人奪走了清白!而你呢?你卻每天高高興興的上學,你所住的房子,是媽媽把我賣了後,得到的錢買回來的!沒有我,你以爲你可以無憂無慮的生活嗎?可是你們一家人,憑什麼要這樣對我?憑什麼我要過這樣的日子,你們就可以過得那麼快樂……”
郝萌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一切,全身都在顫抖。
林夢辰卻忽然上前一步,擡起手,狠狠的給了郝萌一個巴掌——
“這個巴掌,都無法用來表達我對你的恨意!郝萌,你真是不得好死,就算有一天你死了,我都只會覺得高興!要不是你,我根本不會淪落到今天這副模樣!一切都是因爲你!因爲你!”
(⊙o⊙),親們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