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珈葉認出來這信封就是上次他塞給她的信封,想不到他真的會記住她的話,親自給爺爺奶奶。
年夜飯後,爺爺擺上來一隻大蛋糕,唐珈葉驚訝起來,爺爺真的要給她過二十歲生日。
“來,唐三,你和賢寧一起插蠟燭。”
“今天是她的生日嗎?”溫賢寧不禁疑惑。
“不是,給我們唐三補的,她的生日早過了。”
唐珈葉生怕奶奶會把她二十歲的事告訴溫賢寧,更怕爺爺奶奶會想起來,反問他,你是她丈夫,怎麼唐三的生ri你不知道?
鼻頭酸,眼睛裡不斷有熱熱的液體衝上來,唐珈葉努力按下去,認認真真的,低頭一個個插蠟燭。
有誰會知道,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過生日,這燭光,這身邊溫暖的親人,還有這上面寫着生日快樂四個字的蛋糕,曾經就是她整個童年最想得到的東西。
蠟燭點上了,爺爺奶奶不會唱生日歌,溫賢寧主動給她唱,“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這歌聲充滿了祝福,可她聽來卻是無比諷刺,曾經就是這個魔鬼親手在她二十歲生日那天把她推進了地獄,現在他又在這大唱特唱什麼生日歌,他難道一點都不覺得噁心嗎?
不要,這個生日本來是爺爺奶奶單獨給她過的,憑什麼他要在,他不該在的,不該在的。
他的存在就是破壞,把她又拉回到那個痛苦的回憶中去。
她恨他!
恨他把這個好好的生日破壞掉,恨!
半夜,唐珈葉爬到奶奶睡的那一頭,悄悄塞給奶奶一筆錢,讓買些奶奶和爺爺喜歡吃的東西。奶奶說不要,唐珈葉非得給。
隔日一大早車子就來接人,爺爺奶奶包了一些海鮮要他們帶回去,唐珈葉想了想,乘機告訴爺爺,那藥酒不是唐碧玉送的,而是溫賢寧母親讓帶的。
爺爺失望同時,又高興,“你這婆娑不錯,唐三啊,你以後脾氣得改改,不要動不動就跳,做了人家的媳婦做事要穩重,知道嗎?”
“知道。”眼看要離開,唐珈葉好捨不得,她想待在爺爺奶奶身邊,真的好想。
“爺爺,你有氣管炎,少喝酒,地要是種不動不要種,我馬上要畢業,以後我給你們養老。”
“奶奶,我給你買的橄欖油你要用,對你那裂手有好處,用完我會再寄給你,千萬不要捨不得用……”
奶奶眼眶有些紅,一個勁拉住孫女的手,“唐三,你也要好好地上學,多聽話。有賢寧在我們就放心,這孩子歲數雖說比你大了那麼一輪,倒是難得的心眼好,又懂疼你,好好過日子。”
溫賢寧把唐珈葉的行李放進車後備箱,過來摟她的腰,微笑着說,“爺爺,奶奶,你們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的。你們要是想我和唐三了,可以給我們打電話。等她一畢業,我們會把你們接到城裡,然後參加我們的婚禮。”
千言萬語,離開的時候唐珈葉感覺在家裡還沒有待夠又要走了,心裡沉重,依依不捨。
一路靠在他肩膀上暈睡,最後被他的電話鈴聲吵醒,再看窗外,已經進入w市。(555,前面寫錯了,應該是w市,而不是s市)
在鄉下的這段時間他的手機一直關機,估計剛剛開機,一下子跳出來很多電話,從進市就開始接,再到進別墅還在講,幾乎沒停過。
坐幾個小時的車唐珈葉有些累了,去洗完澡倒頭就睡,一直睡到下午三四點鐘,被自己的手機吵醒,看到來電顯示,嘆了口氣,是溫母。
“晚上早點過來,明天除夕。”
“好的,媽。”
估摸着溫宅的臥室應該裝修好了,晚上應該睡在溫宅,不會回來。
至於婆婆怎麼知道她回來了,應該是和溫*通過電話,要不然他和她在鄉下這麼久,他不可能一點不向他媽彙報。
她換好衣服,溫賢寧打來電話,“老婆,我比較忙,你先回去,記得嘴巴乖一點,別和我媽硬頂着來。”
自從上次她提到過婆媳關係之後,他現在比較在意她和溫母的相處,唐珈葉俏皮地應着,“知道,我會聽她的話,不會讓大叔做夾心餅乾。”
“調皮!記得多穿一點。”他在電話裡不放心地叮囑。
擠公交去溫宅的路上,她想起在雪地裡,他說的那三個字,真好,他已經承認愛她了,那麼可以進行下一步——離婚。
她想過幾個條件,一,肯定是要讓他心甘情願離婚,二,要讓他無可奈何,不離也得離。
這兩條看似簡單,其實做起來非常難,怎麼樣才叫他心甘情願離婚?而且還要無可奈何,不得不離?
當然了,事在人爲,她知道他在這個世上有兩個人最顧忌,一是溫父,二是夏嫣然。前者,對他的影響力還是蠻大的,要不然他也不可能會迫於壓力,聽從溫父的意願,娶她爲妻。
後者也不小,是他的最愛,相守十二年,這種感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堆積起來的。
她想過從找證據入手,找到他家暴的證據,或是在家裡安裝攝像頭,記錄下來。可最近他不僅不動粗,還溫柔到不行,她根本沒有機會。
千頭萬緒,她還想過,不如製造自己和別的男人鬼混的假象,讓他當場撞見。可想想又行不通,她覺得他最有可能的反應是,把那個男人爆打一通,然後丟出去。
誰願意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殲夫?
這個計劃好象又不行,她還想過去找溫若嫺,溫二小雖說十分尊敬溫賢寧,但也是個明事理的人,如果聽她把事情的始末講出來,或許會幫她出主意。
畢竟溫若嫺是溫賢寧的妹妹,肯定比別人瞭解他,加上溫若嫺又是少有的聰明,想出的辦法一定十分周密。
可是溫若嫺剛剛生產,忙於做月子,照顧龍鳳胎,哪有時間管這事,她也不好意思去麻煩人家,打擾人家。
想了一個又一個辦法,又一個又一個被否決,不過不着急,離畢業還有幾個月,她可以慢慢醞釀。
一進溫宅感覺大變樣,好象有些地方裝修變了,擺設也變了,處處顯得煥然一新。
樓下沒人,她直接回臥室,一進去,眼前一亮,懷疑自己走錯房間。不似之前那種很濃的風格,現在的風格不煩瑣,不花俏,很淡,整個房間給人一種很寧靜,又更溫馨的氛圍。
她最喜歡兩處,一是沙發,是直線型的,用樹型屏風隔開,二是牆上有幾副抽象油畫。角落裡的那個吧檯倒是沒動地方,只是重新做了配合整個臥室的風格,裡面仍放着他的洋酒和煙。
樓下好象聽到動靜,她放下包包,馬上下去,怎麼說她不對,得爲自己的行爲道歉。
進來的是溫父,看到唐珈葉,笑容仍象從前一樣和藹,“珈葉啊,回來了啊。”
“是啊,爸,對不起,我在家待到現在纔回來。”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賢寧都跟我們說了,你想長輩,把長輩放在心裡,這是何等的孝順,我們溫家的媳婦就應該是這樣的。”
“老公,你在和誰說話?”溫母從外面進來。
原來婆婆不在家,剛剛從外面回來,唐珈葉馬上恭敬起來,“媽,我回來了,對不起,我……”
又把剛剛對溫父的話重複一遍,溫母臉色倒還好,只是有點僵,“行了,我又不是惡婆婆,這事就過去了。賢寧什麼時候回來?”
“還不確定,他說忙,叫我先回來的。”
溫母看看牆上的鐘,脫掉貂皮大衣交給保姆,傲慢地走進客廳,叫保姆給倒杯水。
“我去倒。”唐珈葉搶在保姆面前表現,細心地把水溫調好。
溫父這時候已經上了樓,溫母喝了口水,指着茶几上的東西說,“這是你學校寄來的。”
是個信封,唐珈葉拿起來就知道是成績單,還有一筆獎學金,以前的幾個學期每次她都能拿到一筆,今年也不例外。
“我看了,你成績考得不錯。”
唐珈葉一看信封是被拆開的,苦笑,婆婆難道不知道隱私二字嗎?
想起年夜飯溫賢寧給爺爺奶奶的紅包,她估計自己包紅包給婆婆,那點錢婆婆也看不上眼,不如買禮物給一家人做新年禮物。
一直等溫賢寧,晚飯八點多開飯,一家人坐在一起安靜吃飯,沒人開口說話。
後來溫父溫母聊年貨之類的,最後溫父說,“再過三天就是我外孫和外孫女的滿月酒,賢寧,別怪我沒提前提配你,早早準備禮物。”
“知道了,爸。”
洗完澡,唐珈葉吞下安眠藥爬*,溫賢寧還在溫父書房裡,父子倆經常在書房裡一聊就是半天,不知道在聊什麼。
在沒睡過去之前,她開始想明天給溫家人買什麼新年禮物,他們什麼都有,要想買個特別的,還真不容易。
這是自她回鄉下以來兩個人第一次睡一張*上,難得夜裡他沒鬧,她一覺到天亮,可起*哪裡有他的身影,下樓吃早餐才知道他昨天和溫父聊過之後,又連夜去公司。
今天是除夕夜,她得抓緊去買禮物,出門前被婆婆叫住了,說是要去送年禮。
關於禮這個字,她沒進溫家門前很模糊,進了之後很清晰,這一年來她沒少見有些人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在溫家大門前轉悠,見多了就知道,都是來給溫市長送禮的。
東西帶得多,可能是山珍海味的禮品之類的,帶得少得不要小看,幾條煙裡不是香菸而是金條,普通包裝的果籃裡就外面有幾顆水果,裡面全是現金。
這話全是婆婆告訴她的,並告誡她凡是這種人一律不予理睬,也不能收。
唐珈葉這道理懂,她又不傻,再說溫父又不是普通的市長,他有個能賺錢的兒子,這點小禮也看不上眼。
聰明的人懂得審時度勢,最大限度保障自己的利益,愚蠢的人才會爲了眼前一點蠅頭小利鋌而走險,最終滅亡。
顯然,溫父屬於前者。
所謂送年禮,唐珈葉可不會認爲是溫母代表溫父給上級送禮。
在這個倡導和諧風氣,廉政之風的社會,哪有人送個禮還光明正大,身邊帶她這種小毛孩就不怕事蹟敗露麼。
所以說,這送年禮肯定是給親戚或是朋友之類的送的。
果然,去的是溫母孃家,送禮對象是溫母的父母,溫賢寧的外公外婆,在結婚酒席上唐珈葉見過,所以不用婆婆教,嘴巴特別甜,“外公外婆好,祝你們新年裡身體健康。”
溫母的父母已經到了風燭殘年,雙雙邁進八十多,精神頭倒是足,說話也利索,外婆笑着說唐珈葉,“瞧瞧這小嘴,還沒到正月都開始拜年囉。”
從外公外婆家出來,溫母還不放過唐珈葉,拉她去市中心商場進行採購,她實在是怕了上次那瘋狂買東西的樣,這一次還好,溫母只是去一人買一套過年的新衣服。
溫父、溫母、修潔,唐珈葉、溫賢寧,溫母一人買了一套,唐珈葉乖乖地在一邊幫着提東西。
然後溫母又帶唐珈葉去做頭髮,還是上次給唐珈葉做髮型的髮型師,把她的bobo頭稍微修剪一番。
她做完起身去找婆婆,卻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畫面。
夏嫣然居然與溫母對面站着,兩個人堵在過道里,你不讓我,我不讓你。
唐珈葉不知道該不該走過去,但腳步還是過去了,夏嫣然突然往旁邊讓了一步,溫母跨過去,看到唐珈葉,走過來問,“做好了?”
見溫母做了個新發型,唐珈葉點頭,不料溫母突然過來拉她的手,熱乎地說,“珈葉啊,乖兒媳,你是我看中的,也是我們老溫看中的,你一輩子都是我們溫家的兒媳。別的那些個想進我們溫家的女人,做夢都不要想……婊-子!”
最後兩個字聲音很小,卻是力量足,唐珈葉明顯看到夏嫣然死死握緊塗着黑指甲的手指,跑開了。
不管怎麼說,婆婆這話罵得有些傷人,唐珈葉暗暗嘆氣,婆婆回到家上樓休息去了,她得空出門,在街上轉悠,看買什麼新年禮物。
禮物沒買到,倒是遇到了不該遇到的人。姚啓格,手裡摟着一個妙女郎打從她身邊走過,她低過頭,然後繼續走。
“小葉子。”姚啓格的聲音從後面跳出來。
她按住胸口,“嚇我一跳?”
“這纔多久沒見呀,我就這麼嚇人?”姚啓格一見面上下打量她,“大變樣了啊,越來越有女人味了。”
懶得跟他多廢話,唐珈葉撇撇嘴,“嚇人的是你吧?我記得一年前你說你得了絕症快死了,怎麼到現在還沒死啊?我還想着到你墳前送花圈來着?”
“喂喂喂,做不成夫妻,你也不用這麼咒我吧?”姚啓格氣得差點沒吹鬍子瞪眼,又指着站在幾步開外等他的女人得意地炫耀,“那是我未婚妻,長得漂亮吧?”
剛剛已經看過了,唐珈葉聳聳肩,“漂亮啊,祝賀你,要是願意你結婚記得給我寄請帖。”
“好,好,好,一定記。”姚啓格本來還指望着她能吃味,這下一盆冷水從頭淋到腳。
“不送啊,新年快樂!”朝着姚啓格的背景,唐珈葉大聲說出祝福。
姚啓格那個步子邁得快啊,恨不得腳下生出兩個火輪來,很快消失在大街上的人流中。
唐珈葉卻在原地愣了愣才往前走,姚啓格那花心大蘿蔔現在都要結婚了,這世界還真是變了。
其實變的何止姚啓格一個,溫賢寧不也是嗎?他居然真的說出那三個字,好象在此之前他說他不會說這三個字的聲音還在耳邊,可一轉眼,他那麼深情地說,我愛你。
呵呵,我愛你,太遲了,溫賢寧,如果這話你早在一年前說,所有的傷害都沒有,我或許會原諒你,可傷害造成了,永遠在我心裡留下陰影。
恨,永遠不可能再次轉變爲愛!
滿大街都飄着新年歌,到處都是人流,她卻越走越孤單,越走越落寞,從爺爺奶奶那裡出來,她又感覺自己是一個人。
未來將去哪裡,她不知道,只知道沉下心等待,等待自由到的那一天。
實在是不知道買什麼,她最後給全家人每個人買了一副手套,當然爲了怕婆婆臉色難看,她特意咬咬牙,買的是上好的真皮手套。
結完帳,溫賢寧電話打進來,“老婆,在幹什麼?”
“我在給家人買新年禮物。”
“真乖!現在到我公司來,我想你。”
幾十分鐘後,她去了,溫賢寧坐在辦公桌後,七八個部長低頭站在他辦公桌前,正在挨訓。
以爲辦公室裡就他一個人在,這下貿然撞進去,所有人齊刷刷看她,她直覺往外退,溫賢寧的聲音卻想起來,“進來吧,到那邊坐着等我。”
聲音十分溫柔,七八個部長面面相覷,心想這女孩是誰啊?
唐珈葉摸摸鼻子找了張沙發坐下,低頭假裝翻手機,以躲來各種各樣猜測的目光。
“一個個眼睛都直了,我老婆有那麼好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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