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餘光華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人影了,宋雅怡也有些哭笑不得,餘老也是七十高齡的人了,怎麼卻感覺比她們這些年輕人還行動利索呢?
“外公每次都這樣,他淘東西的時候不緊盯着他,一會兒功夫就跟丟。”
呃,每次都這樣啊……宋雅怡無語了。
“好了,我們自己看吧,反正到時候打電話聯繫就是。”宋雅怡笑了笑。
楊子涵是鬼市的常客,所以對鬼市的情況非常瞭解。
鬼市地毯的貨主,基本上分爲新舊兩類,舊攤主指的就是長期在此地駐紮的“打躉者”,這些“打躉者”攤位上賣的就是那些東西,多是仿品,裡面就是有真物件也被人淘走了,這些“打躉者”就是衝着第一次進鬼市的那些新手來的,經常來鬼市光顧的人基本上都不會看他們的貨。新攤主則不同,他們是衝着鬼市的名頭從外地趕來的,所賣的東西不一定多,但是多是一些舊貨或者出土物,貨品一看就知道比舊攤主的要好很多,所以這些攤主的攤位前擠滿了人。
不過宋雅怡可不管攤主新舊,對於她來說,只要貨是真的,價錢值得出手就行,她既能在磚頭料裡掏出高綠來,在舊攤主這裡也不見得就淘不到真東西。再說了,即便是新攤主擺出來的也不見得樣樣都說真東西,那些新攤主那裡擠滿了人,她們一行有有四人,除了楊子淇外都是女人,還是小心一點行事爲妙。
想通這些,宋雅怡果斷就轉到了老攤主那邊,鎖定了距離她最近的一個老攤位,擡腳就朝着那邊走去。
老攤位前人也不少,不過比起那些擠不進去的新攤主,這邊的情況還是要好很多的,至少宋雅怡幾個人不過停頓了幾次就來到了攤位前。不過在湊近這個攤位看過之後,宋雅怡就有些失望,放眼望去,整個攤位上琳琅滿目的都是仿品,就沒有一件東西能入得了宋雅怡的眼。
楊子涵可不像宋雅怡這麼矜持,老攤位上的這些東西用不着顧忌,所以她一湊到攤位前就蹲下身子在一堆仿品中扒拉起來。
宋雅怡被楊子涵這粗魯的動作嚇了一跳,擡起頭朝着那攤主看去,卻發現那攤主一點不悅的神色都沒有,只隨意地看了楊子涵一眼就又去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宋雅怡有些意外,這種事情要是在魔都古玩街可是決不允許的,即便那些攤主也很清楚他們的東西多是假的,但是這麼扒拉也是會給損壞東西的。那些仿品雖然價值不高,但是如果是完整的,還是可以騙騙剛入行的小菜鳥的,可是一旦損壞露出了胎釉之類的,一下子就能暴露它們的年齡,根本不用分辨就知道是假的。
宋雅怡不知道的是,在西安鬼市上仿品多如牛毛,這樣的東西基本上沒有多少人看得上眼,本錢又不高,那些攤主也根本不放在心上,只要不做的太過,基本上攤主是不會開口制止。不過一般不瞭解情況的外地人不敢這麼做,楊子涵敢這麼辦,證明她是經常在這條街上混的,所以那攤主只當宋雅怡她們幾個是本地人,也不特意招待了,只管讓她們挑。
看到楊子涵在攤位上四下扒拉,宋雅怡禁不住摸了摸鼻子,心裡暗道:姑娘你悠着點啊,別把人家的東西弄壞了!不過很快宋雅怡也投入到了楊子涵的扒拉隊伍裡,沒有辦法,攤位太寬了,她的手臂不夠長,不這麼做根本拿不到她想要的東西。
宋雅怡忙着摸東西,右手探測儀一樣在整個攤位上摸索着,只可惜看了大半天也沒有找到一個有靈氣的物件,宋雅怡有些失望,腳也蹲麻了,正想站起來歇會兒,不想這個時候忽然從楊子涵扒拉的那一堆東西里滾出來一個棕褐色的奇怪的罐子,擦過宋雅怡的右手腕停在了宋雅怡的腳邊。
宋雅怡微微一愣,剛剛在這個奇怪的罐子碰到她右手手腕的時候,她隱隱感覺到了一股熱度,想到這兒她急忙將這個奇怪的罐子拿起來,果然一股靈氣衝向她的右手手腕,雖然不算很充裕,但是可以判斷它絕對是老物件沒錯。
這讓宋雅怡眼睛裡露出了一絲意外之喜,她本沒有抱什麼希望的,沒有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這個奇怪的罐子不大,她一隻手就能全部包住,罐子開口處不過一元硬幣大小,罐深不過四五釐米,小小巧巧的看起來倒是袖珍可愛得緊。
這個罐子通體呈棕褐色,左邊有一對雙耳,在褐色罐面上卻繪製了一朵佔據面積很大的牡丹,用金色的顏料勾勒出花朵的形狀,看起來極爲富貴。在牡丹旁邊還有深淺交替不一的葉子,留白處還用黑色畫筆描摹了一句話: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整個罐子看起來很是生動,並不顯得單一死板。
宋雅怡心中覺得有些奇怪,搞不明白這個罐子是做什麼用的。她將罐子翻轉過來細細看了看,並沒有在地步發現任何款識,底胎呈現爲灰色且很薄。
罐子敲擊的聲音很細很清脆,可以判斷它應該是瓷器,從宋雅怡探測到的罐子的熱度可以判斷得出,它的年代不是很遠,應該就是不到三百年的歷史,大概是清代中期的物件。
“老闆,這個東西多少錢?”宋雅怡拿着這個罐子捉摸了半天也沒能猜出來它是做什麼用的,反正它是真東西,乾脆先買回去再說。
楊子涵見宋雅怡問價,一回頭就看到了宋雅怡手中拿着的罐子,不免有些奇怪:“姐,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宋雅怡也是一頭霧水呢,哪裡知道這東西的來歷,只好搖頭道:“不知道,就是個瓷罐子,估計是用來溫酒的吧,我看它這牡丹畫得不錯。”
宋雅怡這話讓那邊的攤主嘴角微抽,他早就看到宋雅怡拿起了那個鳥食罐,那罐子還是他從花鳥市場的垃圾堆裡撿的,放在攤位上好幾個月了都沒有人買走,想來大家都沒認出這個東西是做什麼用的。現在宋雅怡拿起這個東西,他還以爲宋雅怡是個識貨的,不想宋雅怡居然說那是溫酒用的酒器,頓時就覺得十分無語。
“那罐子五千塊錢,不二價。”老攤主剛剛就聽宋雅怡的口音不對,一聽就不是他們西安人,這樣的外地遊客不宰,更待何時?
宋雅怡聽到價格也沒有多少驚訝神情,這個罐子雖然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麼的,但是既然是清代的東西,五千塊並不算貴。
不過楊子涵一聽到這麼個破東西居然要五千,立馬就炸毛了,張口一連串的西安方言就出來了:“五千,你有沒有搞錯?就這麼個破東西,在別人的攤位上,就是做添頭都沒有人要,在你這兒居然要五千,你真以爲我們是凱子啊?欺負我姐是外地人不懂行情是不是,我告訴你,我就是這一帶的,每天都在這地兒混,你這東西多少錢來的我就不拆穿了,你這東西我們出五百塊錢,愛賣不賣。”
宋雅怡看楊子涵那急得似乎要跳腳的小老虎模樣,再看看那攤主一臉憋屈鬱悶外加無奈的神色,忍不住就想笑,旁邊的姜小沁也忍俊不禁,倒是楊子淇在後面站着也不是走也不是,很是尷尬。
“大妹子,你就算砍價也別一下砍這麼多,五千塊的東西你要我賣五百,我本錢都拿不回來啊!”那老闆苦巴着一張臉,伸出了三根手指頭道,“三千塊,怎麼樣?”
楊子涵聽了眼皮都不擡,拉着宋雅怡轉身就要往人羣外走,那老闆急了,喊道:“一千,一千,真的不能再少了,姑奶奶,你總得讓我有點湯湯水水可以喝吧?”
楊子涵的嘴角微微勾起,轉過身卻是板着一張臉:“你要欺負外地人不知道規矩也就算了,我姐可是我帶過來的,你怎麼能坑她呢?你這地兒我經常來逛,什麼不知道?一千塊我都賠了,不過看在我姐喜歡的份上,我也懶得再和你爭了。”
宋雅怡一邊從包裡掏出一千塊錢心中一邊暗道,這楊子涵看着面嫩,說起話來頭頭是道,比這攤主還厲害,五千塊愣是被她砍掉了五分之四,真是隻兇猛的小老虎啊。
那老闆接過宋雅怡給的錢,取了個配套的小紙盒子給宋雅怡將那罐子裝好遞給宋雅怡,這纔開口道:“大妹子,這罐子可不是溫酒器,這東西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個鳥食罐。”
這老闆不說宋雅怡還沒有想起來,老闆一提醒,宋雅怡頓時就反應了過來,這可不就是個鳥食罐嗎?而且這罐子又是清代中期的,宋雅怡愈發肯定了這罐子的來歷。清代可是滿人的天下,那些八旗子弟的最大愛好,不就是遛鳥嗎?
“謝謝老闆提醒,您不說,我們這外行還真看不出來它是鳥食罐子,倒是鬧出了笑話。”宋雅怡真誠地向那攤主道了個謝。
楊子涵聽宋雅怡這樣說,還以爲宋雅怡說她自己是外行是在故意糊弄老闆,忍不住朝着宋雅怡擠眉弄眼,可是楊子涵並不知道宋雅怡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