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雅怡走上去將毛料放到手中上下查看,將每一處的松花蟒帶都細細地觀察了一番,最後確認自己的想法沒有錯,這塊料子上浮起的就是黴松花沒有錯。
不過爲了確認她的判斷沒有錯,她最後還是將右手手心觸摸到了石頭上,不過這一看,宋雅怡倒是呆住了。
這塊料子的確是蘚吃綠沒錯,而且黑蘚的確是將整塊石頭裡面的翡翠都吃透了,不留一絲餘地,即便是宋雅怡透過右手看到那密密麻麻的綠夾黑也有些觸目驚心。
不過宋雅怡失神的原因並非因爲這些蘚吃綠,而是在蘚吃綠背後的那一片白棉之中,竟然還另藏乾坤!
因爲柳詩萱選的這塊料子不小,足有三十來公斤,近兩尺長的石頭,裡面蘚吃綠滲透的深度也不過一尺來長,剩下的石頭都是白花花的花崗岩,可是宋雅怡就是透過這不到十公斤的抹崗玉,看到了裡面星星點點的綠光,那一抹抹幽幽碧綠,十分圓潤規整,分明就是鑲嵌在石塊中的天珠!
而且宋雅怡敢肯定,就算這塊石頭裡的蘚吃綠被人切豆腐一般切成片,也沒有人會注意那後面一截白花花的石頭,因爲那只是一截花崗岩,花崗岩出翡翠的概率比磚頭料還低,很少有人會注意到這些,所以宋雅怡根本不擔心這些天珠會被其他人發現。
看完了料子,宋雅怡站起來笑看着柳詩萱:“柳小姐,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這塊料子是什麼情況大家都清楚,蘚吃綠都吃到表層來了,裡面的翡翠就算真能切出來也切不到抱團的玉肉了,最多能拿到薄薄幾片玉皮做個掛件之類的,戒面都做不了。如果我花三十萬買下來,那就太虧了。我出十萬,柳小姐如果你願意賣,這塊料子我就接手,不然的話,柳小姐你就留下來自己解吧。”
“十萬?我這可是三百五十萬買下來的老帕敢黑烏沙!”柳詩萱聽了這話整張臉都扭曲起來,看向宋雅怡的一雙眼睛裡似要迸發出火光來。
宋雅怡聳了聳肩:“三百五十萬確實不假,我從不懷疑,在這塊石頭還完整的時候,它也確實值這個價,但是現在它卻被切開了一個窗口,所以它就不值這個價了。柳小姐是同道中人,沒有道理不明白這些賭石圈的行話,一刀窮一刀富,一刀天堂一刀地獄。一刀可以讓一塊石頭切大漲,也能讓一塊石頭成廢料。我能出十萬,已經是很高的價了,不然你問問在場的其他人,看看他們願意出多少。”
話雖然是這樣說沒有錯,但是神仙難斷寸玉,誰能保證裡面就不出高翠,說不定裡面的蘚吃綠忽然就變異了,切出來一塊祖母綠來呢?柳詩萱被宋雅怡這麼一刺激,心一橫,大不了就是切垮一塊石頭嘛,反正她今天已經賭漲了三塊石頭,雖然並不全是多高檔的料子,但是如果轉手的話,還是能賺個三四百萬的,今天這一趟保本應該沒有問題。
這麼想着,她倒是看開了,朝着宋雅怡笑了笑,淡淡地道:“對不起,宋小姐,十萬我是絕對不會賣的。既然各位都出不起價,那我就繼續解好了。”
宋雅怡也不爭,笑了笑就退開,柳詩萱也不要何超靜解石了,自己將石頭推到了解石機前,對好角度就將石頭朝着砂輪推了過去。
宋雅怡看到這一幕也不得不說,柳詩萱解石的技巧非常老道,她切石的角度,正是蘚吃綠吃透到裡面的最邊緣部分,那裡距離石頭的中央還有一段距離,這麼一切下去分毫不差,整塊蘚吃綠都會暴露出來,而帶黑蘚的翡翠料子將會和另外三分之一的花崗岩徹底分離開。
切石機發出嗡嗡聲,柳詩萱手上用力,隨着解石機的顫動和摩擦聲,整塊毛料被一分爲二。
“唉,垮了垮了,果然是蘚吃綠,這黑蘚都把整塊料子吃透了,根本沒有料子可以取。”
看到毛料兩邊的切面,一半爲白花花的石頭,另一半的黑蘚爬滿了整個切面。圍觀的衆人都發出一聲嘆息。賭黑蘚,重要的就是賭黑蘚吃綠的深淺,如果吃的玉肉不深,還可以賭一賭,但是現在這種情況,顯然是賭垮了。
柳詩萱的臉色也有些難看,如果她剛剛同意將毛料賣給宋雅怡,至少還能拿回十萬的本錢,但是現在她這一刀切下去,整塊毛料就真的變成了廢料了。
宋雅怡早在退下來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所以她一點驚訝也沒有,拉着陳強鬆悄聲道:“一會兒柳詩萱要走的時候,你就跟她說,你要將她的那些廢料全部買下來,一萬塊。”
陳強鬆愣了愣,看向那塊蘚吃綠,不解地問道:“那蘚吃綠不是已經成廢料了嗎?你怎麼還要?難道里面還有什麼名堂不成?”他的眼中閃過幽光,顯然對宋雅怡的這個舉動分外的好奇。
宋雅怡搖頭故作神秘地笑道:“你只管照我說的做就是了。”
一塊價值三百五十萬的料子兩刀之下就這麼沒了,就連何超靜都有些回不過神來。她這是第一次接觸賭石,因爲知道柳詩萱要來瑞麗參加賭盤,於是硬纏着柳詩萱要跟來,本來看柳詩萱三賭連漲,她還覺得破有意思,興奮得爲柳詩萱忙前忙後,又撒嬌耍賴地非要切上一刀,沒有想到她這一刀切下去,就讓柳詩萱三百多萬打了水漂。
“柳姐姐,真對不住,要不是我運道太差了,也不會讓這塊石頭切垮。”何超靜是賭場裡出來的,知道運道這種東西對賭博來說非常重要,恐怕賭石也是同樣的道理。解石之前那些圍觀者的話她是聽到了的,這塊毛料的表現非常好,裡面出高綠的機率非常高,如果不是她的手太臭的話,柳詩萱也不會賭垮。
“沒有的事,這塊毛料本身有問題,是我眼拙沒有看出來,再說了,在賭石圈可沒有莊家出老千,靠的是各自的本事,十賭九輸也是正常,與你並沒有什麼關係。”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是這麼大一筆錢,柳詩萱怎麼可能不肉疼。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陌生的男人忽然走了上來,看着柳詩萱笑問道:“這位小姐,不知道你的這些廢料還賣不賣?”
柳詩萱愣了愣,看了看那地上的廢料,疑惑不已。都切成這樣了,居然還有傻子想要買?
“是這樣的,您的這塊料子裡的祖母綠顏色非常純正,我正好需要收集這樣的碎玉,如果小姐願意割愛,我出五千塊跟您買下來怎麼樣?”陳強鬆睜着眼睛說瞎話,反正在賭石圈裡,爲的是什麼原因大家都知道,也不需要直接點明自己的真實目的。
柳詩萱自然也知道這一點,她心中有些懷疑,難道那塊蘚吃綠裡還能切出玉肉來?這個念頭只是一閃就被她給否決了,她賭石的年頭也不少了,這點眼力還是有的,那塊蘚吃綠明明就已經吃透了,裡面絕對不可能再切出翡翠來。這種廢料還能被人看上,這個人要麼就是腦子進水了,要麼就是根本不懂賭石。
“五千塊太低了,一萬塊你要就拿去,另外,我要現金交易。”柳詩萱也不願意和這人糾纏,揮了揮手不耐煩地道。
陳強鬆心中一喜,面上還要露出幾分難色:“一萬塊太高了,這可是廢料呢,算了,我吃點虧好了。”說着他就從包裡掏出了一捆從銀行取出來還沒有拆封的鈔票遞到了柳詩萱的手中。
柳詩萱一下子輸掉了三百五十萬,對這一萬塊也沒怎麼在意,數都不數就直接扔到了包裡,看也不看陳強鬆一眼,拉着何超靜就往人羣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