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因爲有人可以依賴了,或者是其他什麼原因,總之,顧以安覺得這會兒自己真的快要疼死了。
那些傷口對於她來說,並不恐怖,她也不暈血。
可問題是,這些疼痛對於她來說,真的是太敏感了,太難以忍受了!
顧以安的眼淚早就已經忍不住飈出來了。
以往的時候,她因爲疼痛而飆淚,更多的是生理原因,因爲疼痛,所以生理上不由自主地流淚。
可是現在,她是真的在哭。
像是小孩子一樣,摔倒了,疼歸疼,可是更多的是委屈,尤其是有大人在的時候,那就更加委屈了。
很多小孩子摔倒了,摔傷了,如果沒有大人在的話,他們最多也就是齜牙咧嘴一會兒,就完了,又開始興致勃勃地玩遊戲。但是如果有大人在,並且大人在他們摔倒的時候去扶他們了,還很關心地問疼不疼啊之類的,那麼這小孩一定就會哭得很厲害,因爲他知道有人可以讓他撒嬌。
現在顧以安也未嘗不是這樣。
沒有人在的時候,她就算是疼,就算是因爲疼痛而生理上無法控制地流淚,可是她不會哭。
但是這會兒,她是真的在哭啊!
而且還是相當不客氣地哭。
反正她自己也覺得相當不可思議,怎麼就是忍不住?怎麼就是那麼想哭?
抱住談晉承的脖子,哭個不停,哭得談晉承的心都要碎了。
他不斷地輕拍着她的後背,捋着她的長髮,低聲地安慰,同時又趕緊叫人,叫醫生過來給她包紮。
幸好顧以安還有那麼一點兒理智,她一邊哭一邊說道:“那醫藥箱來,我自己包紮。”
可是這一次,談晉承卻不聽她的話。
自己包紮?
她自己當然可以包紮,也可以包紮的很好,但是這個前提是受傷的人是別人!
以她這種對疼痛極度敏感的體質,自己給自己包紮?
真是做夢呢。
所以談晉承非常強硬地讓人叫醫生過來。
顧以安嘟着嘴,終究是沒說什麼,卻是依舊不忘記哭。
有人說哭泣是女人的武器。
這麼說也沒錯,但是對於顧以安來說,哭泣當真是情緒宣泄的一種極佳的方式。以前她不會哭,因爲知道自己沒有依靠,知道自己哭了也沒人心疼,哭了也白哭,所以她從來都不哭的。
跟不哭的道理一樣,她遇見任何事情都是自己扛,所有的壓力都是壓在自己的心上。
所以一次次的壓力,不斷地重壓,她的心理纔會開始扭曲,陰暗……
醫生很快就過來了。
顧以安的哭泣聲也漸漸地停止了。畢竟,疼痛也是有一個過程的,不會一直都非常疼。
從不疼到疼,會讓人覺得特別疼,但是疼過了一會兒,身體的感官已經接受了這種程度的疼痛時,就會覺得好像是不那麼疼了。
顧以安很是不好意思地拿着熱毛巾捂住臉,她的腿伸直,一個醫生在小心翼翼地給她處理着傷口。
傷口有好幾處,有些能看出來只是劃傷,有的則明顯看到裡面有玻璃。
顧以安覺得自己不動手的話,就也別讓自己看到了,尤其是這個被處理的人是她自己。
所以毛巾既是在擦臉,也是在蓋住自己的眼,阻擋自己的視線。
談晉承攬着她的肩膀,認真地看着醫生給她處理傷口。
那鮮血淋漓的場面,與她那原本白皙細嫩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看着就讓人心疼得不得了。
醫生處理傷口的時候,難免會動到傷口,疼痛也會加劇。
顧以安咬着牙,這種讓別人給自己處理傷口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可是讓她自己動手的話,她恐怕還真是下不去手呢。
因爲傷口必須要全面清潔,必須要做好消毒,才能儘可能地防止細菌侵襲。而在這個過程中,原本的小傷口,甚至還需要稍稍擴大一點才行,尤其是她的傷口裡可能會藏有玻璃渣子,更是需要徹底清潔才行。
整個過程,真是煎熬啊。
對於顧以安來說,除了疼之外什麼都不知道了,所以最煎熬的反倒是談晉承。
看着她因爲疼而汗如雨下的感覺,真是糟糕透了。
顧以安其實這會兒也很想哭,放聲大哭,但是有外人在,她的自尊心不容許她做出這麼丟臉的事情,所以,她硬生生地悶着,一聲不吭。
腿上還有手臂上的傷口,處理和包紮,足足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這還是因爲醫生的動作特別快的緣故。
終於弄完了,顧以安真覺得自己就像是死過一次一樣。
“下次一定要用麻醉劑。”顧以安抽着鼻子說道。
“下次?”談晉承卻是瞬間瞪眼,目光兇狠地瞪着她。
顧以安立刻吐吐舌頭,“也說不準啊。”
“再有下次,我就拿個鏈子把你拴在手上!”談晉承氣得沒話可說了。
但是他是說的這話實在是太有畫面感了,顧以安只是稍稍腦補一下那個畫面,就覺得真是太有趣太有趣了。
她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以爲遛狗呢!”
談晉承無奈地瞥了她一眼:“世界上哪有狗像你這麼矜貴?我大概是世界上最操心的狗奴了。”
“呸呸呸!你纔是狗呢!”顧以安眼角還掛着淚珠,卻是笑得見牙不見眼。
談晉承懶得跟她爭辯,跟女人爭辯,還是智商高卻完全裝作是傻瓜的女人,就更沒有辦法爭辯了。
這一身的傷口,洗澡是個難事。
這一次,談晉承是說什麼都不準顧以安自己洗澡了。
剛纔他洗澡頂多就只是五分鐘而已,結果她就又一次陷入了噩夢之中,還把自己弄出來了一身的傷,真是太不省心了。
現在她這身上都是剛剛包紮好的傷口,要是再讓她一個人洗澡的話,誰知道會發生點什麼?
反正無論發生什麼,都絕對不是談晉承想要看到的。
顧以安眨了眨眼睛,忽然就笑了起來,神秘兮兮地看着談晉承:“你確定,你真的要給我洗澡?”
談晉承瞥了她一眼,“嗯。”
“你說的!不要後悔!”顧以安笑得更神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