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濛濛的天空,下起了綿綿細雨,瑟瑟的秋風送來一絲涼意。
李基一大早就到了警局,準備着手今天的行動。
走進辦公室,剛剛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突然看見辦公桌上放着一份鑑證科送來的文件。
不知是什麼案子的他,打開仔細地查閱起來,發現竟然是綁架張家寧的那件案子,更令人震驚的,是這份鑑證報告與當時送來的完全不一樣,這上面清楚地寫着,在爆炸後的現場採集的血跡,檢測到的DNA只有張家寧一人的,也就是說林志威可能沒有死,是誰在報告上做了手腳?究竟哪份報告纔是真的?
隨着問題的深入,李基覺得案子似乎越來越複雜了,甚至開始懷疑是上頭刻意隱瞞這份真實的報告,卻完全不明白上頭的用意,爲此感到驚訝和不安。
與其在這裡胡亂猜測,倒不如直接去問上頭。打定主意後,李基拿起文件,快步奔向上司的辦公室,卻發現總督察楊凡還沒有來上班。
急於想知道真相的他變得焦躁起來,在門前不停地徘徊着,等着楊凡出現。
時間彷彿停止般讓人覺得漫長,就在李基快要等不下去,打算離開的時候,聽到了楊凡奇怪的詢問聲。
“李基,你找我有事?”
李基轉身對着正走過來的楊凡,目光直視着他,以一種很不耐煩的語氣說道:“楊Sir,我等你很久了。”
楊凡沒有在意他充滿火藥味的態度,微笑着說道:“有什麼話到裡面再談。”
他打開房門,走了進去,坐在辦公桌後面的椅子上,看着李基不慌不忙地說道:“坐下說。”
李基早就沒有了耐性,板起了臉孔,走過去把文件往辦公桌上重重地一拍,完全不管對方是自己的上司,毫不客氣地說道:“楊Sir,這份報告,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楊凡看了一遍,不由皺眉,神色嚴肅地問道:“你從哪裡拿到的?”
看到經常面帶笑容,總是對下屬溫和親切的楊凡,突然間露出這副表情,李基這才察覺到自己的態度有問題,放緩了語氣說道:“不知道是誰放在我桌上的。楊Sir,我現在只想知道,這份報告是不是真的?爲什麼上頭要造一份假報告給我?爲什麼這麼做?這與林志威有什麼關係?”
楊凡沉默了片刻,向上望着李基堅決的眼神,無奈地嘆了口氣:“這份報告纔是真實的,上頭爲什麼要這麼做,我也不太明白。張家寧的案子,上頭早已交由港島灣仔區重案組負責,不再讓你調查了,爲什麼還要如此執着的去查呢?”
上司如何安排,身爲下屬都應該遵從。李基爲此啞口無言,卻又很不甘心。
楊凡苦笑,恢復了溫和的表情繼續說道:“李基,很多時候上頭要我們怎麼做事,是不需要弄明白前因後果的,服從安排就行了。不讓你調查,就別調查了,重案組又不只是這一起案子,還有很多大案等着你去破呢。前幾天不是發生了一起持槍搶劫珠寶的案子嗎?調查得怎麼樣了?”
“目前還沒有什麼眉目。”李基如實回答,沮喪地低下了頭,心裡卻在爲那份報告耿耿於懷,總覺得背後隱藏着什麼陰謀般,不調查清楚的話,可能會失眠。
“那就拿出你的幹勁趕緊去調查吧。至於這份報告,就放在我這裡好了,這件案子別再插手管了。”楊凡用一種不容反駁的語氣說道,希望他能就此打住自己的好奇心。
“Yes,Sir。”李基向他敬了一個禮,轉身走出了辦公室裡。
李基心想林志威既然沒有死的話,那麼阿南應該會知道一些事情,有必要去洪興幫總部走一趟了。
正要離開警局的時候,李基突然遇到了迎面而來的阿凱,向他打了聲招呼:“老大。”
“小杰,我臨時有事出去一下,你們先去調查珠寶劫案。”李基匆匆做了安排,不等小杰迴應,與他擦身而過。
阿凱一邊想着這一定有蹊蹺,一邊大步地追了出去。
被林志威拆穿臥底身份回到警局的李基,爲了行動方便,自己買了一輛轎車,開車只用了十幾分鍾,就到達了洪興幫總部。
李基向守在門口的人提出要見阿南,可是他們素來討厭警察,更加痛恨臥底的警察,所以堅決不肯讓李基進去,態度非常囂張,還威脅李基再不離開的話,就要抄傢伙動手了。
李基無奈之下,試圖打阿南的手機,幸好對方的電話號碼沒有更換,很快就接通了電話,對阿南說無論如何也要見上一面,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他談。
阿南先是一口回絕,後來聽到李基提起林志威的名字,猶豫了一會兒,終於同意見他,並叫手下放行。
“你想要說什麼,趕緊說完滾蛋。”阿南在客廳見到李基,毫不掩飾他那不耐煩的神情,直截了當的語氣更是火藥味十足。
李基沒有半點生氣的樣子,平靜地問道:“阿南,林志威是不是沒有死?”
客廳裡還站着七、八個手下,聽到李基的詢問,不由露出了吃驚的表情,面面相覷,最後將疑惑不解的目光落到阿南身上。
其中一人失聲道:“南哥,威哥沒死嗎?”
阿南心中一怔,裝作像是聽到了玩笑話一般,謔笑道:“李Sir,你跟我開什麼玩笑,威哥要是沒死,今日還輪到我坐在這裡跟你說話嗎?當日威哥死的時候,你不是也在現場嗎?你眼瞎了?”接着,眼中露出了陰沉的神色,咬牙冷冷地說道:“當日若不是你攔着我,威哥也不會慘死,你還好意思回到這裡來問我這種話?我相信這裡除了我之外,還有人更加想要你的命,趁我現在還能控制住他們,趕緊離開這裡,要不然,後果自負!”
聽到阿南無情又刻薄的言語,李基感到無比沉重,暗忖有可能阿南也不知道林志威沒死,否則也不會露出這樣悲憤的表情。
沉默了幾十秒,李基正色道:“阿南,我們在爆炸現場沒有找到屬於林志威的血跡,認爲他還可能活着,如果你有了他的消息,希望你能通知我一聲,有些事情我想向他問明白。”
“就算威哥還活着,我也不想告訴你。馬上從我眼前消失!”阿南語氣激憤地反駁了他的話,用手朝房門一指,表明自己不想再跟他囉嗦。
李基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
躲在馬路對面樹下的阿凱看着李基從總部走出來,然後開車遠去,馬上掏出手機給阿南打了電話。
“喂,阿南,是我阿凱。李基找你做什麼?”
阿南打發走李基,暗自鬆了口氣,又忽然接到阿凱的電話,愣了一下,心想可能也是要追問林志威的事情,一邊朝自己的房間走,一邊小聲說道:“沒什麼,還不就是想查張家寧的那件案子。我說阿凱,你能不能叫李基別再來煩我,每次見到他,我都會忍不住想教訓他一頓。”
阿凱面露苦笑:“阿南,他是我的上司,腿又長在他身上,更何況連他的頂頭上司楊凡都管不住他,我管得了嗎?”
“李基欺騙了我們三年的感情,不知道他暗中出賣了洪興幫和威哥多少次,總之我見到他的人就非常的不爽。”阿南忍不住激動起來,說出心裡的想法,回到臥室後,鎖上了房門,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轉移了話題:“阿凱,有沒有想過回洪興幫?”
阿凱以爲阿南在試探自己有沒有變節,再次苦笑出聲,嘆了口氣說道:“阿南,你就這麼不信任我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阿南急忙澄清誤會,嚴肅地說道:“我是在想李基那麼聰明,心機又深沉,萬一發現你的真實身分,我們都救不了你怎麼辦?你總該爲自己留一條後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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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阿南也在關心着自己,阿凱懷念似地眯起了眼,油然道:“除了威哥,你是第二個關心我的人。謝謝你,阿南。”
聽到對方感激的話,阿南反倒有些不知所措,臉也紅了,尷尬地說道:“你是我洪興幫的人,關心你是理所當然的。對了,你現在什麼也不用做,只要盯緊李基,別讓他再查張家寧的案子就行了。”
“你還真是強人所難啊!”阿凱皺起眉頭叫苦,嘆道:“我盡力而爲吧!”
把手機放回上衣口袋,阿凱擡頭仰望了一眼仍然飄着零星小雨的天空,雖然雨下得並不大,但是身上還是被雨水打溼了,這才發現自己跟蹤李基竟忘了帶傘出來,真是不明智。
阿凱返回警局沒多久就被先他一步回來的李基叫去了辦公室,陰沉着臉問道:“你剛纔去哪裡了?不是叫你跟其他夥計一同去查珠寶劫案嗎?”
阿凱暗叫糟糕,突然靈機一動,故意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是去查案了,只不過是去查總警司張家寧被綁架撕票的案子。”撒謊對他來說,還是有一定功力的。
李基吃驚地看着阿凱,原來不是自己一個人想查,雖然很想跟他探討下案情,但是上司楊凡的話還言猶在耳,從洪興幫出來時也打算放棄了,於是硬生生地說道:“那件案子已經交給港島灣仔區重案組負責,你不用再查了。”
“那我不查就是了。”阿凱露出一副失落的表情,卻在暗地裡偷笑。
“出去吧!”
“Yes,S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