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地吃完綠豆酥,沉默地喝完牛奶,期間的目光一直落於自己前方,不曾彎過頭去看習瑾墨。
不是不想看,而是怕自己看了之後會捨不得離開眼,怕好不容易讓徹底死心的自己對他又充滿希望,又或許是怕看到他身上會殘留着不屬於她的印記。
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不是她所希望的!
乾脆,眼不看爲淨!
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將最後一口牛奶喝完,像是完成一項重大的任務一般,僵硬地放下手裡的杯子起身,大概是她起身起的急了,動作大了點,椅子颳着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模糊中她隱約地聽見他的聲音,“明天是要開學了吧。”
她扭過頭看他,杯子裡的牛奶被他喝去了一大半,他皺眉盯着手裡的牛奶,彷彿再說這奶腥味怎麼會這麼重!可是他仍舊蹙了眉忍着,再一口就見了底。
顧敏說他不喜歡喝牛奶,從小喝牛奶的次數屈指可數,看到牛奶就頭疼,所以一般見到牛奶就避而遠之。
現在他卻主動拿起牛奶,甚至於沒有任何怨言地喝完他它。
餘依依沒有說話,心裡是清楚這個中緣由的。上次她本想去醫院裡探望到鄧秀婷,無意間聽到鄧秀婷讓他多喝了點牛奶,對身體好。
她不過就那麼輕微一說,他卻做到了,而且不是表面敷衍的那種,是真心實意地在做。
顧敏是他媽,從小就在他的耳根子邊唸叨了幾十年,如今卻抵不上鄧秀婷的一句話。
想來就可笑!
可是她又笑不出來……
“問這個做什麼?”她給自己倒了杯水,剛纔喝的牛奶的奶腥味的確很重,連她都有點受不了了。
“明天我送你去。”
“不用了。”
“怎麼,嫌我送你去丟人?”習瑾墨習慣性地挑眉看着她。
“不是。”喝了口水,淡去嘴裡的奶腥味,“你身爲瑾世的總裁,管着那麼大的公司,那麼多人,平時就看你挺累的,況且我不希望你爲了我勞累,我一個人也能搞得定。”
她說的句句在理,每一句話都是爲了他好,可是她不鹹不淡地語氣令他有點惱火,至於是哪裡的惱火也說不上來,繃緊了脣線,“我說了我送。”
不容人拒絕的霸道表現得淋漓盡致。
“那就這樣吧。”聽出他話裡隱含的怒意,不想與他有口頭上的爭執,她淡淡地回了一句就放下水杯就往臥室裡走。
第二天大一早,她特意起了個早,起來就拿出她的小行李箱,開始忙忙碌碌地,將自己的東西都收至行李箱內。
儘管她的動作已經放的很輕了,習瑾墨還是被吵醒了,看到她頻繁地進進出出房間,時不時地拿着東西,然後蹲在她的小行李箱跟前鼓搗着。
這頭的餘依依一手拿着拖鞋,一手拿着杯子,正惆悵着帶哪個卻學校呢。這個拖鞋陪伴了她好多年,而這個杯子又是她最喜歡的,兩個都想帶着,可是偏偏行李箱裡就只能塞得下一個了。
難不成真要換個大點的箱子了。
“你在做什麼?”就在餘依依思考着拖鞋與杯子孰留孰舍時,陰惻惻的聲音幽幽地從後背傳來。
沒有防備的餘依依冷不丁地被嚇到了,手中東西一抖,差點沒抓住。
回頭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看不出來嗎!我在收拾東西。”
長那麼好看的一雙眼睛原來是用來做擺設做裝飾的。
“……”他想問的不是這個,於是他換了個說法,“你是收拾這些準備上哪兒去啊?”
“當然是去學校啊。”她想也沒想地回答。
“去學校要帶這些東西?”習瑾墨看了看她那個箱子裡裝的東西,箱子雖小,沒想到裡面的東西倒是挺多,衣服啊、牙刷牙膏之類的。
她以爲自己是在搬家嗎?
她想了想,杯子要帶上,拖鞋也要帶上。
將乾淨用袋子裝好的拖鞋放進去,東西有點多,都鼓出來了,她用手壓了壓,然後拉上拉鍊。至於杯子嘛,到時候就裝在自己的包裡。
做完之後,拍了拍手,心情頗好地看着他,反問,“你不知道大學是要住宿的嗎?”
然後就拖着行李箱往外走去。
住宿……
習瑾墨啞然,他是在國外上的大學,那個時候是住在自己的公寓裡,對國內的還真不瞭解。
可是看她準備了這些東西,他追上她的身影,“不可以不住宿?”
餘依依拖着行李箱的身形一頓,“大學裡要軍訓。”
將行李箱拖到門口,“你快點準備準備,晚了人就多了。”
————
今天萬里無雲,註定又是一個豔陽高照的好天氣。
餘依依沉默地坐在車裡,看着窗外快速倒退的風景帶,心裡一片陰鬱,與這朗朗晴天形成強烈的反差。
原因無他,原本說好了要送她去學校的男人突然毀了約。
算是給了希望,然後又親手毀了希望?
前面駕駛座上的李文祥把着方向盤,目光時不時地瞥向後視鏡裡的餘依依,今天少夫人的臉色不太好。
今天是個難得的好日子,本來他打算在家裡好好休息一下的,結果一大早還在睡夢中的他就被自家老闆從牀上給挖了起來。
“夫人,你別太在意,公司上的事誰也吃不準,總裁向來很忙的,您就多體諒下。”他琢磨着,覺得還是這麼說比較好。
“是嗎?”她狀似不經意地擡頭,目光一凌,望着李文祥反問,“你是他的秘書,最瞭解他的行程,那麼你告訴我他今天到底是在忙什麼?”
李文祥被問的一陣啞然,餘依依的眼神看的他有些心虛,他將偷偷打量的視線收了回來。怎麼說呢,公司有事,即使是突發狀況,他這個做秘書的應該隨時跟在總裁的身邊,而且作爲秘書,他也沒收到小道消息。
唯一要瞞着夫人的可能就只有鄧秀婷小姐了。
這是總裁家的私事,他也不好插嘴。他看了看窗外,扯開話題,“今天天氣還真不錯!”
餘依依對此嗤笑一聲,目光繼續看着窗外的風景。
車裡的氣氛一下子降到極點,李文祥在心裡不禁爲自己抹了把汗,看來這位夫人也不可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