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你怎麼樣?”
葉一諾開車急切地趕到夜悠然暫時居住的小民房裡。
她猛地推開門,看着臥室的房間被緊鎖着,而萌寶卻在門外非常焦急地拍打着門。
“葉阿姨,我媽咪她好像很辛苦,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你趕緊送她去看醫生……”凌以曄小短手搖着葉一諾的手,帶着哭腔哀求她。
葉一諾安慰着兩個小傢伙,拍打着房門,聲音急切地大喊,“悠然,我是葉一諾,你現在怎麼樣?”
“帶他們走……一諾,帶他們回凌越那裡……”房間裡傳來夜悠然低喘虛弱的聲音。
突然嘭的一聲,這聲音聽起來像是夜悠然的身子撞擊着牆面,這讓葉一諾他們聽着不由更加緊張。
“媽咪,我不要回去……”
葉一諾讓萌寶後退,她正想要一腳將門踹開。
“別……別進來!”夜悠然突然嚴肅的聲音大喊。
她不想讓任何人看着自己這麼狼狽的模樣……她五指狠狠地抓着牆壁,這簡陋的牆壁是粗糙的沙子,沙子上沾染着暗紅的血漬……
這是什麼聲音……頭好疼,夜悠然不敢睜開眼睛,她害怕看見一些幻象,她努力地調整呼吸,她不想嚇唬着孩子,可是好疼!
“夜悠然,她在裡面?”突然一道高大的身影跑了進來,冷沉的聲音有着一份驚慌。
“爹地!”凌以曄緊緊地抱着凌越的大腿,他緊張的小手指着緊閉的房門。
“爹地,你趕緊叫醫生過來,媽咪她很難受,她不舒服……”
今天早上冷霄給葉一諾打電話,詢問她夜悠然在哪裡,因爲夜悠然之前說過,不願意讓凌越找到她,所以葉一諾當時沒說。
不過葉一諾也明白,以凌越的個性,他肯定會派人跟蹤自己,他想要找一個人當然能找到,只是時間的問題。
“凌越,你帶孩子出去,她的情緒有些激動,我先進去看看她。”
萌寶的小身子依靠着凌越,而凌越則目光死死地瞪着眼前的房門,只要一腳踹開,就能看見裡面的女人。
可是……
葉一諾看着身邊的凌越表情陰冷隱忍,她擔心地開口,“凌越,別嚇着她,她現在不能被驚嚇。”
“爹地,我不要回家,我要媽咪!”
凌越轉身拎起雙胞胎直直地走了出去,凌以曄揮動着小身子,依舊不願意。
葉一諾則看着凌越轉身出去,不由鬆了一口氣,她實在是擔心凌越一時激動會破門而入。
夜悠然服用了大量致幻的藥物,嚴重損傷了腦神經,她現在很敏感,不能驚嚇她,否則很容易神經錯亂……
房門外,冷霄他們也過來了,普通的民房裡裡外外都是命門的人。
“程娉婷怎麼會在這裡?”冷霄看着大樹下渾身瑟縮,經神迷茫的女人,不由蹙眉,“程娉婷的情況好像跟夜悠然不太一樣。”
夜千尋蹲下身子檢查着程娉婷的瞳仁,如實說着,“程娉婷體內的藥量只有夜悠然的30%,而且她之前注射了一些試驗的藥劑有壓抑神經的作用。”
“那還等什麼,趕緊給夜悠然注射!”
“夜悠然的體質特殊,沒有成功的試液不能輕易給她注射,否則後果誰也保證不了。”
“將人都撤走,你們先回去。”凌越從房子裡出來,將萌寶扔給冷霄,聲音冰冷的說着。
“走?離開?可是夜悠然不是在這裡嗎?”
夜千尋對着手下比了一個動作,讓人將程娉婷摻扶上車,他淡淡地看着冷霄一眼,“人多了反而會驚嚇着她,我們去幹點實際的事。”
冷霄朝夜千尋看了一眼,頓時明白他想做什麼,程靜庭那王八蛋,一定不能讓他好過!
萌寶被冷霄塞進車裡,凌以曄小腦袋從車窗裡冒了出來,朝凌越大喊,“爹地!你一定要救我媽咪,如果你救不好我媽咪,那你也甭回來了!”
冷霄看着凌以曄那擔憂的藍眼睛裡憋着一汪眼淚,伸手捏了捏他粉嫩小臉蛋,“小呆,你太偏心了。”
凌以曄小身子依靠着他哥哥,兩小傢伙手牽着手,一本正經揚起腦袋,“自己討的老婆,當然要好好保護。沒有了我媽咪,我也不要爹地了,他那麼沒用。”
冷霄失笑一聲,他第一次聽見有人說凌越沒用。
這間普通一層小民房裡,只剩下凌越,葉一諾,還有正蜷縮着身子的夜悠然。
葉一諾坐在夜悠然身邊,輕哄她,“悠然,餓麼?我給你拿些吃的好不好?”
夜悠然沒有理會她,她坐在木質硬板牀上,雙手抱頭,死死地緊閉眼睛,就像是受了驚嚇的困獸,縮在牀角處,頭埋在膝蓋處一動也不動。
葉一諾不敢伸手觸摸她,因爲只要一碰到她,夜悠然就會渾身顫抖,這讓葉一諾看着非常心疼。
凌越站在房門處,他並沒有走進去,只是這樣靜靜地看着,心狠狠地抽痛。
“滾開!”
夜悠然突然揚起頭,猛地抓起牀頭一個杯子朝房門處砸了過去。
“你在嘲笑我,你嫌棄我!我不配當凌三少夫人,我不稀罕!”
砰的一聲,杯子在地板上碎裂。
夜悠然雙眸空洞,瞪着房門的凌越,“你在這裡做什麼?!你不是已經跟程娉婷結婚了嗎?你想讓我參加你們的婚禮,你腦子有毛病!”
葉一諾和凌越都滿是驚愕,可他們卻不敢解釋。
“一諾?一諾,你怎麼會在這裡?”夜悠然倏地轉身看着葉一諾,她像是有些驚訝,隨即夜悠然表情有些委屈地看着她。
“一諾,冷霄讓你別再跟我來往,我害你流產了,對不起……你的身上很多血,是我,都是我害的……”
“一諾,我的頭很疼……”
說着,夜悠然雙手死死地揪着自己的大腦,她不斷重複低喃着,她在內疚,悔恨。
葉一諾看着她,緊咬着脣,“悠然,我沒有……”沒有流產,你搞錯了……
夜悠然揪着自己的頭髮,不斷地喊痛,凌越右手緊攥成拳,他閉了閉眼睛,邁腳大步地朝她走了過去。
葉一諾大驚,壓低聲音提醒道,“凌越,別嚇着她!”
凌越極力地壓抑着翻涌的情緒,夜悠然感覺到凌越靠近,她猛地瞪大了眼睛,呆怔地看着凌越。
她像是有些害怕他,卻又極力排斥他。
“你……你是誰?凌越?你個混賬!你別過來……別過來,我討厭你!”
凌越雙手緊緊地摟抱着她,而夜悠然卻不斷地掙扎,她避他如蛇蠍,咬着他肩膀,雙手拍打着他,不想讓他觸碰。
凌越忍受着,他任由着她拍打,撕咬,右手輕輕地,一下下安撫地她後背。
低沉地嗓音有着一份沙啞,“夜悠然……別怕。”
直到夜悠然累了,倦了,她才緩緩地閉上眼睛……
葉一諾再次進來的時候,凌越已經將夜悠然平躺在牀上,正爲她扯着被子。
葉一諾從來沒有見過這男人動作如此溫柔,凌越居然也會這樣小心翼翼,細心體貼地一點點梳理着夜悠然額頭凌亂的發。
在葉一諾的認識裡,凌越就是一個冷冽無情的人,他可以不顧別人性命,爲了目的不擇手段。
“我知道凌越很危險,不過凌越答應過我,他不會受害我……”曾經夜悠然非常堅定地對葉一諾說過這樣的話。
葉一諾脣角泛起苦笑,低喃着,“怪不得,夜悠然一直這樣相信他……”
原來他還有這樣的一面,只是別人沒有機會看見。
“把東西放下,我照顧她就行了。”
凌越並沒有轉身,但他知道葉一諾站在身後,他壓低聲音淡淡地說了一句。
葉一諾小步地走近,朝牀上已經沉睡的夜悠然看去,夜悠然睡得很不安,她的秀眉緊皺着,像是被什麼追逐着非常緊張。
“凌越,她很排斥你,還是讓我來吧。”葉一諾將一些醫藥用品輕輕地放下,小聲地說着。
“我們剛結婚的時候,她也是很排斥我,只要我沉默着不出聲就可以了。”
凌越伸手拿起一條溫毛巾,用力擰着,輕輕地給夜悠然臉蛋擦拭。
葉一諾有些驚訝,凌越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說話的人,他居然願意提起他們以前的事,凌越沉默着不出聲,也就是任由着夜悠然誤會他,痛罵他,甚至是怨恨他。
“凌越?其實他沒什麼的,一諾你不用怕他,他就是一個呆木頭,他懶得解釋而已,其實他沒有生氣。”
夜悠然以前那嘻笑的聲音迴盪於耳,葉一諾微怔地看着凌越冷峻的側顏,其實這個男人他也並沒有那麼冰冷無情。
葉一諾看着他們,邁腳走了出去。
這幾天葉一諾和凌越大部分時間都在這間簡陋的民房裡照顧看夜悠然,原本他們是想要將夜悠然移送至特殊醫院,可是夜悠然那精神狀態繃緊,她不相信任何人似的,不願意離開。
“一諾?”
清晨的陽光灑入,夜悠然徑自從牀上爬起身,有時候她很清醒,可一旦頭痛的時候就會沉溺於自己的世界裡,痛苦掙扎。
“悠然,你醒了,要不要吃點東西?”
葉一諾與凌越輪班,白天的時候大部分由葉一諾看着她,凌越比較倒黴,因爲夜悠然夜晚頭痛的次數比較頻繁,所以凌越那手臂肩膀滿是夜悠然咬痕。
夜悠然盤膝坐在牀上,她低頭怔怔地看着自己的雙手,聲音消沉地開口。
“一諾,我是不是很麻煩,我拖累了你們對不對,我有沒有傷害你們……”
“別瞎想。”
葉一諾擔憂地朝她看了一眼,儘量語氣自然地開口,“趕緊起牀洗漱,煮了你喜歡的海鮮粥,起來喝吧。”
“一諾,我想去華東寺廟。”夜悠然洗漱之後,坐在桌子前喝粥,突然開口說了一句。
“華東寺廟?”葉一諾有些意外,頓時臉色緊張了起來,“悠然,你想去那裡做什麼?”
華東寺廟對於夜悠然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好地方,今年大年初一,夜悠然帶着萌寶去華東寺廟上香,結果遇到了印尼那羣匪徒,吃了不少苦頭。
夜悠然感覺大腦有些沉,她閉眼,晃了晃大腦袋,想讓自己清醒一些。
她小聲地低喃着,“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去華東寺廟看看……”
……
而此時阿道夫正在醫院病房裡,他正與他的朋友通電話,語氣有些意外,“喬茜,我讓你幫助夜悠然,你跑去華東寺廟做什麼?”
“……救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