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綰音拼命的吃着東西,好像世界末日到來了一樣,把擺在面前的東西,全部拼命的塞進嘴巴里,幾乎不需要咀嚼,直接吞入腹中。
許久不曾進食的胃部,並沒有因此舒適,反而更加難受,這樣強制性的進食,幾近殘暴,讓林綰音每每的剛吃進去不久後,便再次吐出來。
折騰了好久,幾乎沒有任何進展,卻因爲痛苦的嘔吐,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然而林綰音去還是不肯罷休,繼續進食。
那樣瘋狂到絕望的進食方式,讓醫生禁不住不忍的別過頭去。
“少夫人,您長時間沒有進食,胃部受到了傷害,需要循序漸進,您不能……”醫生嘗試去阻止她。
但林綰音卻好像沒聽到一樣,絲毫不給予理會,抓起食物就往嘴巴里塞,連水都不喝一口,原本就乾裂的嘴脣裂開一道道口子,刺目的紅色沾染在食物上,卻沒有引起林綰音任何注意。
“少夫人,您停一停吧,這樣您受不住的!”小蘇拉住林綰音勸說道。
林綰音像瘋掉了一樣,把乾澀的點心往裡送。
“少夫人您不要吃了!”
小蘇還沒說完,林綰音立刻嘔吐出來,剛剛吃進去的點心再次涌出,林綰音抱着垃圾桶,痛苦的嘔吐着,吐得吞天暗地,幾乎連胃都吐出來,直到最後什麼都吐不出來了,只剩下胃酸。臉色慘白的靠在牀邊上,痛苦的喘着氣。
“少夫人您沒事吧!”小蘇看她這個樣子,忍不住小聲啜泣起來,忙怕打着她的後背,試圖讓她好受些。
林綰音卻不管,拿起盤子裡的食物繼續塞進去,好像剛纔的痛苦根本不存在,小蘇不忍的將盤子搶過去,阻止她這樣下去。
林綰音卻拼命的搶回,整個身體因爲搶奪,差點掉下牀,小蘇不得,還是把盤子放回去。
“少夫人,您真的不能再吃了……會受不了的……”小蘇無助的看着把已經自己封閉起來的林綰音,心疼得要命。多好的人啊,爲什麼偏要弄到這個地步呢?
因爲痛苦的吞嚥,林綰音的眼角滲出難忍的淚花,指尖因爲這樣不斷強迫疊加的折磨而顫抖起來。
點心甚至還沒有進入胃部,已經再次吐了出來,林綰音抱着垃圾桶,整個人震顫着,像風裡幾近凋零的枯葉。
終於忍受不住,倒進了被子裡,無力的喘息着。
醫生忙上去檢查,情況還好,只是長時間過激運動的脫力,雖然他們也很想阻止這樣瘋狂不合理的行爲,但是這是司徒晟交待下的,沒有任何人敢反對。
“少夫人,求您歇一歇吧,小蘇求您了……”小蘇拿着帕子替她擦拭着額頭細密的冷汗,啜泣道。
林綰音無聲的睜着眼睛,蒼白的嘴角竟綻開一抹如殘枝的微笑:“別哭……我這不是……挺好的嘛……”她的聲音,輕得好似天邊一抹隨時會飄離的流雲。
“少夫人……您別這麼說……”小蘇卻哭得越厲害了。
林綰音好似喃喃自語一般說道:“沒事,我怎麼會有事呢……就算想……他也不會允許……”
是的,他不許,
所以,她連折磨自己都無法做到,
因爲這個身體,
早已不屬於自己。
因爲他不許,
所以,她從沒有選擇……
林綰音喃喃的說着,並不知道,隔着一扇門之外,他長長的靜默,還有那雙複雜難辨的墨眸和他緊蹙的眉。
“少爺。”趙管家輕聲喚道。
司徒晟沒說什麼,直接轉身離開了,只留下一個頎長的背影。
沒有了反抗,林綰音的“厭食症”在自己的逼迫下,果然慢慢好了起來,連醫生都不得不承認,這種方式是最快治癒的,雖然過程,慘不忍睹。
三天內,司徒晟再沒有踏進來一步,直到三天後,林綰音終於能吃進勉強吃進食物,加上廚房特地吩咐的各種湯水的滋養,慘白如紙的臉色,終於有了些血色,但空洞的眼神卻依舊慘淡。
第四天的早晨,司徒晟終於踏進這個房間。
牀上的林綰音緩緩轉過頭看了他一眼,沒有任何話語。
在去往醫院的路上,林綰音一路被司徒晟抱在懷裡,好像怕她一個不留神就被風吹走,就虛軟無聊的倒下來一樣。
林綰音一直都沒有說話,連看都沒用看他一眼,好像把他整個人忽略了一樣。司徒晟也沒有開口,薄薄的脣輕抿着,好像蘊涵着某些難解的愁緒。
這樣的沉默讓人分外壓抑,司機跟趙管家都還有隨行的保鏢都不由僵硬起來,沒有人敢說一句話。
直到終於抵達了醫院,纔在心裡暗舒了口氣。
站在房門口,林綰音的心情異樣的複雜沉重,爲了母親,她幾乎可以說是放棄了一切,包括命運,包括尊嚴,包括一切的一切。但是怎麼辦呢?那是她的母親,她愛的,和愛她的,唯一一個至親。
到現在,她真的算是一無所用,而只剩下母親了。她突然懼怕起來,如果某一天,母親也突然離開了,她又該怎樣生活下去呢?那樣的日子,真的會生不如死吧……
林綰音遲疑的站在門口,放在門上的手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司徒晟看着這個身前這個悲傷到絕望的女孩,忍不住伸出手想擁住她,卻被她不着痕跡的躲開,只剩下一隻手僵在那裡。
“是小音嗎?是不是啊?”門裡突然傳來一道蒼老卻滿懷期待的聲音。
得不到迴應,裡面的人長長的嘆了口氣:“真是老糊塗了,小音那麼忙,怎麼回來呢。”
淚意忍不住涌上來,林綰音忙深吸一口氣,強忍住發紅的眼角,勉強的展開一抹燦爛的笑,推開門道:“媽媽,是我啊,我好久沒來,想我了沒?”
那樣強顏歡笑的燦爛,幾乎灼傷了司徒晟的眼,他沒有進去,而是選擇站在門口靜靜的聽着。
林母有些驚喜:“真是小音來了,我就說,我明明聽到你的聲音了,呵呵。”
林綰音乖巧的走過去,幫母親捏好被腳:“我們母親心有靈犀啊,最近……晟,他有點事,我得幫他,所以沒來,您不會生我氣吧?”
“當然不會,”林母思念過急,忙愛憐的撫着女兒的臉,心疼道,“怎麼都瘦了一大圈,真是忙壞了吧,趕緊回去休息,等休息好了再來看我也不遲啊。”
“不用,在您身邊就是我最好的休息。”林綰音看着母親才短短不到十天,又蒼老了不少的臉,心裡的酸楚無以復加。
爲什麼她犧牲了一切,爲什麼上蒼還是不肯憐惜她分毫……
最瞭解女兒的母親,哪裡看不出女兒心裡的難過,林母心疼的說道:“怎麼又哭了?”
林綰音忙眨眨眼睛,逼回淚意,撲進母親懷裡,笑道:“哪裡,是沙子迷了眼睛。”
這樣拙劣的謊言,哪裡能騙得過母親,林母遲疑道:“還是……他對你不好?”
林綰音一怔,這些日子以來那種身處陰暗的絕望,那種不再有期待的痛苦,那種無望的折磨,一齊在心底爆發,卻終於還是得壓抑着,死死的壓抑住,林綰音把臉貼近母親的胸口,不停的說道:“不是,他對我……很好,很好,您不用擔心,真是很好……很好……很好……”
每說一句“很好”,便像一句自我催眠的咒語,將心底積壓了太過深厚的悲傷,層層封印;每說一句“很好”,都在試圖欺騙自己的心,讓自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玩偶一樣活下去;每說一句“很好”,便拔去心底一層血淚,將那些沉重的回憶清除出去,這樣,她才能能笑着面對母親。
然而這一句句的“很好”,卻好似一聲聲血淋淋的控訴,撞擊在司徒晟的心裡,震盪着他的心,讓他無處可逃。
心口那處,隨着她平淡的話語,一陣陣的抽痛着,這種從未有過的痛,一直痛到骨子裡,讓他漆黑的瞳孔一層層的激盪,然後沉重的閉起。
林綰音,我好像,愛上你了……
在你,徹底恨上我的時候……
今天就更這麼多吧,難得星期天,讓小懶也偷個懶,休息一下啵,小懶的作業還木有做,杯具了,披着白牀單,杯具的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