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念頭在他腦海裡不斷重複。
他後悔了。
後悔了,如果當時他不顧一切選擇了她,她就不會堅決的要求離婚,他們的孩子就不會就此離開,在他都不知道存在的時候。
整個開車回家的路上,靳傾言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
他坐在餐桌邊兒,拿着筷子看着桌子上的食物,毫無食慾。
一口也不想吃。
陳姨小心翼翼的開口,“少爺,多少吃一些,不吃飯可不行,身子扛不住,昨晚你又喝了那麼多酒。”
“嗯,你下去吧。”他低頭開始吃飯。
只是時不時會拿着筷子停頓下來,目光看向安小檸習慣坐的位置,擱以前,她肯定坐在那裡,現在卻空蕩蕩的,再也沒有她的影子了。
靳傾言這頓飯吃的味同嚼蠟,吃的十分沒有滋味。
範世辛進來的時候,便見自家少主如同被抽走了靈魂一樣,走到他面前,範世辛受到了驚嚇,“少爺,你哭了?”
靳傾言伸手一摸,擦去冰涼的液體,聲音頓時零下攝氏度,“什麼事?”
“你和安小姐離婚的事情已經被曝光了,媒體那邊要個獨家新聞,是否回覆他們?”
“不用,我的私生活沒必要都告訴外人。”
“是。”
範世辛轉身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到了門外,他捂着心口緩了緩氣,少爺臉色好嚇人。
跟了他那麼久,從來沒有看到過他這麼悲傷,悲傷的發不出聲音,甚至連自己落淚了都不知道。
“範世辛!”
裡面突然一嗓子吼,讓範世辛渾身抖了三抖,立馬轉身跑到門口,“少爺,有何吩咐?”
靳傾言衝他擺擺手,沉聲道,“過來。”
範世辛當即快步過去,“來了。”
“你最近談戀愛了嗎?”
“嗯?”範世辛傻眼,少爺竟然關心他的私生活了?
“回答我。”
“沒有,我整天跟一羣大男人待在一塊,哪有機會接觸女孩啊。”說起這個,範世辛淡淡的憂傷。
“知道了。”他站起來,拿出手帕擦了擦嘴。
“少爺,難道你開始給我物色對象了?開始這麼親切的體恤下屬了?”
“你想多了,我就隨便問問。”他將手帕直接扔到桌子上,轉身上了樓。
關上臥室的門,靳傾言深呼吸一口氣,隨後將自己的外套脫了狠狠地摔在沙發上,整個身子倒在了牀上。
“你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我對你不好嗎?我都說了以後會好好補償你了!爲什麼非要離婚!爲什麼!”他翻身趴在牀上,雙手不斷的捶着牀單,歇斯底里,一把抓着枕頭,“真想一把掐死你算了!”
“你讓我怎麼選擇,你是我老婆,她是我妹妹,我怎麼選,怎麼選,怎麼選!你知道我的心裡有多難受嗎?你肯定不知道,知道的話,你還會跟我離婚?”
“安小檸,我會缺妻子的人選嗎?你知道我選你,你有多幸運嗎?你走****運了,你知道嗎!”
靳傾言蹬掉鞋子,盤坐在牀上,胸腔內的火氣都要迸發出來了。
他覺得自己現在已經處在不正常的邊緣了,躺在牀上,靳傾言望着這空蕩蕩的臥室,她拿走了屬於她的東西,卻沒拿走屬於她自己的氣息。
又坐起來,一把將牀頭抽屜打開,裡面的婚戒和寶石項鍊都在。
衣帽間裡還有她的衣服,只是這些不是她自己買的或者帶來的,浴室裡,還放着她的牙刷,一樓的門口,還放着她的拖鞋。
“該死的,如果要走,你就帶走的乾乾淨淨的啊,最好把我的記憶也給帶走啊!”靳傾言將拖鞋裝進袋子裡,將牙刷牙缸連同沒有帶走的衣服,都整理好放在了行李箱裡。
看着行李箱,他覺得,身爲一個紳士的男人,他有義務親自去給她送過去。
告訴她,她用過的東西,扔了也是扔了,不如都帶走,省的看到了礙眼!
一整天,從民政局辦完手續回來,靳傾言的心裡沒有一刻安靜下來過。
如同深陷滾熱的油鍋裡一樣,片刻不得舒坦,每一秒都是煎熬。
下午的天氣漸漸變得不好了起來。
烏雲密佈,原本晴朗的天空風雲突變,漸漸下起了雨。
直至傍晚,雨越下越大。
靳傾言開車來到了東坡區的路上。
如果不是範世辛調查出安小檸早就在這邊買了房子,他根本不知道這些。
她是早就料定了他們不會長久嗎?
所以才提前準備好這些,以防萬一,對嗎?
靳傾言將車停在距離她門前偏遠一些,坐在車裡看着不遠處的兩層小樓,窗口輝映着燈光,彷彿能想到裡面裝置的如何。
他瞥了一眼後面的行李箱,低頭將手機拿在手裡,給安小檸發送了一條短信,隨後拿起一把黑色的雨傘下車。
右手舉着傘,左手拉着行李箱。
緩緩朝前走。
剛站在門口,便聽到大門發出的聲響,她穿着厚睡衣,舉着傘站在門口。
“我的東西已經都收拾乾淨了。”
“扔了也是扔了,不如你繼續用。”他將行李箱遞過去。
安小檸見他這麼有誠意,都親自送來了,只好接來,“那謝謝你了,冒着大雨專程給我送這個。”
“不用謝,我喜歡樂於施善。”
安小檸嗯了一聲,“那我進去了。”
她轉身提着行李箱就要轉身,靳傾言喉頭滾動了一下,啓脣道,“等等。”
安小檸扭過頭來,“還有什麼事?”
“如果我愛上你了,你還會回到我身邊來嗎?”他問出這句話,眸子看向一邊兒,有些不敢看她。
安小檸一怔,完全沒有料到他會說這種話來。
她不知如何作答,尋思了幾十秒,說,“婚都離了,現在說這些還有意思嗎?我既然下定決定跟你離婚,就沒想過再回到你身邊,靳傾言,我們好聚好散,以後能不見面,就永遠不要再見面了。”
心頭有一塊塌陷,靳傾言眼睛瞬間紅了,“好,但願你永遠不要後悔!”
他轉身毅然離開,手打着傘消失在雨幕中。
安小檸握着行李箱的把杆,眼淚奪目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