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蕾的眼睛是車禍留下的後遺症,乍看之下車禍並沒有給葉蕾帶來多大的傷害,可無論是眼睛還是選擇性失憶都是可大可小。不過還是有一定的恢復機率,雖然具體時間不能肯定,不說記憶,眼睛卻只是暫時性的。
葉蕾是在手術後第三天就醒來了,當時因爲看不見而有些驚慌,但好在葉萱即時出現緩解了她的不安。
雖然看不見,但葉蕾從葉萱那裡也得知了一些,好比現在住的地方,即使很大,卻沒多少人,不過葉蕾相信很可能只是葉萱表面上看到的。
葉蕾知道自己出了車禍,當時她和葉靖在路邊說話,不想馬路對面的葉萱見到之後一時心急衝到馬路上,結果理所當然的遇到了疾馳而來的車。葉蕾自然不怪葉萱,畢竟他們所在的地方很落後,幾乎可以說是窮鄉僻壤,而這次之所以去往b市也是事出有因,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至於車禍之後的事葉蕾就不記得了,更不知道撞了他們的人是誰,只知道葉萱平安無事,這對葉蕾來說就夠了。
葉萱自是不知道葉蕾失去記憶的事,只知道自己的媽媽和平時沒什麼兩樣,只是被車禍奪取了視力而已,重要的是平安無事,另外葉萱還知道葉蕾的視力是可以恢復,所以她又怎麼會去在乎其他?就算真的失憶又怎麼樣?對她來說葉蕾還是沒變就行了。
吃過午飯,葉蕾體力透支而累的睡着了,怎麼說車禍給她帶來的傷害並不是幾天就能夠痊癒的,像這樣如果一直保持清醒對她而言就是十分吃力。
葉蕾是被一陣轟鳴的雷聲吵醒的,準備起牀的時候發現被子被壓住了,片刻愣然之後隨即瞭然。
葉萱在葉蕾睡着之後就趴在葉蕾牀邊看書,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葉蕾小心翼翼的替小人兒蓋上被子,然後在不驚動葉萱的情況下從另一側下牀,朝着風灌入的方向摸索着。
上午還是晴空萬里,此刻雷聲轟鳴,雖然雨還沒有下,卻已是狂風呼嘯,這是暴風雨的前兆,葉蕾想在雨下下來之前把窗戶關好。
而就在葉蕾還在往窗戶方向摸索的時候,已經能夠感覺到迎面而來的溼氣,及雨點敲打在物體上的悶響。
對於一個失明的人來說,在陌生的環境行走是件極不容易的事,等到葉蕾終於摸索到落地窗邊的時候,伸手卻撲了個空?隨即就感覺到風和雷雨聲都被阻隔開了。
“敏姐?”葉蕾側臉,她感覺到背後有人,除了楊敏之外她很難想象會是誰。
然而葉蕾沒有得到想象中的迴應。
“敏姐?”因爲失明所以對於沒有想象中的迴應當即就讓葉蕾不安起來,又或者說她無法看到眼前的人兒讓她覺得害怕。
突然,葉蕾強烈的感覺到來人不是楊敏,倏地轉身,便撞上了一個寬厚的胸膛。
不敢呼痛,葉蕾驚慌的後退了急步,忘記身後就是窗戶讓她無路可退。
“你、你是誰?”
再開口時葉蕾的聲音竟有些顫抖。
葉蕾所表現出的恐慌自是被來人一一收在眼裡,平靜無波的眸裡露出一抹複雜的情緒,但一閃即逝。
而在對方的沉默中,葉蕾心中的恐懼越來越深了,臉色都有些泛白,甚至瘦弱的身軀都開始微微顫抖起來,害怕的表現不言而喻。
“你到底是誰?”如果說之前還算陰晦,那麼此刻便是完全無法掩飾的恐慌。
來人依舊沉默。
葉蕾覺得這種沉默越來越讓人害怕,下一刻似乎想起了什麼,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伸手推開來人,轉而朝牀的方向跑去,準確的說是葉萱的方向。
一個失明的人在這種情況下的結果可想而知,果不其然,葉蕾纔剛跑出去,沒有被房間裡的擺設絆倒卻被自己給絆住,完全沒有防備的她頓時失去平衡朝前倒去。
眼看着葉蕾重重的摔倒在地,來人一副無動於衷,甚至連提醒都不曾有過,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
葉蕾忘記了疼痛,摔倒之後很快再次爬起來,跌跌撞撞的朝葉萱的方向奔去。然而,由於摔了一跤早就讓她失去了方向,只能像個無頭蒼蠅般在房間裡胡亂摸索,中途不知道被絆倒多少次,她卻不敢大聲吶喊,就怕驚動了那個沉默的人,她害怕如果驚動了對方就會做出什麼事來。
葉蕾當然不知道自己的狼狽早就被人一一收進眼底,即便如此,來人也依舊無動於衷,一副冷眼旁觀。
雖然葉蕾沒有出聲,可東碰西撞所造成的聲響還是驚動了原本熟睡的小人兒。
揉了揉惺忪的眼,只知道耳邊很吵,等葉萱清醒過來的時候先是發現牀上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與此同時耳邊又是一陣悶響。因房間鋪着一層厚重的地毯,所以就算什麼東西摔落也只會有輕微的悶響,當然只限於小件。
只是一眼,下一刻葉萱便完全清醒過來,房間裡就好比颱風過境,除了個別大型傢俱之外,中小型的不是移了位就是翻到過來,更別提那些擺設。葉蕾此刻就置身在這一地的凌亂中,此時她就像所有的殘疾人那樣跪爬在地上伸手四處摸索,似乎在找什麼……
“媽媽!!!”
葉萱幾乎是朝葉蕾飛奔過去,完全不顧一地的凌亂,以及它們的價值。
在聽到葉萱呼喊的時候葉蕾已經清醒過來了,面色焦急的朝向聲音的來源,果然沒多久葉萱就撲了過來。葉萱才撲過來就被葉蕾緊緊的抱在懷中,很緊很緊,就好像下一刻懷裡的人兒會被帶走。
“媽媽?怎麼了?媽媽?”第一次見到如此狼狽而失控的葉蕾,葉萱即刻紅了眼眶,語氣中滿是擔憂。
葉蕾彷彿沒聽見般,只是抖動着脣,將葉萱抱得死死的。
其實葉蕾嘴裡一直都在呢喃着什麼,只是有些神經質,也有些模糊不清,所以葉萱一時間沒聽出來。
而就在此時,一直沉默的人抱着看戲的態度看完了戲,才終於邁出腳步,朝着抱在一起的兩人走了過來。
直到兩隻修長的黑色褲管停留在眼前葉萱才反應過來,猛然擡頭,對上的確實一對毫無波瀾如冰般冷酷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