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挽起申擎的手臂,繼續穿梭在賓客中間。
等到賓客招呼得差不多的時候,夏曦羽終於找回了一點空隙。
“這裡你招呼一下,我去找一下小意。”
她心裡其實清楚,這一次的婚宴,對小意來說並不輕鬆。
唐允跟孟佳雨在這裡到處招搖,她不信小意沒感覺。
今天她一個勁地幫她擋酒,或許,只是在借酒消愁而已。
“好。”
夏曦羽的心裡一直很擔心沈意的情況,室內上上下下找了很久,也不見沈意的影子。
“奇怪,小意去哪裡了?”
夏曦羽蹙緊了眉頭,不安地呢喃道。
目光,看向婚宴大廳那扇緊閉的大門,心裡一緊,“小意不會去外面了吧。”
眉頭驟然一擰,她加快了腳步,往外走去。
“氣死我了,今天是讓夏曦羽出盡風頭了。”
還沒到門口,便看到邊上的碩大的白玉大理石後邊,傳來秦羽熟悉的聲音。
“都這樣了,你氣有什麼用,還不是要硬着頭皮去祝福他們的嗎?”
蔣韻的聲音也隨後傳來。
“可我就是不甘心嘛,看到阿擎對她這麼好,我就氣不過。”
秦羽嘟着嘴,語氣中的不甘,讓夏曦羽不禁勾起了幾分冷笑。
“阿擎是不是真心對她好還不一定呢。”
蔣韻冷笑了一聲,說出來的話,讓秦羽目光一亮。
“韻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聽姨丈說,夏琳用夏氏的股份作爲交換條件,讓阿擎娶她女兒。”
“這個你前段時間跟我說過了。”
秦羽沒好氣地應了一聲。
“你先聽我說完,急什麼。”
蔣韻沒好氣地掃了她一眼,繼續道:“一開始,我姨丈並沒有同意,是阿擎說,只要等到夏琳死了,他就會提出離婚,到時候,你不是還有機會麼?”
夏曦羽的臉色,驟然一變,原本噙在嘴角的那諷刺的冷笑,也在此刻全然僵住了。
什麼叫等她媽媽死了?
她才五十多歲,還有大把的年紀,什麼叫等到等她死了?
一開始,夏曦羽還抱着一點希望,或許,申擎只是爲了應付申方儒。
說什麼等到她媽媽死後,如果她媽媽活到一百歲,哪怕八十歲,他們也做了三十年的夫妻了。
到時候,申方儒也不太可能會再有機會逼他離婚。
可轉念一想,申方儒又不蠢,如果申擎真是拿這個去搪塞他,他怎麼可能會答應。
也就是說……
夏曦羽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拳頭,因爲恐懼而攥緊,同時,甚至因爲自己腦子裡那個可怕的想法而渾身發抖。
她不敢再聽下去,那個可怕的消息,她完全沒有能力在這個時候去接受。
“韻姐,申伯父沒騙你吧,等夏琳死後?那得等到什麼時候去?”
說不定,她等得年老色衰,夏琳都還沒死呢。
秦羽癟癟嘴,後半句話,她沒說出口,她看到了蔣韻臉上的不耐煩。
“一個月前,阿擎就去查過夏琳的身體狀況,她得了肝癌晚期,應該堅持不了多久了。等到夏琳一死,阿擎就會跟夏曦羽離婚。”
“夏琳得了癌症?”
秦羽的眼神,越發明亮了起來,“難怪申伯父會同意得這麼爽快。”
夏曦羽被蔣韻這話給嚇得渾身發顫,好一會兒才勉強平靜了下來。
媽她真的生病了?爲什麼沒人告訴她?
“可是,阿擎真的會答應離婚嗎?”
秦羽不安的聲音,再度傳入夏曦羽的耳中。
“這是阿擎親口告訴我姨丈的,不然姨丈又怎麼會知道夏琳要死了?”
秦羽認同地點了點頭,原本失去的希望又重新在她眼裡燃了起來。
“真希望夏琳趕緊死了,這樣的話,夏曦羽就沒機會再霸佔着阿擎了。”
秦羽邪惡的心思,盡數落入夏曦羽的耳中。
夏曦羽的臉色,從一開始的蒼白化作鐵青和厲色,可最終,她還是沒有說話,而是提步一聲不吭地往外走去。
很快,夏曦羽便在申家院子外邊找到了喝了爛醉的沈意,她的身子,因爲在外面呆了太久而有些冰涼。
“小意,你怎麼這麼傻啊,外面這麼冷,你怎麼能跑出去呢。”
夏曦羽扶着沈意從外面進來的時候,申擎正朝她這邊走來。
見沈意滿臉的醉意,臉上因爲在外面吹了太久的風而有些通紅,嘴脣凍得發紫。
“沈意她怎麼了?”
申擎站到夏曦羽面前,蹙起了眉。
聽到申擎的聲音,夏曦羽的身子,僵了一下,想起剛纔蔣韻跟秦羽的對話,心中驟然一疼。
她的視線,並沒有從沈意的臉上移開,只是語氣淡漠地開口道:“她喝醉了,在外面吹了太久的風,我要先送她上樓躺一會兒。”
她的語氣和音調,讓申擎的心裡,莫名地升起一絲不安。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可此刻,夏曦羽的態度,還是讓他的心裡,升起了幾分忐忑。
“叫傭人過來扶她上去吧,你是今年的新娘子,留在這裡陪我一起招待一下客人。”
他找了一個藉口讓夏曦羽留下,同時,也想試探一下剛纔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夏曦羽的動作頓了一下,視線終於轉向了他,除了那讓他心慌的淡漠之外,什麼都沒有。
申擎的心頭,驀地咯噔了一下,正要開口,便聽夏曦羽開口道:“我不放心把小意交給別人,那些客人還是你去招待吧。”
“小羽……”
申擎還想說什麼,卻被夏曦羽一個冰冷的眼神給打斷了。
“行了,我們都知道這是一場什麼樣的婚姻,所以沒必要沒方面都裝得面面俱到,沒必要。”
面對申擎眼底一閃而過的晦暗,夏曦羽沒有心思去理解,而是扶着沈意兀自上樓去,留下申擎眉頭深鎖地站在原地,看着夏曦羽冷然的背影,心裡有些失落。
雖然彼此心裡都清楚這是一場什麼樣的婚姻,可他決定娶她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把這場婚姻當成是利益的前提。
可她沒想到,她的心裡,竟然一直是這麼想的。
就在她剛纔陪他一起去招呼賓客的時候,言行舉止都讓他錯誤地以爲,她跟他一樣,都是用真心在結這場婚,沒想到,只是他的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