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山石壓着奄奄一息的女子,弓着身子,將身下的孩子護得很好。
那個孩子不大,也就一週半的樣子,跟她的兒子夜深差不多大,此時正閉着雙眼,不知道是昏過去了還是已經失去了生命體徵。
看着這個跟自己兒子差不多大的孩子,宋安寧心頭一緊,眼眶熱了一圈。
她回頭看了一眼身邊,手下都去了別處搜救,這裡就她一人。
如果再不想辦法救他們出來的話,恐怕就來不及了。
思索了幾秒鐘,她便做了決定。
用對講機跟手下交代了幾句之後,便將攀巖帶往邊上的石壁一扣,便往那兩人走去。
“先……先救我兒子……”
那女人很虛弱,可當宋安寧靠近的時候,她還是拼盡了力氣跟她說了這句話。
宋安寧看着她,又想到了自己這個不負責任的母親,自從孩子生下來之後,就沒看過她幾眼,心頭便疼得發緊。
可這會兒也不是她自責的時候。
想辦法將女人身上的石塊搬開,又對着對講機喊了幾聲,“快叫幾個人過來,山崖邊上有人……”
催促了幾聲之後,她又重新蹲下,儘量給他們母子製造更大的空間。
“堅持住,救援隊很快就來了。”
“救……救我孩子……”
宋安寧的手,被女人給握住。
女子本弱,爲母則剛,說的就是這樣吧。
宋安寧看得有些難受,雙眼一熱,不敢看她。
“你的孩子在你身下護着,只有你堅持住,他才能被救出來,你一定要堅持住……”
她不停地跟女人說話,徒手將她身上的溼透,山泥挖開。
女人在的位子是山上,地震造成了山體滑坡,導致山泥和山石滾落,壓住了他們。
邊上又是懸崖,一個不小心,就會掉下去。
宋安寧這會兒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等其他特種兵一起過來。
她不停地用手將山泥挖開,一邊跟女兒說這話,轉移她的注意力。
很快,救援隊便過來了,將女人跟孩子一起救起。
看着他們被送去救治,宋安寧笑着鬆了口氣。
提步正準備離開,她踩着的地方突然間又劇烈震動了起來。
她心裡暗叫不妙,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便聽到有人喊着“是餘震,大家快跑……”
大地震過後有餘震,宋安寧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麼倒黴,正好站在懸崖邊上。
她才提步走了一步,腳下踩着的地方便裂開了。
她順手抓住了自己的攀巖帶,腳下一空,整個人瞬間懸空在崖邊。
“部長!”
有人注意到了她這邊的動靜,可是餘震很劇烈,他們根本就過不來。
“別過來,我沒事。”
她身上扣着攀巖帶,在部隊的時候,她訓練過攀巖的項目,對這一塊也算是精通。
只要那個釦子不鬆開,等餘震過了,她還是能有辦法脫身。
可偏偏老天就是要跟她作對一般,她這種想法剛結束,扣在山壁上的扣子突然間鬆開了。
宋安寧只覺得自己的身子往下墜,她立即換了一隻手,抓住了懸崖邊上。
因爲身子懸空,她整個身子的重量,全部支撐在這隻手上。
可因爲崖邊全是山泥,手掌打滑,她根本使不上力。
眼看着手一點一點往下滑,宋安寧心想,自己這一次是真的死定了。
因爲夜溟,她在閻王面前逃過了好幾次,這一次,怕是真的躲不過去了。
夜溟也沒那個能耐,一次一次去閻王面前搶人吧。
宋安寧想到這個,不由得笑了起來。
突然間,她聽到半空中有直升機的聲音響起,她擡起頭的瞬間,手也同時跟崖壁脫離。
她似乎並不害怕,只是看着那人從直升機上直接跳下,在她落下去的那一瞬間,攔腰將她抱住。
兩人就這樣被直升機吊着在半空中,山間的風,吹打着兩人的臉,疼得宋宋安忍不住鼻尖一酸。
頭頂上方,傳來夜溟暴怒的聲音,帶着咬牙切齒的怒吼,“不是說辭職了嗎?你又來湊什麼熱鬧!”
宋安寧看着他沒說話,這夜溟真是打算跟閻王槓上了嗎?
每一次她覺得自己死定了的時候,他總是能準時出現。
兩人就這樣掛在直升機上,一直在半空中搖晃着。
如果找不到停下的地方,他們隨時會從直升機上被甩下去。
宋安寧撐着那點力量,往直升機艙看過去,見直升機裡,除了駕駛艙裡的人之外,就只有夜溟一人。
現在,夜溟正抱着她掛在半空中,兩個人的力量,都支撐在他的那條手臂上。
直升機在半空中打轉,愣是找不到可以停下的地方。
下面便是萬丈懸崖,只要夜溟支撐不住,兩人就是摔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又飛來一輛直升機,艙門打開,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機艙裡,無數顆子彈朝他們射了過來。
夜溟這會兒沒法分身,只能緊抱着她,轉了個身,將她護在懷裡。
“夜溟,放手,快回機艙裡去。”
她用僅有的那點力量,去掰開夜溟纏在她腰間的手。
她已經幾次差點害死他了,她以爲,他失憶了,就不會記得她,她也不會再連累他,可現在,他們吊在直升機上,又面對無數子彈朝他們射過來。
如果沒有她,以夜溟的身手,回到機艙絕對沒問題。
“夜溟,我求求你,快放手啊!夜溟!”
她用絕望又嘶啞的嗓音對着夜溟吼着,很快,便被刮過的冷風,吹散在山崖之間。
“宋安寧,你在幹什麼,你瘋了!快給老子住手!”
夜溟的聲音,在劇烈顫抖着,眼中的恐懼,佈滿了他猩紅的雙瞳。
即使面對面前無數顆子彈,他都沒有半點畏懼,可這個女人……
她在幹什麼!她竟然要將他的手從她的腰間拽開。
她是存心找死嗎!
“夜溟,我會害死你的,你快放手啊,不要再管我了,夜溟,我會害死的,我會害死你的……”
子彈不斷地對準他們射過來,宋安寧心中的恐懼越來越深。
即將要害死夜溟的絕望,也在此時佔據了她整個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