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老頭子?”安知薇第一次聽到顧念主動提自己家人。
“你不是笨蛋,猜也應該猜得到吧。我是個混幫派的。”
安知薇靜靜地聽。
顧念自嘲似的笑了笑,說:“接下來就很無聊了,其實我爺爺也是混幫派的。不過那是在建國之前……然後,我爹,我媽,我姑姑,我叔叔,都是混幫派的。區別只是,幫派混大了,就得找勢力投靠,然後我爺爺賭對了勢力。如此而已。”
安知薇沒想到那個權傾帝都的龐大家族,在自家兒孫口中說來,卻充滿不屑和無奈。
“煩透了,跑出來喘口氣。沒想到我還是得靠家裡老本行混飯吃——”
安知薇終於發現顧念不對勁,她皺眉道:“顧念,你喝多了。”
這裡人來人往的,不是個說話的地方。
顧念低聲笑了笑,倒沒有跟她就這個話題糾纏下去,他忽然問:“喂,你生日什麼時候?”
話題變得太快,安知薇猝不及防,下意識回答:“1月6號,怎麼了。”
“1月……切……”顧念似乎有點失望,“跟我一點都不配。我以爲你會是雙魚座或者別的。”
安知薇不覺有氣,怒道:“誰不配啦?你幾月的?”
沒有人回答她的話,顧念身子一歪,軟倒在躺椅上。
他果然喝醉了。
儘管如此,安知薇可沒打算放過顧念,她揮手喚過僕人去取毯子,自己老實不客氣地伸手進顧念口袋裡摸他的身份證。
摸索一輪,一無所獲。想來也正常,宴會中大多不會帶這類隨身物品。正在上下其手,安知薇忽覺異樣,她擡起頭來,一個少年拿着酒杯,目瞪口呆地盯着她。
安知薇:“……”
少年:“……”
安知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一個熟悉的名字來不及細想就衝口而出:“餘嘯言!”
餘嘯言沒有應,琥珀色的眼眸仍然一霎不霎盯着安知薇,安知薇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發現自己的手還在顧念的內袋裡,她臉一紅,趕緊收回爪子。
餘嘯言大概也知道自己失態了,恍惚一陣總算回魂:“你認識我?”
“……”安知薇眼神一陣亂閃。
轉眼,她擡眸微笑:“新江餘氏四少爺餘嘯言,是全市有名的音樂神童,年紀輕輕就獲得了肖邦獎。別人可能會不清楚,我們這些修音樂的特長生再不知道,那可就文盲了。”
餘嘯言,餘嘯東最小的弟弟,也是當年餘氏爭產中,餘嘯東最強有力的對手。
不過現在的餘嘯言,只是一個無心家族生意,一門心思放在自己喜歡的音樂上的十八歲少年而已。
安知薇沒想到重生之後自己遇到的第一個餘家人,竟然會是他……
聽到她一番說話,餘嘯言十分高興,他說:“你也是學音樂的?你叫什麼名字?”
他聲線柔和,溫文爾雅,和記憶中一模一樣。
“我也是學鋼琴,那點微末技藝就不好意思在餘少爺跟前多說了。”安知薇不卑不亢的態度,吸引着餘嘯言的眼光,“我叫安知薇。”
“哦,安知薇。”餘嘯言重複着她的名字,“你是這家的僕人?”
今晚宴會,安知薇原本就打算做個隱身人,所以沒有盛裝華服,只是簡簡單單穿了條最不起眼的黑色天鵝絨長裙,跟女僕們倒有幾分相像。餘嘯言見她這般打扮,就以爲她是這裡的僕人。
安知薇有些哭笑不得,這時福伯親自領人捧了毛毯來了,一羣人圍過來照料酩酊大醉的顧念。又有人在那邊招呼安知薇:“薇薇小姐!太太叫你!”
安知薇如得了赦令,對戀戀不捨的餘嘯言說:“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