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東遠要放開她，她就沒有任何的勝算。
怎麼會回來了……
“有時候，退一步海闊天空，阿姨不知道還有多少時間，希望看見你能幸福。”王慧欣說。
杜雪點頭，可是還是恍然，看着水面上面的一點光亮的地方，不知道如何是好得。
章東遠說的，絕對不會離婚，章東遠給了她堅定下去的想法，可是那是在沒有凌楠以前，那是在凌楠成爲過去的時候，現在凌楠回來了，他還會不會這樣任爲。
很多個夜裡，他在她耳邊低低的句子，說不可能離婚，他說要跟她走完這一輩子。
這樣的句子，還算不算數。
如果承諾只是因爲某一個人的出現而改變，這樣的承諾又有什麼價值？
一輩子……
忽然覺得一輩子好長，長的不知道會出現什麼變數，不知道自己身邊的這個人是不是會一直是他，一直兩個人手拉手走下去，就好像他教給她的那些東西那樣，沒有刻骨銘心的愛情，可是會一直繼續下去，當這個世界上彼此最親密的那個人，一直到生命的盡頭。
還有好長好長。
怎麼忽然就覺得，離開章東遠是不可想象的事情，是那樣的可怕的事情。
無數個夜裡，他和她那樣親密的交纏，他在她耳邊叫凌楠的名字……
杜雪伸手去拿桌上的果汁，卻沒有拿住，手一抖，玻璃杯子跌落在地，“啪”的一聲，碎裂成一片。
猛然的驚醒了她，對面的王慧欣看着她，聲音低低的，輕柔而深入人心裡面：“如果不愛，什麼決斷都輕易，如果你愛他，這就是地獄。”
杜雪微微的動了動，沒有再說話。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愛情，對於章東遠，她永遠記得的是那樣的一個午後，她絕望無奈，眼淚已經流乾，他出現，大步流星，在醫院的走廊上面，寒冷的冬日醫院暖氣散發出一種炙熱的焦躁，他看她，說：“杜雪，我給你錢，你答應我另外一件事。”
她擡頭看他，他恍若天神。
從此她對他都是仰望，他永遠在她之上。
從章家裡出來的時候，還是渾渾噩噩，章洪濤送她出來，說：“你該要知道東遠的任性是多可怕的事情，他聽不進任何人，我是他的父親，可是得不到他的尊重，你是他的妻子，我曾經寄希望於你能管住他，婚姻這樣的事情，除了你們兩個人，沒有人能插手。”
杜雪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爸。”
可是上車的時候，發動車子，看着前面，忽然就有些恍然，好像根本沒有辦法開出去。
車子緩緩的啓動，緩緩的開，看一眼中央屏幕上面的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差不多他要去接她到他說的那個宴會，大概米莉也會在，他的朋友她都見的七七八八，關係最好的就是王釗和白雲堂。
白雲堂家裡有個妻管嚴，好像在外面時間不太多，可是擋不住每次都帶來不同的女伴，王釗對米莉已經是真的很不錯，至少是固定的，間或帶着別的小明星出來，也不算什麼奇怪的事情。
可是好像每次有她的場合，都會刻意的帶着米莉來，應該是看出她跟米莉還算是投緣。
晚上見面，不知道會去哪裡，他們一羣人常常是找個地方搓麻，玩的挺大的，說些混話。
也不知道章東遠會怎麼告訴她凌楠回來的事情，或者是根本不提。
手機響起來，她接通，車子速度也降下來。
“在做什麼？”章東遠問。
杜雪沒說是在開車，也沒說剛從家裡出來，只說：“校園裡呢，到處走走，我下午沒課，等着晚上一起出去。”
章東遠那邊沉默一下，說：“你晚上自己回家吧，我有些事，不用你去了。”
杜雪心一下子沉下來。
握着手機，半天沒說話。
“杜雪？”章東遠那邊說一句。
“在，好，我知道了。”杜雪回答說。
章東遠似乎是還有話說的樣子，可是停了一下，再沒有開口說任何一個字，而是掛了電話。
電話對面忙音
傳過來。
杜雪小心翼翼的開車，靠右邊慢慢的開，快一點腦子就會麻木。
宴會不是取消了，他沒有說宴會取消，而是說不用她去了。
那就是帶着別的人一起去，帶着什麼鶯鶯燕燕也都是可以，可是自從她出現，章東遠很少帶着別的女人出席這種發小兒一起的活動，如果一定要帶一個女伴，那個剛從美國回來的凌楠，是最佳的人選。
凌楠，而不是她。
***
詭異的一頓晚飯。
第二天是風平浪靜，章東遠似乎也沒有打算開口解釋或者說明任何事，連凌楠回來了都沒打算說出來。
晚上的時候，倒是一家人都要回到家裡吃飯。
一直到晚飯都在桌上，章東遠也沒有來，她打電話過去，章東遠只說要晚一點，就掛了電話。
飯桌上，董綺萱有些幸災樂禍的樣子，得意洋洋：“婚姻這樣重要的事情，跟不愛的人在一起註定不能長久，以前耀武揚威貪圖富貴的人，看以後能怎麼樣，以爲攀上一個有背景的人家就能怎麼樣，笑死人了。”
章洪濤沉了臉：“吃飯！”
董綺萱樂呵呵的給林巖川夾菜，那天的不愉快彷彿已經煙消雲散，兩個人和好如初。
“爸，我爸爸也在催了，我和巖川的婚禮是不是應該補上？之前懷孕就沒有弄，婚禮還是有好處的，不然現在還有很多人以爲我沒結婚，我學校裡面的小男生都來追着我，也挺煩惱的啊。”董綺萱趁着吃飯跟章洪濤說。
也算是應該，再怎麼樣是結婚了，不至於沒有一個婚禮。
章洪濤點頭：“婚禮是應該的，安排一下時間。”
“下週就挺好的，我跟婚慶公司的人談過，他們做的了，承接過很多大case的，價錢加一些就能很快弄好，不會失了體面，我覺得還不錯，巖川也覺得可以，爸您覺得呢？”董綺萱從旁邊包裡面甚至拿出來了一張婚慶公司的方案文件來。
看來是有備而來。
“下週太倉促了。”章洪濤有些皺眉。
一週的時間，光是邀請親朋好友就來不及，婚禮需要準備的東西太多，雖然說婚慶公司能處理，可是細節肯定照顧不到，至少也要提前三個月開始準備，哪裡有下週就忽然婚禮的。
章洪濤看着那張方案，說：“爲什麼這麼着急？這樣，現在開始籌備，兩個月後看有沒有好一點的日子，早一點算好，讓婚慶公司準備，不能馬虎，一週請帖都發不出去，客人也不好這麼臨時過來。”
董綺萱噎着沒說話，看一眼林巖川。
林巖川似乎是對婚禮根本沒有興趣一樣的，繼續吃飯，她說什麼他也都沒有意見，好像不是自己結婚。
旁邊王慧欣說一句：“下週還有衛家的認親，都撞在一起，忙不過來了。”
不說還好，一說出來，董綺萱立刻就瞪着杜雪：“怎麼她要認親，我結婚就要讓着她？我訂婚的時候就讓着她結婚，弄到現在什麼都沒舉行，我人都住進來了，怎麼我就這麼委屈？她是章家的兒媳婦我就不是嗎？媽！你到底知不知道巖川纔是您兒子！”
王慧欣沉聲：“巖川是我兒子，杜雪我當她是女兒一樣的。”
董綺萱還有話說，林巖川看過來一眼，她終於是沒說出口，壓着咽回去了，臉上憤憤不平的樣子。
章洪濤說一句：“吃飯，婚禮兩個月以後再說，至少是鄭重！小雪，有空去衛家走走，問問衛家需要我們家配合什麼？不要失禮。”
“知道了，爸。”杜雪說。
衛家除了衛銘還常常跟她聯絡，衛家老爺子着急着認她回去有些太着急，讓人不知道情況，後來這些天她以爲至少是應該見見衛銘的爸爸，也就是她的親生父親魏江濤的，還有衛銘的媽媽，可是完全沒有消息。
她答應下來，也都是爲了章東遠，想要給自己加一點砝碼，後來都快忘了這件事。
“無論如何，他是你親生父親，多跟衛家走動是好的。”章洪濤說一句，以爲她是不喜歡衛家，所以有些淡漠。
杜雪還來不及說話，對面的董綺萱冷哼一聲：“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搞不好過兩天就不是家裡的兒媳了，換
了人家。連一家人的晚飯都沒回來吃，我可是聽說，好像是出城去溫泉裡泡着了。家裡又不是沒有溫泉，還專門出去一趟，這不就是……”
話還沒說完，林巖川呵住：“你說夠了沒？”
董綺萱的話都截住，不上不下，看着林巖川，一口氣咽不下去，可又在章家不能發作，最氣的莫過於在杜雪面前林巖川竟然吼了她，“啪”的一扣筷子在碗上面：“我不吃了行了吧？我說的哪句不是實話？都偏着她，我還說不得了嗎！”
說完，“蹭”的站起來，轉身推了椅子就往樓上走。
王慧欣想要站起來去勸，章洪濤呵一句：“讓她去。”
顯然是董綺萱在章洪濤面前都這樣甩脾氣，已經讓章洪濤有些不滿。
董綺萱從小在家裡是掌上明珠，自然是養成了千金大小姐的習氣，父親又常年不在身邊，寵的一塌糊塗，更接受西方那一套自由平等的觀念，跟傳統思維格格不入。
杜雪沒有心思看董綺萱的笑話，章東遠沒有來家裡吃晚飯，董綺萱說的關於章東遠去了近郊的溫泉的事情，不見得是胡說的，總要有些風聲纔有這樣的話，他是帶着凌楠去溫泉了嗎？
連同這頓晚飯，多多少少都是家裡爲了讓章東遠別出去跟凌楠一起準備下的，可是他顯然並不顧忌。
昨天才覺得安心一點點，此刻又覺得失去了陣地。
林巖川看她一眼，眼神裡面包含了很多。
杜雪安安靜靜的吃飯，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
“我送你。”林巖川從屋裡追着出來。
“不用了。”杜雪一口拒絕。
屋裡面還有董綺萱，要是讓董綺萱發現林巖川跑出來送她，還不知道要發多大的火氣，她可不打算繼續招惹董綺萱，她現在只想安安靜靜。
就好像是一隻鴕鳥，風沙來的時候，只想把頭埋在沙子裡面，假裝看不見外面就什麼都不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