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次在臺階上那個吻之後,他們再沒有更多的親密,邵一佳一瞬間愣了一下,李莉珍已經揮手扭頭過去,快速的往樓裡面跑,到樓口才又回頭跟他揮手,臉頰在路燈底下看得見紅撲撲的羅。
她是一個好女孩,值得所有人珍惜。
邵一佳再一次因爲心裡藏着章念心而覺得愧疚,可是藏在心裡一個人,他沒辦法控制,如果可以他早都會選擇去忘記。
如果可以,他早都……
***
車子在環線上飛馳,邵一佳想,他會好好的對李莉珍,因爲剛纔李莉珍那個跳躍起來的吻,因爲李莉珍落寞的背影,還有李莉珍紅了的臉頰,他其實不是感覺不到,有時候真是覺得自己殘忍,他天生敏感而細緻,可對於李莉珍的有些熱情,他無法迴應得。
他可以對她很好,認真的交往,試着在時間的長河裡面忘掉章念心,放進去一個李莉珍,這個過程或許很長,可生命還很漫長,他總能等得到吧?十年,二十年,他慢慢的等自己的心閉合,抹去章念心的那一筆。
遇見章念心,他就是一個瘋子,他茫然,他不懂得,章念心嘟嘴不開心他都不理解到底爲什麼,自己哪裡做的有問題,面對李莉珍,他犀利敏銳,她說的話他都聽得懂,他知道如何讓她開心,知道如何相處,永遠不吵架,永遠淡淡的溫和,看她笑真的很容易,所有的一切都那麼容易,如果這樣,那就繼續下去,繼續這樣,總會好起來的……
將那個瘋子一樣的自己從身體裡拔除,將那個在青春的大學校園裡站在路上堵住他口口聲聲說“邵一佳,我就是喜歡你,你不喜歡我我也一樣喜歡你!我愛你!”的女孩徹底模糊掉,連同那一刻的夏天,那一刻兩邊青蔥鬱鬱的法國梧桐,還有風裡帶來的青草微香,周圍同學詫異的眼光,路邊的四葉草,再旁邊的乒乓球案,自己手剛從水房出來打的滿滿的暖瓶,她眼底固執的目光……
所有所有,都抹掉……
他甚至記得當時她的衣服,白色的襯衫,當年流行的磨白牛仔褲,她頭上卡着一枚紅色的髮卡……
記得太深刻,是一種劫難,他後來看過一個小衆的電影,上面的主人公過目不忘,所以對已經分開的初戀沒有辦法,永遠記得那些細節,永遠無法抹掉是那樣的一種痛,永遠生活在過去的時空。
他不是一個強勢要去掠奪的人,他只是在校園裡繼續了自己的高傲,是她憑空出現,打亂了一切。他本來有計劃的,一切都有計劃,在認識她之後,他改變了他全部的人生規劃,可她就這樣離開了,留他一個人在這裡無法回頭。
那隻珠子穿成的小老虎,是她給他認錯帶來的禮物,她嘟着嘴憤憤不平可還是遷就他的樣子,讓他心都跟着軟。
他需要很多奮鬥,也習慣了日日在圖書館晚自習的生活,她跟他吵,他也覺得是公主脾氣,可看她回來道歉,臉上露出委屈的樣子,他的心都跟着碎了,儘量空出晚上的時間跟她一起在操場上散步走一走,等到深夜回去,再用小夜燈繼續看書。
那時候的歲月,辛苦,每天都凌晨兩點入睡,可是脣角有微笑,想到她,覺得好像什麼疲倦都沒了,過去的二十多年裡面所有的沉悶和辛苦都一掃而空,只要想到是爲了以後跟她在一起,什麼都覺得快樂。
車子繼續的向前開,城市斑駁的夜景在車子兩邊的車窗夾道襲來,彷彿是巨大的光怪陸離的怪獸,俯瞰着高架上面的人和車,入夜無人的高架周圍車子都開的飛快,他眼看着前車紅色的尾燈飛快的從他身邊掠過,留下遠遠的兩個小紅點,目光有些木然起來。
路燈,車燈,兩邊高樓大廈的霓虹交織着閃耀,這城市真是美。
美到迷幻……
快到家裡的時候,手機鈴聲響起來,他看一眼,完全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接起來,對方說了幾句,他的臉色登時就不好看,那一抹緊張怎麼都隱藏不住,當即回答:“好,我現在就過去。”
***
“鈴鈴鈴”手機鈴聲響起來,都已經是要睡了的時間,10點半,杜雪才哄了思思睡着,章東遠手機那邊就響。
章東遠看一眼,沒動,杜雪過去看,當即拍了他肩膀一下:“快接啊,曼笙的電話,怎麼假裝沒聽見一樣。”
“應該是關於官司的事情,不管她知不知情,都已經過去了,不用接。”章東遠伸手攬過杜雪,輕描淡寫的說。
放下那麼多,杜雪覺得自己肯
定是做不到雲淡風輕的,看章東遠竟然真的不在乎的樣子,心裡也算是鬆一口氣,兩個人開開心心更重要,當即拿了章東遠手機湊着到章東遠面前:“快接電話,我不小氣。”
章東遠不動,杜雪按了接聽鍵塞在章東遠耳朵的地方,趴着在章東遠身上,伸長耳朵聽。
那邊傳來的卻不是姚曼笙的聲音,顯然是個男聲,聲音緊張到不行,杜雪隔了些距離,只模糊聽到一句:“章少爺!你快點過來!”
後面都聽不太清楚,章東遠接過手機,臉色有些發白,杜雪從章東遠身上下來,章東遠站起身來,捏着手機,她聽見章東遠沉聲回答:“好,我現在就過去。”
杜雪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問:“怎麼了?”
章東遠拿外套:“你在家裡,我去就行了。”
杜雪搖頭,跟着穿外套換鞋:“我跟你一起去,思思都睡着了,沒事的,到底出了什麼事?”
章東遠現在是個非常懶散的性子,能讓他大半夜的快睡了的時間跑出去,一定是非去不可的,她也要跟着。
章東遠換好衣服,她也換好,章東遠看她一眼,終於是點頭:“好,你跟我一起去。”伸手拉了她往外走。
***
“我爲什麼這麼蠢!我是最蠢的!我是最可笑的人!”章念心從酒吧出來,腳都站不住,整個身子都靠着在邵一佳的身上,幾乎是要跌坐在地上,可還蹦蹦跳跳的從臺階上想往下跳,一邊跳一邊喊:“我是最,可笑的人!我是,世界上,最可笑的!”
邵一佳開始是扶着她,後來真是沒辦法,打橫一把抱起來,雙手緊緊的禁錮住她的身子,一直抱着往車那邊走,到車邊才放她下來,去開車門的功夫,章念心有自己歪歪斜斜的逃跑,邵一佳開了車門,一手拉着她手腕,她登時就坐下來在地上,使勁的甩他的手:“放開我!放我走!放我離開,我是最可笑的人……”
喝得太多,舌頭都有些打結,喊的話含糊不清,大舌頭的厲害。
邵一佳低頭看她坐在地上的樣子,真是沒了脾氣的無奈,接到酒吧工作人員電話的時候,說有位小姐在這裡喝醉了,應該是他的朋友,他真是沒想到是章念心,章念心一向是不愛喝酒,何況是這樣喝的大醉,可對方找到章念心的錢包,拿了身份證說名字叫章念心,還補上一句:求您了,快點過來吧,她都快把我們這裡砸了……
他進去的時候,她正在沙發上面,面前杯盤狼藉,幾個酒吧工作人員在看着她,怕她到處亂鬧,旁邊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憤憤的站着等着索賠,他問了情況,是有人來搭訕,開始章念心喝的多了,跟誰都拼酒,那人以爲晚上有機會,沒想到越喝越醉,打算帶章念心走的時候,章念心用酒瓶砸了對方的腦袋……
他沒空去理清這些,賠了2000塊了事,酒吧那邊的損失也有1000多,都是杯子盤子之類的東西,他都一一付了。
抱起她來,放她到車後座上,邵一佳慶幸自己買的是suv,否則真不知道能不能塞着她這樣橫躺下來。
車子開出去,章念心家裡離得不遠,他知道地方,開到章念心家裡樓下,從章念心衣兜裡摸出來章念心的家門鑰匙,扶着章念心進門去,開了燈,放章念心在沙發上,自己過去洗手間,拿了一條看起來乾淨的毛巾,用熱水浸溼了,出來要給她稍微的擦一下手,剛纔她坐在地上,手上都沾了灰。
從洗手間一出來,卻看見客廳沙發上面空空蕩蕩,根本沒有人在。
他心裡都跟着一驚,當即去找,卻又在客廳落地窗的紗簾後面聽到抽泣的聲響,她好像一個孩子一樣蜷縮在那裡,雙手抱着膝蓋,緊緊的蜷縮着自己,肩頭一下下的抖動,眼淚都流下來,哭的那麼難過,不能自已。
“念心?”他低聲叫她的名字,過去她身邊蹲着下來,手裡捏着熱的毛巾,拉她的手:“擦一下手。”
她毫不留情的揮開了,躲着到角落去,頭也靠着在玻璃窗上面,似乎是要躲着他,不吭一聲,只是甩開。
“章念心!”邵一佳聲音大了一點。
章念心看也不看他,只目光怔忡的往窗外望,他伸手去拉她,她甩他也不鬆開,她使勁的掙扎,低聲哭起來,嚶嚶的聲響:“你別管我!別管我!”
邵一佳剛擦完她一隻手,手上竟然還有一顆小石子卡在她掌心裡,刺破了紅彤彤的,好容易清理好了,也留下一個小血痕,他看的心疼,伸手去拿她
另外一隻手檢查,她卻猛地甩開了,身子蜷着死命的掙扎,他去捉她的手,她揚手就砸在他的肩膀和頭上面,他氣的急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厲喝一聲:“章念心,你夠了!”
她還動,他一把甩開她的手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地上坐着的她:“章念心你發什麼瘋!去酒吧跟人喝酒,弄的自己手傷了,如果不是有人叫我過去你怎麼辦!你讓別的男人帶走了怎麼辦!章念心,不是所有人都讓着你!你也不是三歲孩子!照顧好自己別給別人添麻煩可不可以!”
章念心低頭哭,哭的不能自已,肩頭不停的顫抖,哭到邵一佳覺得時間都被拉長了,天地之間彷彿只剩下章念心一個人。
***
“你怎麼能這樣!爸!你怎麼能這麼做!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麼?林巖川無罪釋放,東遠什麼都沒了,而傷害我的那個林巖川現在沒事,爸,你到底爲什麼?爲了那幾個破錢?你爲了錢什麼都能不要了!”姚曼笙的聲音尖利的劃破這樣的夜色。
章東遠和杜雪趕到的時候,門甚至都沒關,在門口就聽得見裡面姚曼笙的聲音,進了房門,看見姚曼笙站在一個房間門口,拼命的拍門,裡面的人死活的不開。
“曼笙!”章東遠進來,拉了姚曼笙。
姚曼笙這纔回頭,看見章東遠和杜雪,兩個眼睛裡面都已經是發空,眼睛也都是腫的,眼底紅彤彤,抿了抿嘴脣,竟然說不出什麼來。
屋裡的門鎖“吧嗒”一聲打開,姚建豐從裡面探頭出來,看見章東遠,鬆一口氣:“少爺終於來了,我女兒她要瘋了,我都不敢出來,你快看看她手裡的刀子還在嗎!”
章東遠低頭拉了姚曼笙的手,從裡面要拿姚曼笙握着的水果刀出來,姚曼笙不鬆,章東遠看着她,低聲:“乖了,鬆開。”
姚曼笙眼淚一下子落下來,鬆了手,章東遠把刀子放回到桌上。
“放遠一點,她割破了自己再劃傷我們也不行!那病毒厲害着呢!”姚建豐又嚷。
杜雪都看不下去,章東遠回身看着姚建豐,感覺到章東遠的目光,姚建豐才閉嘴不開口。
這樣的場景,姚曼笙不能接受,抱着頭蹲下去,“啊”的低聲尖叫,身子都蜷縮着靠着牆壁,姚建豐急忙的從房間裡跑出來,跑到大門口的地方,跟杜雪說:“我差點就要報警了,我女兒真的瘋了,你看她,她現在瘋了,動不動就暴躁。”
“你纔是瘋了!她是你女兒!姚曼笙是你女兒!你這樣說她,你做假口供讓林巖川無罪,現在還說曼笙瘋了!你還有沒有一點人性!”杜雪忍無可忍,大聲的呵斥。
姚建豐當即也怒了:“這是我家裡的事!跟你們有什麼關係!我一輩子就一個女兒,我指望她養老的,她以前聰明能幹,要不是章東遠怎麼可能鬧成現在這個瘋子樣!難道還要怪我嗎!”
強盜一樣的邏輯,杜雪覺得沒辦法溝通。
那邊的姚曼笙聽見姚建豐的話,從地上起來就要過來,被章東遠一把拉住,姚建豐嚇得轉身就跑。
“你們在這裡吧,我走了!”姚建豐關門出去,留下最後一句。
這邊的姚曼笙站在沙發旁邊,聽見關門的那一聲響,雙腿一下子沒了力氣,徹底的癱軟下來,坐在地板上,抱着頭痛哭。
章東遠和杜雪交互一個眼神,杜雪去拿了紙抽過來,章東遠低聲安撫姚曼笙:“沒事,別哭了。”
姚曼笙擡頭起來,看着章東遠,嚶嚀的說:“真的不是我,是我爸爸,是我爸爸他……”
“我信你。”章東遠聲音低沉帶着一點磁性。
姚曼笙看着章東遠,怔忡的,淚眼模糊之間幾乎看不清了他的臉孔,可那雙眸子裡都是溫和,她都看得到。
***
哭的聲音斷斷續續,彷彿是有小貓在用細長的爪子撓在他的心裡,他暴躁,一想到章念心根本不懂得照顧自己,去那種酒吧買醉還把自己摔成這個樣子他就煩躁,可看她哭,心裡又也跟着澀。
終於是,又蹲身下來,在她面前,低聲:“不哭了好不好?念心,別哭了好嗎……”
她仿若未聞,依然是低低的啜泣,他看着,心跟着疼,伸手出去拂開她耳邊的發,那髮絲柔軟到不可思議,將他的心一層層的纏住,細細密密,隱約聽到她低低的念着什麼,他靠近一點想聽清楚。
她頭埋着在膝蓋裡,來來回回的重複一句,他聽了許多遍,終於聽明白。
是五個字。
“你不要我了……”
邵一佳聽的心彷彿是被人重重的一拳捶上去,震的五藏六府都跟着發痛,低聲:“我怎麼會不要你了,章念心,我怎麼不要你了,我如果能放下你我早都放了,我怎麼不要你……是你說的,是你說跟我差距太大,是你說你更愛錢,是你說你只是覺得跟我談戀愛好玩,只是逗我玩,是你說的你根本沒愛過我,章念心,這些都是你說的,你怎麼能說我不要你……”
章念心低低的重複那一句,不回答他任何。
***
有沒有這樣一個人,他來的時候捲起了萬丈星辰,那樣出現在你的面前,熠熠生輝,光芒奪目,彷彿是帶着光暈,他從你的世界走過,這一輩子,你的眼裡就再也容不下別的任何人。從此困在他的牢籠裡面,哪怕知道這是一場無期徒刑,可你心裡甘之如飴,最痛苦最掙扎的時候不是沒想過離開,可是隻要一想到當初的滿天星光璀璨,就再也邁不動步子……
哭聲漸漸的止息,姚曼笙想到自己,想到章東遠,想到小時候在花園裡過家家永遠當她丈夫的那個男人,想到以前會送給她珍貴的禮物,對她好的無以復加的人,想到中間的顛沛流離,想到命運不過是兩天交錯的線,她的強求,最後換來這樣的結果。
她從來都迷信自己,一直都是,她的優秀足以讓她自信,她認爲只要自己努力就沒有得不到的東西,可原來,愛情這兩個字,沒有天理。
科學家說,愛情是腦幹裡的一種酶,它讓你興奮,讓你心跳加快,只能保持兩年,過期就會結束,可她的世界,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光束,她曾經跟章念心一起去看過電影,電影裡面科學家研製出一種費洛蒙,可以讓所有男人愛上,當時她看了,心心念念想要,章念心笑話她:這世上哪有這樣的事……
可後來,就真成了一種執念,她去非洲旅行,到處走訪,看電視上面曾經說過的那種愛情的靈藥,可是顯然,一無所獲。
送走章東遠和杜雪的時候,心都已經徹底的平靜下來,木然的可怕,她跟他們說:“別擔心我,我沒事。”
回來在房間裡,右手拿着水果刀,一直比着自己的手腕的地方,想要割下去結束一切,可是竟然下不去手。
後悔一件事,在最開始的時候如果退縮了,如果不去愛章東遠,那麼她也許已經收穫了新的愛情,她的生命,還從來沒有一個人真的愛過她,被人愛的滋味,她不曾感覺到過,應該是幸福甜蜜的吧?知道一個人對你無奈,知道你說什麼那個人都只能是點頭答應,知道無論你做什麼對方都會遷就包容,知道那個人看着你的時候,眼底沉澱着星光。
現在只有她一個人,沒有人可以依偎,她真是好冷,需要一個臂膀。
***
章東遠開車的空檔,瞥見杜雪在發愣,問:“在想什麼?”
杜雪看向她,有些無精打采,低聲:“曼笙好可憐,我曾經覺得我媽媽離開我,我爸爸現在也不太認我已經很慘了,可現在想,我爸爸至少對我還是好的,感情上雖然不能照顧,可我能感覺到他心裡是疼我,至少是覺得虧欠,總想給我一些什麼,可曼笙的爸爸太過分了,竟然真的扔下曼笙就跑,還說那種話……”
“人心總是很難看清楚,以前小時候姚叔很疼曼笙。”章東遠說一句,就沉默下去。
小時候姚建豐對姚曼笙非常的好,他們幾個兄妹都羨慕姚曼笙有這樣好的父親,只是沒想到最後會成了這樣。
“以後多照顧她一點吧。”杜雪低聲。
“你不吃醋?”章東遠問。
杜雪搖頭:“不吃醋了,每天跟你吃醋根本吃不過來,你這個招桃花的,上次去餐廳吃飯,女服務員一邊白眼我一邊看你,我要是天天這麼氣,真的會氣死。”
停了一下又說:“再說不是說好了,我來養活你嗎?既然是我養活你,你就應該老實聽話了吧?”
章東遠側頭看她:“我一向老實……”
杜雪聽他語調,臉都通紅:“你真猥瑣!”
到了家裡小區樓下,杜雪下車的時候,章東遠繞過車頭過來給她開車門,她剛下來,他的手就伸過來,拉着她往電梯門口走,杜雪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們交握着的手,心裡暖到
了極致。
錯過和遇見,世界上那麼多人,不早一秒,不晚一秒,我和你相遇,真是世界上最大的幸福。
***
不可能讓章念心一晚上都在那裡坐着,等她稍微的好一點,邵一佳試圖扶着她去牀上躺下,一動,她就哼嚀,不動,她還能老實一會兒,環着膝蓋好像睡着了的樣子。
他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平復了一下心情,才又過來扶她。
那五個字,你不要我了,他的心裡真是難受極了,需要冷靜理智一下。
想的透徹清楚,不可能,那就不可能下去,他應該繼續回去原來的軌道,如果不是章念心喝醉了酒吧打電話叫他過來,他應該也就是一無所知的狀態,也不會像現在這麼難受,她也不會跟他在一起,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她還有丈夫,他也有女朋友,他要理智,要清醒,要選擇對的那條道路,想明白了,纔敢來扶着她。
毛巾也涼透了,過去洗手間裡放了熱水重新洗過,過來拽她的手腕,趁着她有些睡着的樣子,一下子把她的手從她衣兜裡抽出來,可是沒料到,她手裡握着手機。
手機掉落在地上,屏幕一下子亮起來,章念心彷彿是驚醒,伸手拿手機,他先抓着在手裡,她迷迷糊糊的伸手搶,被他一手扣住了,她眼淚登時又要落下來的樣子,模糊的大聲:“還我,還給我……”
屏幕上面,是通信錄,頁面停留在他的這一頁,選擇只有兩個,撥出還是發短信,短信那裡顯示有草稿,他伸手點開,只有三個字。
他幾乎是要瘋掉,章念心伸手要奪,他在震驚裡猝不及防被她劈手奪過去,她眼睛睜開一點,滿眼都是朦朧,雙手抱着手機,緊緊的,低低的呢喃一聲:“別碰……”
世界彷彿轟然崩塌,至少在他的心裡,世界已經徹底的垮掉。
天地之間只剩下那三個字。
“我愛你。”
她是要發給他的,可是存着草稿,這到底是爲什麼,是怎麼了?他心裡來不及更多的想,剛纔的理智和清醒都隨着那“轟”的一聲徹底的沒了,全都沒了,碎成了粉末。
“章念心……”他聽見自己發顫的聲線。
這三個字,對他來說意味着太多,他曾經不在乎,後來甜蜜,後來痛的無以復加,到現在,她說愛他,到底是爲什麼?是怎麼了?他想要明白過來。
伸手去一把撈起了她,她迷迷糊糊的就要睡着的樣子,他晃着她的肩頭,一字字的逼問:“章念心,這是什麼意思?你愛我?這短信是什麼意思!”
她身子劇烈的晃動,終於是又睜開眼睛,迎着月光,她眸子裡微微的亮,模糊的看着他,半天落下一句:“一佳……”
“是什麼意思?你告訴我?這短信什麼意思?”邵一佳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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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咪,我真是發燒的不行了,我先去醫院,裡面人都玩high了也都不知道東南西北,我得快點去醫院……”綺碧最後走的時候,說的是這樣一句。
身爲家百樂的媽媽桑,她當時雖然煩厭,可客人反正也開心了,綺碧畢竟是個頭牌的姑娘,照顧身體更重要,於是一點頭就讓綺碧去了,沒想到一個小時候就接到醫院的電話,裡面的消息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
只問一個問題,邵律師要不要吃掉小念心?還是明月小清風就放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