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就是沒有結果，信託基金的事情我爸會拖着，成立了也不能阻止兩年後林巖川回來公司，而且很有可能不會去法國也不會去意大利美國，這個學是會上，就在b市，方便對公司的控制。”章東遠似乎覺得好笑，有些嘲弄的語氣。
杜雪終於是懂了。
“可還是有好人的，阿姨是好人，自己兒子都可以不在乎，要保全你。”杜雪說。
章東遠看她一眼：“你看問題的角度倒是獨特。”
“只要還有好人，這就好了，你爸爸也不是不愛你，真的，他很愛你，我常常覺得他很愛你，只是想補償林巖川這麼多年的苦，所以不想林巖川一無所有。”杜雪說。
章東遠聲音有些沉悶，車子開出去到大路上面，開的不快不慢，緩緩的匯入車流裡面，說：“你怎麼就沒有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
“你一定有辦法。”杜雪說得。
他一直是這樣篤定而淡然的人，他一定有辦法，根本是早都看到了，默默的在一邊，冷眼看別人動手，然後一網打盡的人。
他就是這樣，看起來彷彿不存在似的安寧，卻是步步爲營。
章東遠忍不住扭頭看了她一眼，隨即又去看前面的路，車子還在開，緩聲說：“你未免想的我太好，我也不是超人。”
是想的太好了嗎？
杜雪也看前面的路。
越是繁華的城市，越是有壓力透露在空氣裡，路兩邊的燈光都好像是一個個的罩子，壓着人難以呼吸，可是如果是在他身邊，她就什麼都不怕。
那是一種相信，因爲知道他在，所以她不用太過害怕。
就算她把一切都弄砸了，他也就是看着笑一句：“有弄砸了，沒事。”
她有這種相信。
“在我心裡，你就是個超人啊。”杜雪說。
聲音有些微微的愉悅在裡面。
章東遠看她一眼，眸子裡莫名的深重。
***
吃的飽飽的，纔回去家裡。
其實是真的知道，到章家也不可能吃得下飯，所以早點吃也好。
章東遠在沙發上面，看見她，伸手出來，她急忙的過去握了，問：“你今天怎麼還早到了？”
平常章東遠都很忙，應該比她晚一點纔對，這次這麼早。
“今晚有客人來，所以早一點。”章東遠說。
說話的時候，目光似乎有一點看着杜雪，像是看她的反應。
“早知道打扮一下。現在還來記得去換件衣服嗎？”杜雪問。
一聽說有客人來，第一反應就是別出醜，她現在這一身就是最標準的學生裝，牛仔褲加t恤，好像穿出來不太合適。
章東遠看她，笑笑：“挺好的，顯得我的小妻子年輕有活力，挺好。”
董綺萱從樓上下來，白色珠光亮片的小禮服整整齊齊，看着就閃耀，頭髮也是專程做過的，蓬鬆的一捧，大卷彎的恰到好處，妝容也是仔細，一眼看上去好像個明星一樣，緩步的下樓，看得出一身上下都是用心打扮過的。
杜雪擡頭看她一眼，別開目光。
董綺萱過來看着杜雪：“今天是大人物要來家裡，有點禮數的家裡都知道要打扮得體，私生女就是私生女，再怎麼打扮也飛不上枝頭變不了鳳凰。”
說完，轉身就往門口那邊過去。
杜雪看章東遠面色不好，怕他說什麼，蹲下來在章東遠旁邊：“你看她，像不像驕傲的公雞？”
章東遠低頭看她，拍了拍身邊的沙發：“過來坐，蹲着像什麼。”
“我就是沒什麼坐姿站姿的粗使丫頭。”杜雪過去坐下，問：“今天家裡來什麼人啊？讓她這麼打扮，好像要去參加頒獎禮了。”
章東遠停一下，看她一眼，說：“衛齊軍。”
好陌生的名字。杜雪根本不認識。
“是誰啊？”杜雪問。
“你的發小兒衛銘的爺爺。”章東遠說。
杜雪一下
子愣住，衛銘的爺爺？
從來沒見過的，小時候還見過衛銘的媽媽和爸爸，都是很小的時候了，在杜家看見的，衛銘的爺爺深居簡出，現在年紀也很大了，怎麼會忽然跑到章家來？
“他可是司令啊！”杜雪吸一口氣。
這樣的身份在b市以至於全國都是非常顯赫的了，難怪他要來，董綺萱打扮成那個樣子。
董綺萱的爸爸是個參謀，跟衛銘說的一樣，級別差的太遠了，是要好好的巴結。
巴結也要考慮能不能巴結的上的問題。
“而且很少出來露面，不過應該是個和氣的人，這一點你可以放心。”章東遠看着外面門口的方向，似乎是在看是不是人已經來了，又說：“我找人查了一下，並不是多老古板可怕的人。”
說的好輕鬆，查一個司令，就算是前司令，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吧？
可是爲什麼要她放心？她放一百二十個心的，一點不發愁。
“我在後面站着就行了，你別拉我出去打招呼，大概我跟家裡傭人區別度也不大，吃飯的時候我就低頭吃東西，我不說話，我也沒見過這種大首長，挺害怕的。衛銘來嗎？他要是來，我就不怕了。”杜雪一口氣說。
語速已經有些快了。
“我在，你也不用怕。”章東遠看她一眼。
外面人聲響動，章洪濤快步的從樓上下來，王慧欣還在養病，就不出席，林巖川不知道什麼時候早都在門口，章東遠拉了杜雪也過去。
五輛車子開進來，黑色，但是不怎麼低調，五輛一模一樣的奧迪也很難低調的起來，都是特殊牌照，好像從一開始也都沒打算掩飾。
杜雪看過去，前面兩輛車子上的人下車，都是西裝革履的，目光犀利的掃過衆人，往第三輛車子過去，後面兩輛車子上也有人下來，看起來好像不怎麼起眼，精瘦筆直。
中間車子的車門被司機打開來，有人下車，西裝革履的人就在左右簇擁着，好像衆星捧月一樣，捧着當中的一個老人。
頭髮花白，衣服是老式的類似中山裝一樣的服裝，墨綠色，脊背是筆直筆直，這樣大的年紀沒有絲毫的駝背，臉上難免的嚴肅，一下車，章洪濤立刻過去：“衛司令。”
這一聲稱呼，讓杜雪有一種穿越到民、國的感覺，有些想笑，可也都被現場肅殺的氣氛給壓的笑不出。
真難想象，這樣的人竟然是衛銘的爺爺……
那衛銘是怎麼變成現在這樣油嘴滑舌的模樣的？
“人呢？”衛齊軍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也並不多大聲音，可是沉穩。
章洪濤伸手比了一下這邊，董綺萱立刻微笑起來，主動打招呼說：“衛司令，我是董參謀的女兒。我爸爸常常提到您。”
衛齊軍看一眼，似乎是想了一下：“小董的女兒……時間這麼快。”
“我爸爸常常想再去拜會您，說您對他的知遇之恩他沒法報答呢。”董綺萱笑容滿面，格外有面子。
又介紹了林巖川，章東遠，最後說杜雪。
衛齊軍目光看着杜雪：“都這麼大了。”
杜雪有些愣，想了想，杜家跟衛家關係一向是交好，大概是小時候跟衛銘一起玩衛銘提起過吧，於是說：“我比衛銘小四歲。”
“是四歲，沒錯，四歲……”衛齊軍似乎是想到什麼，卻也沒有多說。
一羣人簇擁着衛齊軍進門去。
“衛司令，我爸爸去南方執行任務了，等他回來去拜訪您。”董綺萱一個勁兒的說。
“好、好。”衛齊軍都答應下來。
要知道這麼多年他已經很少出來見別人，所有的老部下逢年過節要拜訪的，他都推拒了。
“衛司令，我爸爸說他以前還被您教訓過，罰站軍姿站了一天。”董綺萱又說。
“老了，都忘記了。”衛齊軍看着那邊的杜雪，伸手，從桌上拿了一顆桔子，隔着桌子遞過來給杜雪：“叫杜雪是吧？來，吃桔子。”
杜雪一下子愣住，所有人的目光都看過來，衛齊軍的胳膊這樣舉着，遞一個桔子給她。
章東遠看
她愣，先一步接了桔子，轉遞給她：“拿着，說謝謝。”
“謝謝衛司令。”杜雪急忙說。
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從來還沒有過得到這麼多注意的時候，有些覺得奇怪了，真的就是受寵若驚。
“跟銘銘一樣，叫我爺爺吧。不用見外。”衛齊軍看着杜雪說。
杜雪於是說：“爺爺。”
衛齊軍笑起來，杜雪倒是不知道要怎麼樣了，旁邊董綺萱看過來，幾乎是氣的要發瘋。
“爺爺，我爸爸說您以前還親手射殺過老虎，真的嗎？”董綺萱又插話進來。
而且自動也叫起了爺爺，不想落在杜雪後面的架勢。
章洪濤似乎也是不喜歡董綺萱這種爭搶的態度，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衛齊軍笑笑：“呵呵，很早的事情了。”
“真是了不起！”董綺萱急忙捧着說。
衛齊軍卻是轉而看向杜雪，說：“吃，怎麼不吃啊！”
杜雪手裡正揉着剛纔那枚桔子，沒想到衛齊軍卻忽然問，立刻剝開：“嗯嗯，我嚐嚐。”
衛齊軍纔是又笑起來一點：“多吃點。”
杜雪有些不知道怎麼回事，納悶的厲害，可是一個長者，於是只有飛快的吃桔子，剝開想了想，問衛齊軍：“爺爺，您要不要嚐嚐？”
衛齊軍擺手，旁邊已經有跟隨着的私人警衛開口：“首長飲食嚴格控制，暫時不能吃水果。”
杜雪點頭，衛齊軍看着她吃桔子，一直就這樣看着，看的杜雪毛骨悚然。
到底是怎麼了？
忍不住偷偷看一眼章東遠，章東遠的手卡着在她的腰間，微微的用力，示意她沒關係。
“巖川，你和綺萱先上樓去吧，我們有事說。”章洪濤看着這樣的場景，說一句。
董綺萱氣的臉色都發青，這樣的場合憑什麼沒有她卻要有杜雪，有章東遠卻沒有巖川。
“爸，巖川爲什麼不能在這裡！他也是您兒子！”董綺萱站起來說。
章洪濤沉聲：“讓你們上樓就上樓，這裡有正事要說。”
氣氛有些僵了，衛齊軍根本看都沒看這邊一眼，只看見杜雪停下來，催促說：“吃桔子啊！不好吃嗎？”
杜雪急忙的繼續吃，那邊董綺萱看過來，恨恨的一眼，轉身就往樓上去。
林巖川似乎是停了一下，也跟着上樓。
“衛司令，都是家裡人，杜雪，你過來這邊坐。”章洪濤跟衛齊軍說一半，轉頭看杜雪，說。
董綺萱上樓，空出來衛司令身邊的位子。
這個場合，真的好古怪。
杜雪看章東遠，章東遠點頭，她坐過去。
“杜雪，現在如果說，爺爺我要認回你這個孩子，你願意嗎？”衛齊軍問一句，有些小心翼翼的模樣。
杜雪一愣，這是在說什麼？
章洪濤在旁邊補上一句：“杜雪，衛司令是你爺爺。”
杜雪坐着在沙發上，第一反應是看對面的章東遠，章東遠看着她，面目平靜，她求救似的看着章東遠，希望他給一句話。
章東遠開口：“已經做過dna比對，杜家一直是幫着衛家撫養你。”
杜雪有些想不明白，從小自己在杜家受到的那些對待……
“那我媽媽她……”杜雪想。
“她是你媽媽。”章東遠說。
杜雪下一句問：“你什麼時候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