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
“我回來了!”
“我回來了!”“你們還在嗎?”
一聲嘆息,卻如九天驚雷,震動了行雲大陸,又若恐怖的天地劫難席捲了瀚海蒼穹,就在這一刻,中洲七國,飄在海外的三洲,許多老不死級別的存在齊齊地被幹擾,睜開了眼睛。
萬古歲月以來,已經沒有多少事情可以驚醒這些人。
在顧三生與蒼穹上那個黑色的臉龐對話時,他們曾驚醒過來,短短的時間內,他們便被再次驚醒。
有人掐指推算,卻是一片迷霧,看不清現在,看不清過去,看不透未來。
那個在墨風皇尊出現時,曾經在澆花的男子,駭然擡頭,轟然跪倒在地,口中鮮血吐個不停,全身幾乎龜裂。
各種記憶瘋狂地填塞而來,一切的困惑慢慢清楚,蕭九歌負手而立,站在滾滾的歲月長河之旁,看着一切的發生,有冷漠,有痛苦,有喜悅。
澄澈的眼睛中多了一絲滄桑。
當時一夢萬古,百世輪迴,也只不過是一個春秋大夢罷了,那是夢龍的夢境,經歷了別人的一生,所以,他還年輕。
可現在,他已經不再年輕,因爲,一切明瞭,他又何止輪迴了百世萬世?
“只是太早了,有一點太早了!”
“不過無妨,世間事瞬息萬變,又有誰可以算盡一切?只要找回了自己,我便我是我,我便是蕭九歌,我便無所畏懼。”
“這一生,這一世,必然踏碎一切,讓萬世衆生不再困苦,不再煎熬,毋須再面臨外族的紛紛擾擾。”
蕭九歌輕聲自語,每一句話,都如一顆驚雷,他的頭頂有閃電橫空,有七個巨大的磨盤在緩緩轉動。
他彷彿在世界之外,他又彷彿就是整個世界。
他望着藍色的蒼穹,陽光正好,笑了!
當年,枯族動亂,人皇蕭無痕崛起,眼看衆生受苦,一生征戰,見萬族受盡百般屠戮,心有不甘,怒火滔天,但羣仙戰死,無袍澤並肩。
人皇孤立於萬古蒼穹之上,混沌之下,看盡九界衆生之苦,悲天憫人,恨大道不公,對我九界萬族太苦,憐憫萬族,流下一滴憐愛衆生的淚。
在恐怖的人皇氣運籠罩下,那一滴人皇之淚雖流落凡塵,但終究模糊記得人皇心中那份巨大的悲痛,只爲衆生萬族。
朦朦朧朧中,那滴清淚看見人皇在模模糊糊的混沌之中,傲立於世,帶着淚,帶着悲憫世人的淚,征戰枯族,以皇身化道,鎮壓一切,將枯族封在了九界之外。
人皇蕭無痕,一身黑袍,長髮如瀑,寒劍如玉。
俊逸滿九界的臉頰之上,帶着清淚流過的痕跡。
這便是那滴淚,最後的記憶。
那滴淚帶着痛苦,承載着人皇對萬民衆生的博愛和憐憫,攜着一份執念。
歷經無盡歲月,終於有靈。
帶着一絲靈,那滴淚化爲人形,但只是有人形罷了,人形的淚也不過是妖。
再經歷無數天地劫難,又經歷百萬年歲月困苦,那滴淚本身化作了靈魂,人的靈魂,只是具有藥的身體罷了。
他已經站在巔峰,在那一域,天下無敵。
但是他放棄了一切,他有人的魂,他還要人的身,他是人皇的淚,當然也是人族,他要成爲人,哪怕只是一個凡人。
帶着這份執着,歷盡百世輪迴,天雷焚身,他終究爲人。
那一世,他叫古月逍遙,與天而戰,與九界而戰,喋血蒼穹,終究爲那一界面的人打下一個朗朗乾坤,終究能進入九界,終究能有看得見仙的時刻。
雖然九界也已經無仙,但那裡曾經有仙,現在有成仙的希望。
從古月逍遙那一世,他便開始推演天機,算盡機關,希望看透未來,追隨人皇的腳步,給世間萬族一個朗朗乾坤。
從那一世,他便開始佈局。
他曾經征戰龍族,奪舍過一條惡龍,那是一條夢龍,以夢龍的夢境之術,在夢中推演一切,在夢中他將過去的一切演化,他又想輪迴未來,在夢境之中,他曾叫做蕭九歌,也曾叫過蕭亂雲。
那是他不滅的執念。
在他達到巔峰之際,選擇再次輪迴,佈置無數後手,雲華鎮的那口古井留下夢龍的氣息,便是當年他佈置的局,只爲喚醒他的魂。
佈置了一個紀元的局。
蕭九歌笑了,輕聲道:“這一世,我姓蕭,叫蕭九歌,人皇血脈,就讓一切都終止於這一世吧,滅了枯族,踏平黑暗,鎮壓動亂,還九界衆生萬民一個朗朗乾坤。”
摺扇開合之間,他揹負着雙手,朗聲長嘯:“我叫蕭九歌,我回來了!”
無數年的記憶覺醒,奇聞秘聞,各種恐怖的功法大術在他的腦海裡開始盪漾,從今天開始起,誰敢跟他比功法?哪一世他不是站在巔峰?哪一世他不是學盡天下功?
一切,比他佈局的時間提早了,他判斷至少要在青雲境,他纔會徹底覺醒。
他會遇到各種可以帶入他進入夢境,進入回憶的秘境和陣法,慢慢找尋他的記憶,但一切都有意外,他遇到了人皇之後顧三生,直接讓他看見了人皇年少時的時光,再有一個神秘的聲音帶他穿越了萬古的歲月長河,與人皇相對。
人皇似乎隔着無盡歲月,看了他一眼,也許不是和他對話,但人皇的那一眼,卻似乎讓他的心再也不能平靜。
兩相激發,終於,將他的一切給激發出來了。
他提前找回了屬於自己的一切。
“不壞,不壞,剛好應對當前的局面!”蕭九歌嘴角那燦爛的微笑變了,變得有些冷酷,有些殘忍,有些詭異。
只是,他又笑了,又變得陽光燦爛起來。
這裡風清雲淡,他的覺醒,似乎根本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站在山峰之上,一襲黑衫,絕世風華,一滴淚從眼中滑過,是當年人皇流淚時的軌跡。
摺扇打開,山河流動,輕輕一搖,風過,淚乾,再沒有痕跡。
他笑着望着前方,聲音中帶着殘忍,自語道:“這羣笨蛋,終於來送死了嗎?”
他眼中有懷念,怔怔地道:“不知當年的怪物,還有幾個活在當世,如果我去找你們,你們還希望見到我嗎?如果我說我要殺人,你們會高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