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寂的夜裡,兩人的呼吸聲均勻綿長。
昏昏沉沉間,江梧桐只覺得身子極冷,此處是山洞,又是冬夜裡,寒風吹進來,沒有絲毫的遮擋。
冷的她十分不適的蹙起了眉頭。
覆在她與曲漓身上的長衫鬆鬆垮垮的,身邊挨着的人無比溫暖,她的手忍不住更加用力的抱住了他,嬌小的身子蜷縮了起來,往那溫暖的地方靠了靠。
江梧桐的睡姿算不得好,也算不得不好。
熟睡之後一般都是不動彈的,但畢竟是在正常的情況下,纔是睡的安穩。
眼下四處來風,她又餓了好久渴了好久,還無法取暖,當真是悽悽慘慘慼戚。
一股淡淡的清香撲入鼻尖,有溫暖的氣息浮動在脖頸之處,有些癢。
曲漓不適的挪開了身子,離那溫熱的氣息稍稍遠了些,安安靜靜的睡着。
然沒過多久,那溫熱的氣息又繼續噴灑在他的脖頸處,他的眉頭終是蹙起,再次側開了腦袋,這會似是有了意識,細長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他睜了睜眼睛,低頭向那股熱源看去。
是江梧桐湊過來了。
入睡之前她抱住了他,腦袋靠在他的胸口上,就這麼睡下去。
如今她依舊是抱着他,整個人以蜷縮的姿勢,朝他這邊側臥着,但她的腦袋明顯的挪上了一些,挨近了他的脖頸。
她的臉蛋稍稍往上,紅脣的方向是向着他的脖頸的,難怪他會覺着癢
默了一瞬,男人微微側起身子,他伸出手,將懷中女人的身子往下挪去,江梧桐的眉頭卻更是皺的發緊,單手忽地一擡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更是往上的挪動着。
他們的距離本就近,曲漓此刻微微側臥着,但腦袋是低垂下來看她的,他往下,她往上,柔軟的脣不其然的便覆了上來,男人的身子猛地一僵,動作滯住。
這還不算,她像是極冷,又緊蹙着眉頭,身子繼續往上挪,那小腦袋動了動,嬌美的臉蛋重新埋在了男人溫熱的脖頸之間。
熟悉的香味再度襲來,伴隨着那亂人心智的溫熱的氣息,曲漓本就僵硬無比的身子,倏地變得更加緊繃起來。
懷中女人抱着他,整個人差不多縮成一團,似乎是冷極,她纖細而修長的雙腿蜷縮着,不斷的摩挲碰擦。
她人靠在他的身邊,一直不斷的摩挲着腿,也便一直蹭着他的身子,力道不大,像貓兒一樣,但深夜裡清醒的男人,身子再是僵住緊繃,卻自有一股熱血翻涌而上,直衝他的腦門……
他無法動彈也似是不敢動彈,人生中第一次遇到這樣的難題。
尚未做出下一步動作,懷裡的女人突然更加過分的舔了舔脣角,溫熱的舌尖輕易的劃過他敏感的喉結,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翻騰而起,曲漓的身心的火終是被她給點燃了。
他坐起身來,雙手撐在女人嬌軟身子的兩側,漆黑幽深的眼,定定的盯着身下閉着眼睛的女人。
沉默了一瞬,他便不發一語的俯身下去,目的明確的欺上她的脣,頗爲青澀的撬開她的脣齒。
那感覺比想象中的要美好,甜甜的軟軟的,一下融化了他的心田。
男人輕輕的闔上了眼眸,勾着纏着她的小舌,極盡所能的去糾纏着她,試圖讓自己心頭漸漸灼燒起來的火熄滅掉。
有些難以呼吸,江梧桐眉頭緊緊的蹙着,不適的嗚咽了一聲,待一聲過後,胸口那邊猛地被人點了穴道,她頭一歪,又睡熟了過去。
曖,昧的氣氛越演越烈。
少年似火,年輕氣盛不懂收斂,待事情無法轉圜的時候,這才後知後覺戀戀不捨的收住。
……
翌日。
風和日麗。
江梧桐是被餓醒的,醒過來的時候,便發現身邊躺着的人,比她還要早起。
他半坐着,閉目調息,雙腿被她的腿給死死的壓着,江梧桐臉一紅,差點沒忍住擡手往自己臉上打去。
她咳了一聲,悻悻的收回了腿,也同樣坐直了身子,剛想要與曲漓說些什麼,渾身突然發冷。
連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擡手撫了撫自己的雙臂,她的外衫搭在身上,便順勢抱着自己的衣服,看向男人,“你怎麼醒的這麼早?”
在她有所動作的時候,曲漓已經睜開了眼。
他靜靜的看了她好一會,女人的脣色瀲灩紅腫,不再是乾涸的像是脫水一般,他的嗓音低低的,辨不出什麼情緒,“睡不着。”
傷勢不見好,曲漓的面色仍然發白着,江梧桐看了他一眼,聽言哦了一聲,算是迴應。
這個地方的確不好,她昨晚睡覺真是又冷又癢,感覺哪都有蚊子在咬她,還一度感到窒息,脣齒髮麻。
不過這個反應太不真實了些,她反倒覺得更像是在做夢。
畢竟現在,沒能瞧見一隻蚊子,也還活的好好的。
她站起身來,後背的傷勢更疼了些,走向洞口往上望去,依舊是安靜依舊無波。
江梧桐不由有些擔憂,踢了踢腳底下的石子,沉默一瞬過後,她轉身回頭,朝曲漓那邊走去。
曲漓坐着,她站着說話不大方便,便將手中抱着的外衫穿起,然後蹲下身子來看他。
“他們可能還沒有發現我們失蹤了,也不知什麼時候能發現……我想了下,趁我現在還有體力,我先順着這個石壁爬上去,若是成功了,我立即喚人拿繩索,將你帶上來,若是……”
她的話語頓了頓,盯着他的眼睛,眸色有一瞬間的黯淡下來,但也只是稍縱即逝,“若是我不幸從石壁上摔下去了,你務必要等他們來援救,也不必理我死活,知道麼?”
不能再等下去了。
她以爲,昨日師父師母畢竟要送師兄和林憐琪離開,一時間顧不上她理所當然,但……
再如何今日師父也都該發現她不見了蹤影,怎麼卻不來尋她?
她有把握,師父一定會來尋她。
但她現在卻沒有把握,師父究竟是什麼時候來尋她。
趁她現在還沒有餓到不能動,必須先得有一人順着這石壁爬上去。
曲漓不行,她的身子重創未愈,昨日手又受了傷,更是無法動彈,再者……
她也不會讓曲漓以身犯險。
男人的神色沉靜而冷漠,這麼看上去似乎是要更爲正經一些。
“你要送死,還得讓我眼睜睜的看着你去死,這是你師父教你的道理?”
江梧桐先是一怔,隨即瞪了曲漓一眼。
“此事與我師父無關,你別拿我師父說事。”
她垂了垂眼瞼,細白的手指捏着自己的衣角,“我哪裡是送死,我這分明是爲我們博得一條生路。”
若是她們再這麼等下去,那是真的是坐以待斃了。
此處沒水沒吃食,她們根本沒時間可以等。
“石壁上也許有凸出來的石頭,但大部分是嵌入山裡的,昨日是我們幸運,所以我能抓住一兩塊石頭緩緩下墜的力道。”他的視線涼涼的鎖視着她,“你現在手都夠不着那塊石頭,爬不上去硬是要爬,不是送死那是什麼?”
江梧桐撇了撇嘴,一臉不爽,“那我們現在坐以待斃,不也是等死麼?”
橫豎都是死,一個摔死一個等死。
死法不同罷了,下場有什麼區別?
曲漓沒有迴應她的話,目光浮浮沉沉的望着她,視線微微下滑,悠悠揚揚的落在她的脖頸上。
江梧桐的膚色雪白,細嫩的脖頸上印着鮮豔的紅痕,細細密密的幾個大點明顯的打緊,他的眼眸不自覺的跟着幽暗了幾度,但語氣沒有任何的變化,扯開話題,“你昨晚被蚊子咬了。”
江梧桐疑惑的看向他,“你怎麼知道?”
男人倪了一眼她的脖子,“有咬痕。”
江梧桐下意識的擡手去摸,梅花劍派裡,女子穿的衣物都不是高領的,她一摸覺得沒什麼,但轉念一想,昨晚她的確是睡的不踏實。
“我還以爲是夢……”
她上下打量了曲漓一眼,見他老神在在精神飽滿的樣子,一看就是沒被蚊子折騰。
未免覺得有些不平,暗自咬着牙開口,“那感覺挺難受的,也不知道是什麼蚊子,只咬我一人,它怎麼不咬你,總不能還認主罷?”
認主這詞用的算是含蓄了,若是同樣情況下,叫鬱唯楚用一個詞來形容,她選用的必定是――性別歧視。
年輕女子的話音落下,男人的神色驀然變得有些微妙。
“也許是認主的,”他眯着眼睛看着她,意味深長的笑了下,“所以,日後你得習慣。”
江梧桐,“……”
習慣……
習慣什麼?
習慣被蚊子咬麼?
誰傻缺了腦袋被棍子砸了幾下,纔會習慣被蚊子咬好罷,她一個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大好青年,會愚蠢到與蚊子爲伍,習慣蚊子的存在?
不一巴掌拍死它就算行善積德了,別妄想她會放下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