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她而生的心魔,總會因她再消失。
*
述蕩並不是一種常見的獸類。
事實上,就算是在從古流傳下來的記錄無數奇珍異獸的官方典籍《山海經》中,對述蕩的存在也只有寥寥數語,含糊不清。
但毫無疑問,能夠在山海經中排上名次的述蕩自然有其過人之處,只是其具體的能力並未爲外人所知——但有夏慕在,對這些東西的認識便成了他們的作業之一。
在把她和衛星宇扔進密林之前,他特地帶着他們去見識了那些或厲害或弱小的,在各路傳聞中有排面的兇獸。
“這個世界上沒有弱者,”眼睜睜地看着他們倆在兇獸的爪子底下狼狽逃竄的夏慕這樣說道,“只有不會利用自己的力量的人,我不可能保護你們一輩子,你們得學會分辨危險,依靠自己活下去。”
最後付出了腰部一道深有幾釐的傷口的代價,他們總算是成功活了下來。
眨了眨眼睛,衛祁結束了回憶。
場上的戰鬥如今已經到了白熱化的地步,屍鬼宗的人已經喊出了一具棺材,大概是因爲習藝不精,從其中跳出的人的臉上還帶着腐爛的痕跡,但從其指尖透出的綠意來看,也能想到這傢伙身上帶着的劇毒。
紀珂閃躲的動作很靈敏,就逃跑而言她大概是遊刃有餘。
但屍人的身上畢竟是毒,那男人又一直躲在屍人的身後,是以雖然能夠不被傷到,反擊卻也是不能。
而或許是因爲這麼久了都沒能將人拿下,那男人急了起來,屍鬼的動作也因爲急迫沒了規律,原本掌握着節奏的紀珂因此有些手忙腳亂,甚至有好幾次差點被劃傷。
但一味的閃躲總是容易失誤的。
就好像現在,紀珂的動作一晃,身體便是一頓,而她身後的屍人已經露出了尖利的爪子,朝着她的腦袋上抓了過去。
或許是出於破罐子破摔,也或許是出於對衛祁的信任,那一瞬間的紀珂下意識地回身握着手上的匕首朝着他的身上一劃。
如果這是一個RPG遊戲,在屍人受傷的那一瞬間,紀珂大概能聽到“效果拔羣”的讚賞。
可這是一場真實的戰鬥,所以屍人的衝勁不停,就在紀珂以後自己上當受騙了並被無情地撞到在地的時候,她終於注意到屍人周身的綠色在剛纔那瞬間淡褪沒了蹤影。
而沒了毒……
憑藉紀珂的敏捷值,翻盤不過是時間問題。
而這件拿下MVP的重要道具的名字,叫做【戒】。
匕首【戒】,原身祁粹最看重的七件典藏之一,能夠吸附毒物,淨化污穢,現在卻被她這樣大方的借給了一個看起來十分普通的合歡宮弟子。
衆人貪婪的眼光從那上面一掃而過,卻礙於她隱隱的威壓不敢造次。
衛祁握着手裡的匕首,臉上的表情似是若有所思。
*
晚上是回房睡覺並商議逃跑事宜的時間。衛祁到的時候,念祁顯然已經等候多時。
大概是無聊,他揮着樹枝像在練習什麼劍法。
衛祁盯了他看了一會兒,他便停下了動作,同樣迴轉過視線。
她被這眼神看的有點不自在,咳嗽了兩聲道,“你繼續。”
好在念祁沒多說什麼,很是乖巧地舉起了一根樹枝。
他的起手很顯然是朝暮劍法,但從第二招開始就有了很大的不同。
這顯然是他自己的“朝暮”。
只是很奇怪的,從他的劍法裡,衛祁看到了死意。
而無論口頭語言上怎麼掩飾怎麼遮擋虛僞,劍法是騙不了人的。
可這不合理——難道這傢伙進入合歡宗就是爲了死麼?
朝暮劍法,重在朝與暮,生與死的相對。
這散發着暮色的劍法,可真不適合夏慕那老傢伙的傳承。
是以衛祁皺了皺眉頭後,直接開口打斷了他。
“你是劍宗的人吧。”她冷不丁的問道。
她現在倒是有點感謝原身祁粹迷戀衛星宇的這層關係了,這樣無論她對劍宗瞭解多少,都能推脫成愛情,“這劍法的樣子,倒是和劍宗那套異曲同工——這是你自己改的?”
念祁擡頭看了她一眼,眼中有一閃而過的震驚,但很快就化爲了瞭然。
“是。”他唯唯諾諾的答道。
“你知道我喜歡衛星宇,也查過很多和劍宗有關的東西,”她語氣悠悠,將一切按照預想推脫給了別的理由,“你的劍法暴露了你的身份,你似乎也是故意暴露出來的——你想要什麼?故意接近我,是想利用我,還是想和我做筆交易?”
“在下自然不敢利用您,”他自然是故意暴露的這些東西,但具體的身份依舊瞞了下去,當然,爲了演技逼真,他的口氣帶了三分恭敬,“只是奴需要天玉墨蓮,這東西卻只出在稷山岱泉。”
稷山岱泉。
魔王領土的代表。
只是天玉墨蓮……
念祁皺了皺眉頭,總覺得就這麼答應對方,她實在是血虧。
“那你能夠拿什麼作爲交換?”因着那種不平衡,衛祁並沒有一口答應。
“夏慕弟子衛祁如今身死,衛星宇因此衍生了心魔,作爲曾經的劍宗弟子,我可以幫您引出他,而我只需要一株天玉墨蓮。”
心魔?
衛星宇真的生了心魔?
衛祁下意識地有些擔憂,這下子,她對那能靜心的天玉冰晶完全是勢在必行了。
至於念祁的要求……
不安定的因素,還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的好——因爲這傢伙說的話,她反倒是有些忽略了他身上那影影綽綽的熟悉感。
“倒不用引出他,你只要幫我把一樣東西帶到就行。”
衛祁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