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歡宮的後山不比劍宗,若說劍宗的後山有護宗神獸看守,餘留的都是可控範圍內的危險,講起來是危險之地,但其實更類同於訓練場,本質根本是劍宗的後花園,那這合歡宮的後山,當真只是一塊尚未開採的險地。
淤泥裡全是待開的鮮花。
而危險總是與機遇並存的。
富貴險中求的道理沒人不懂,是以即便這片土地蘊藏無數危險,爭前恐後上此的人還是不在少數,衛祁雖然打着避難的名頭,但心裡浮動着的也是這樣的主意。
遠的不說,任務堂中懸掛着的任務中,與後山相關的,往往是最快被人領取的。
而衛祁此行,也是接取了十六七個雜七雜八的小任務換取貢獻度,而她這副樣子,根本是打定了主意吧把內門大比之前的所有時間,全部消磨在這後山裡——想來她也是被外門弟子的熱情襲擊怕了。
那些弟子葷素不忌,什麼話都說的出來,更是大膽地對她投懷送抱,畢竟他們常年浸淫魚水之歡,哪裡會看不出她元,陰猶在?
想來都是想要用那張皮囊留住她的視線。
她年輕又沒有男人,應該是很好掌控的——這大概便是大多數弟子的想法了。
他們選擇性地忽視了,如果“夏星祁”真的是這麼好欺負了,那爲什麼他們多方算計之下,她都還活蹦亂跳着。
原身是真的懦弱,可衛祁不是夏星祁。
她不還手不是因爲害怕,只是因爲怕麻煩。
所以現在,躲在後山無疑是最好的辦法。
畢竟那些貪生怕死的外門弟子,絕無那樣的拼勁,在拿下她的心之前,就一往無前地跟着她進了後山。
衛祁得承認,無論是哪裡,自然的景色總是漂亮的。
她靠着樹坐在小溪旁,膝蓋上的傷證明她剛剛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搏鬥,而周圍被清理過的血跡證明她只是暫時休息,還有敵人在追擊。
戰鬥花費了她太多的氣力,但即便是這樣,她依然有閒心欣賞着塘底游魚黑亮的鱗片顏色,然後暗搓搓地思考着烤熟了以後它會是什麼味道。
但森林這樣的地方,無論動植物都是不能亂吃的,因爲你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是有毒的,所以她也僅僅只是想想而已。
天玉墨蓮的蓮藕果然是塑造身體的好材料,可她還是得謹慎些,否則容易被人看出了傀儡的身份。
是的,她並沒有借屍還魂到什麼新的身體上,畢竟當時她還在稷山岱泉,就算祁粹的戒指中有許多天材地寶,好東西出世時的異象卻是遮掩不了的。
而她想要的身體,自然不會是個低級。
可祁粹僅僅只是個出竅期。
在新生輩裡她的確是天資卓佳,但天材地寶面前,修士可都是不懂得美德的魯莽之士,無奈之下,她選擇爲自己煉製一具暫時棲身的傀儡。
天玉墨蓮並不是最好的製作傀儡的材料,但它比別的材料優越的一點,便是逼真。
衛祁繼承了祁粹出竅期的修爲,雖然拋棄了肉身,但元嬰卻是做不得假的。
如今這力量被束在了蓮藕所做的身體裡,可瘦死的駱駝尚且比馬大,她這樣的層次,又哪裡是外門一羣烏合之衆能比的?
所以她輕輕鬆鬆的在外門脫穎而出。
但她當時的狀態應付前來渾水摸魚檢查的長老還行,到了妖重這樣的老人家面前,一準漏泄。
所以衛祁此行,爲的是株將魂草。
將魂草並不常見,可用處也不大,從廣義上講,它的作用是溫養靈魂,但有這作用的天材地寶那麼多,它憑什麼脫穎而出成爲衛祁的目標?
不過是因爲夏慕教她傀儡術的時候曾說過,它能夠讓靈魂與□□融合的更完美。
而現在,因爲妖重的那個詛咒,她能夠明顯感覺到,她這具傀儡身體已經和她的靈魂產生了輕微的排斥反應。
如果沒有將魂草,她的內門大比必然會出問題。
只是想法很美滿,現實很骨感。
現在形勢略嚴峻……
衛祁微喘着氣。
在兩天前的時候,她就發現了目標植株,可是這種珍惜植物旁邊一般都有守護獸,將魂草也不例外。
那是一隻赤炎雄蛇。
之所以強調性別是因爲……衛祁完全沒有想到,殺了雄的,竟然還有雌的跑出來報仇。
而且和雄獸那三腳貓的功夫不同,雌獸十分棘手,這幾天若不是她跑的夠快,手上的將魂草又被檀木盒裝着,泄露不出氣味,她早就被那兇巴巴的雌蛇給追上了。
但這也害她根本沒有時間融合草藥。
還有三天就是內門大比了。
衛祁在溪水裡洗了傷口。
蓮藕之身融合了她的一絲血肉,是以仿真度和真人完全可媲美,就連受傷流血也完全還了原。而她有了傷口,就更容易留下了氣味。
要知道這周圍除了那蛇獸更有許多危險,血腥味是絕對不能在身上殘留的。
只是還沒等她完全緩過來,身後的草叢就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衛祁的動作一僵,她默不作聲地握緊了手中的武器,藏身在樹後,預備着給出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