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下的夜遊神忽然發了瘋一般,使出渾身解數要將我摔下去,不過這一下子過後我發現了個問題,我身下的夜遊怪獸似乎小了一圈!
莫非這就是老謝昏招的效果?嘿嘿,不錯,繼續拔。
我上前摟住它的脖子,噗嗤、噗嗤就連着兩下子,果然不出我所料,這夜遊怪獸野仲頓時又小了兩圈!
不過此時我已經被這怪獸摔了下來,本想再扥一撮毛就走,誰知道惱羞成怒的野仲卻一把抓住了我的腿,那利爪頓時抓進了魂魄裡,我還以爲自己的陰元被掏了出來,讓把我嚇得差一點尿出來……我使出全身的勁兒去扥這傢伙的爪子,可根本扥不開,他力氣太大了,多虧我現在是陰身,要是肉身,就這麼抓,我估計骨頭都要被它抓碎了。
“繼續拔!”老謝託着殘腿扯住夜遊神的大腿,老範也玩命抱着這頭巨獸的前肢衝我大喊着!
豁出去了,我也顧不上會不會被扯掉陰元了,要是在晚一會,恐怕老範老謝都要死在這廝手裡!
我只能不管被抓住的大腿,而是將雙臂凌空吊起來,雙手正好又抓在了它那胡亂拍打的紅毛辮子上
“啊……”我忍住腿部的疼痛,嗖嗖嗖連着出手,直接將剩下的六個辮子又拔去了一半。這回夜遊神怪獸野仲終於體力不支了,並且迅速地縮小下來,最後縮小成了一個不及我腰高的小東西,看上去像一隻德國牧羊犬……
“看來鬼王真不是說大話,當初他和我說就用這個法子降服了野仲我還不信!”老謝爬起來,撫了撫自己的白帽子嘆了口氣說道!
老範不管三七二十一,起身便又將野仲的另外三根紅毛辮子拔掉了,野仲頓時就像泄了氣皮球,軟綿綿地癱在了地上……
後來我才知道,野仲的陰身叫做狼虎獸,是上古東華山的神獸,他的九撮紅毛就是他的九個陰神,一個紅毛辮子可抵一千陰兵,失去了這九撮紅毛他也便失去了所有的氣力!
我們三個此刻就站在行刑廣場之中,後面是破魂殿、鬼門關,還有那黃沙漫漫的黃泉路;我們的前面是一望無際的黑霧,隱隱約約的便是忽隱忽現的叛軍!
老範說道:“中央是鬼卒步軍十萬,兩翼飛鬼各是五萬!”
我知道,老範此言不假,對面掩殺過來的黑甲鬼軍數量於這個數字只多不少。這是冥府常規二十萬黑甲大軍,遠遠望去,彷彿是黑夜化成了惡靈,漆黑,漆黑,可分明又鬼頭攢動。
唔唔唔……一陣粗獷勁急的號角吹響了,黑甲鬼兵從營壘中傾巢而出,驟然之間,鼓聲號角大作,纛旗在風中獵獵招展。
“是該召喚佑冥之師的時候了!”我喃喃地說道!
老謝和老範默默點了點頭,正了正寬衣高帽,一絲不苟,我知道,他們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坤金闕無上至尊自然妙有彌羅至真閻羅天子君令,特招佑冥之師,我乃天子欽點巡查陰將,命速速隨我陰兵殺敵!敕!”我朗聲念道!
我不知道冥淵之地在哪,不過這是閻羅天子最信得過的軍隊,我也把所有的希望堵在了這羣冥界王師的身上……
召喚令一出,四周反倒霎時間安靜了下來,這種安靜讓我有點恐慌,我深怕這安靜持續下去,要是那樣的話,我們三個會被迎面而來的二十萬鬼卒踏成肉泥……
不過事實證明我的擔心是多餘的……
“起風了!”老謝說道!
“冥府怎麼會起風?”老範達道!
“冥府怎麼就不起風?風者,氣動也,你我沒見到過地獄之風,那隻能說明這冥界死氣沉沉太久了!”老謝喃喃自語!
“也好,那就刮的猛烈些,最後是將這羣反叛之師吹的片甲不留!”老範咬着牙說道!
沒錯,確實起風了,只不過在陰風之後,我們的身後卻悄然出現了一股神秘之師。
和對面嗷嗷殺將過來的敵人不同,他們最大的聲響也就是剛纔的風聲。
“這就是佑冥之師?”老謝開口問道!
這是我第二次看見他們,可是他們和我在陽間看到的樣子卻並不相同,不過我確認,這就是佑冥之師!
他們竟然是一股白甲陰兵,這也是和我在陽間看到的場景最大不同的地方!
它們列成三個方陣,數目很清晰,三千而已。
“三千夠嗎?”老範有點憂慮,不過能看得出,緊緊是發問,並無半點恐懼!
我笑道:“兵者,在精而不在多,你我是統帥,你我的樣子就是他們的樣子,你我殺,他們便殺,你我逃,它們必然潰散!”
老謝哼道:“刀尖抵胸,豈有敗走之理?巡查陰將喪身之處,身邊左右的亡魂必是我兄弟二人!”
聽着這話真特麼提氣!
我這一輩子很知足。陽間有鄭大炮、李一白,陰間有謝必安、範無救,士爲知己者死,於情於理,我們走到這一步就已經夠了,至於後面的成敗,只有天知道!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佑冥陰士們,王主隱匿,受我戈矛,今日烽火,與子同仇!殺,殺,殺!”我登上一座受刑臺,朝着我身後這三千白甲陰兵怒吼着!
這些人太平靜了,沒人魂魄的臉上都像是看淡了一切一般,我深怕我這一嗓子喊出去會冷了場。不過,我又一次想多了,這一次他們竟然忽然間鮮活起來,每個人都舉起了手中的鬼頭大戟,跨着整齊步伐,向前推進着,每跨三步,便大喊一聲“殺”,聲音震撼整個鬼城,可他們竟是從容不迫地隆隆進逼。
與此同時,對面淒厲的牛角號聲震冥府,兩翼飛鬼兵已經率先呼嘯而至,重甲步兵亦是無可阻擋地傲慢闊步,恍如黑色海潮平地席捲而來。
這是兩支實力堪堪抗衡卻是風格迥異的大軍,但是,我總是相信,這三千白甲一定能創造奇蹟。
“殺!”我大喝一聲,揮着兩把陰身度化而來的劈天斧引兵而上,身後的白甲鬼師沒有一絲猶豫,便朝着黑色潮水撲了上去。我嘴角不禁略過一絲微笑,我知道,這樣的無畏之師纔是王者之師,戰者,氣首也,有這股氣勢,我們勝定了!
終於,兩大軍排山倒海般相撞了,這是白與黑的較量,也是正義之師和反叛之軍的較量。
這氣勢猶如隆隆沉雷,又如萬頃怒濤撲擊羣山。叛軍的長劍與彎刀鏗鏘飛舞,白甲佑冥之師的長矛與投槍呼嘯飛掠。
飛鬼雖然速度飛快,氣勢洶涌,但是白甲之師的無語骨箭就像密集箭雨如蝗蟲過境鋪天蓋地,沉悶的喊殺與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顫抖!這些飛行的惡鬼紛紛被擊落了下來,最後泯滅在沉重鎧甲和鐵鞋之下。
鐵漢碰擊,死不旋踵,猙獰的面孔,帶血的刀劍,低沉的嚎叫,瀰漫的煙塵,整個冥府都被這種陰氣瀰漫的搏殺的慘烈氣息所籠罩所湮滅...
白甲佑冥之師出師即小勝,可這場鬼與鬼的戰爭,卻依然持續。
粗獷的嘶喊慘叫,攝人心絃。白甲陰兵終於發出了震動天地的喊聲,這嘶吼之聲比之前叛軍的要兇狠十倍。這種喊聲,互相傳染,互相激勵,我想一定消褪了心中許多莫名的恐懼。
“殺了無常者,賞陰曹十三鎮鎮守之爵位,殺了凌肖者,位同陰將!”黑甲之後有人在厲聲蠱惑着!
這聲音我熟,除了馬面羅剎再無他人!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馬面羅剎的呼喊顯然起了效果,黑甲陰兵終於以數量之重發起了反撲。
空中箭矢狂飛,拖着長聲的箭雨如蝗蟲過境般呼嘯而至,我看見身邊的白甲陰兵在不斷中箭倒地。而黑甲鬼卒已經將佑冥之師切割成幾部分,每一個白甲佑冥陰兵剛衝上去,即刻被數名黑甲鬼卒蜂擁持刃迎上……
寡難敵衆啊……
此刻,先前受了我們好處的關長吏背信棄義,竟然率領着鬼門守衛從後面包抄了過來。這羣平日裡只配驅蚊趕蠅的腌臢之輩竟然也想上來分一杯羹了,媽的,真是狗仗人勢!
這羣鬼差本事不大,可是卻狡猾無比,他們在我們身後放逐了一把地火,斷去了我們的歸路。不過這樣也好,老子何時想到退過?
熊烈戰火升起的濃煙,滾滾着瀰漫了整座鬼城。那風中獵獵招展的‘判’字纛旗,已堂而皇之地拍了起來。
判,即爲判官之意,只不過不知道究竟是哪個判官。不過我知道的是,判通叛,終究是反叛之師!
我的身邊已經死魂伏地,陰元四散,英勇無畏的白甲之師已經陷入了重重包圍。這些陰元飄啊飄啊,沒有歸去之路,卻被緊緊逼上來的黑甲鬼卒一口口吞掉,這羣畜生,鬼吃鬼,又和人吃人有什麼區別?
“凌肖,我知道你就是閻王爺的最後希望,不過很快這種希望就要變成絕望了,你若是現在投降,我定會像判官,哦不,是新冥界之主爲你某個一官半職!”馬面羅剎騎在一隻醜陋的黑羽獸上,衝着我傲慢地呼喊着!
“老謝,老範!”我看着這個無恥的嘴臉不禁積蓄了一腔怒火,我呼喊着黑白無常的名字!
老謝和老範終於掩殺了過來,二人已經是衣衫殘破,氣瀉不止。不過還好,兩人的雙眼之中,尚無半點貪生之色!
“你們二人先奮力拼殺,待我前去先力劈了那大驢臉給大家漲漲氣勢!”我手持劈天斧剁掉了一個小鬼之首對二人說道!
老範說道:“你儘管去吧,你若能剁了那大驢臉的醜陋肥首,我請你喝酒!”
我笑道:“今天要是能全身而退,我日日給你燒女兒紅!”
我正要在人羣中劈殺過去,卻忽然傳來一聲啾鳴,擡頭一看,竟然是那黑頭黑羽黑臉的不死鳥!
這鬼東西,多日不見,我還以爲它也被囚禁了呢!
不死鳥高聲鳴叫着衝向地府蒼頂,等它再俯衝回來的時候也竟然成了一隻翅展足有兩人長的大鳥。
“不死鳥,你個狗日的,我還你爲你是個小家雀,沒想到卻是個大老鷹!”我忽然想起來了,這鬼東西還是閻王爺的舊相好,說起來還是個女人,好像我這麼罵一個女人有點過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