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胖子夾了幾片羊肉涮了涮,蘸了蘸麻醬,塞進嘴裡,吧唧吧唧嘴才慢條斯理地問道:“怎麼着?請我吃個火鍋虧了?他倆都和我說了,你要去雲霧山,你們這麼多人,舟車勞頓的,是不是經費不足啊!又想讓我褚達福當冤大頭是不?錢有,我可以給你,不過我就想問問你,每次我要弄點明器你把我罵的孫子是的,怎麼樣,一分錢憋倒英雄漢了吧?”
我看這小子想拿借錢這事當把柄,逼着我和他盜墓,我把筷子一扔,說到:“褚達福,你還是人不?好歹咱們也一起起死回生過,你要幫就幫,不幫忙甭說風涼話,這頓飯我請,你還要牛肉丸不?多吃點噎死你!”
白胖子衝着一白和大炮抱怨:“這凌肖屬狗臉的,說變就變,我又沒說不借!不過你們此去要幫我個忙,聽說雲霧山南崖有種叫做鬼見愁的短株櫟樹,是一種純陽木,能避邪祟,你們給我弄一段碗口粗的木頭來,我要弄兩個手珠!”
我一聽這事好辦,趕緊答應下來,邊對白胖子說道:“只要不是盜墓,你讓我幹啥都成,借我兩千塊錢!”
白胖子二話沒說,直接從口袋裡掏出一沓錢來說道:“甭數了,三千塊,要是你們帶回來鬼見愁,這錢就算兄弟對你們的支持了!你們儘管去,我自己先在東川川中地帶找找巖山墓,你們辦完事回來估計我怎麼着也該有點線索了!兄弟祝你此去定有收穫,如果你能解除黑降真,倒也不用在和我去找巖山墓了!”
“講究,夠意思,那咱們今天就吃着火鍋,唱着歌,辦大事了!你放心,這次就算我解除了黑降真,我也一定陪你找到巖山墓!”我舉起杯來,六個人一飲而盡。
飯局散了後,白胖子片刻未歇,不顧我的挽留直接返回了三岔口。我們三個也各回各家,收拾行囊,準備第二天一早啓程。爲了騙姥姥說我確實是有事要出去一趟,我特意把二姥爺請過來,幫我圓了這個慌。這次出門姥姥格外不放心,千叮萬囑付,又和木木說了一大堆要我們彼此照顧的話,最後還落了淚,讓我辛酸不已。
開弓沒有回頭箭,第二天一大早我們五個還是準時啓程了!先坐汽車,到了白馬鎮歇息一晚,再坐火車直奔雲霧山所在的安寧縣。從安寧縣前往雲霧山都是山路,我們一大早出發,所乘的交通工具由汽車變爲三輪車,再到牛車,最後一打聽,還要步行二十多裡,可天卻已經黑了下來,最後我們只能夜宿在那個村子裡了。
進村一打聽,村外二里竟然還真有一個給山貨商人開的小旅館,不過問路人說建議我們住他家,少給點錢就行。既然有旅館,爲什麼要住農戶家?我們自然不依,問路人沒說話,嘆口氣搖了搖頭。我們興沖沖地穿過村子跑出二里一看,頓時心涼了半截,什麼狗屁旅館,分明是個破廟,破爛的門上歪歪扭扭地寫着四個字“無常驛站”!安辣椒馬上贊同:“好呀,好呀,你們想想,深山古村,夜黑不見五指,住在破廟驛站,多有感覺啊……”
我們一行人正站在廟外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忽然從廟裡走出一個眉目清秀的青年人。此人雖年紀輕輕,但舉手投足之間都透露出成熟老成,一身粗布衣衫,手中卻盤着一對油光水潤紅珠,雖看不出料子,但從花紋來看應該是燕山上百歲的峭壁麻梨。
年輕人衝我們拱手道:“五位客人是要住店嗎?爲什麼站在門外呢?快請進吧!”
看來此人就是這無常客棧的店主,我上前一步也回一拱手,便帶頭隨他一起進了廟門。
不進不知道,一進嚇一跳!這客棧外邊破破爛爛,裡面卻裝修的十分得體,無論是傢俱還是地面牆角,都擦拭的乾乾淨淨。一進院還聞到了一股奇妙的香氣,有點像妙香,但是比妙香更醉人!
廟內前殿被做成了一個小小的賬臺,一個小姑娘正在那拿着一本書靜悄悄的看着。另外一箇中年農婦則坐在賬臺前,小心翼翼地擦着茶几上的幾個青花茶碗。整個殿裡光線較暗,看不清孩子、農婦的模樣,不過衣着打扮樸素,一看便知是山裡人。一白悄悄地捅了我一下說道:“老肖,這客棧不簡單啊,那茶碗我看像是明青花!”一白看的沒錯,不僅茶碗是古董,就連那茶几也是有上百年黃花梨木,這些玩意忽然出現在深山小村確實令人意外!
青年人對中年農婦說道:“劉姨,你給這三位先生兩位小姐安排一下客房,然後就可以帶着孩子下班了!”中年女人站起身,恭謹地點了點頭,便說道:“諸位,跟我來吧!”看來這女人是在這裡做工,孩子放學後來這裡在等媽媽!
後院的藏經樓二層,也就是所謂的客房。中年村婦低着頭在前邊領路,我們隨着穿過院子進到樓內。進門便是樓梯,我們還在觀察環境,一眨眼功夫,女人已經上到樓梯上去了。
樓裡比外殿還暗,只有樓梯上有一盞小小的黃燈,我們五個人手拉着手輕輕往上走,可腳下還是發出了木樓梯的吱吱聲!
等我們到了二樓,發現這裡實際上只有八個房間,兩兩相對,農婦已經打開了兩個相鄰的房間,其中一個緊貼着外牆。女人說道:“晚餐的時間已經過了,客房裡有方便麪和熱水,客人們請隨便吃點,明早上會有早點。條件有限,不能洗浴,不過各房裡都有衛生間。你們若是有什麼事,可以去前殿找文先生!”
“文先生是?”
“哦,文先生就是剛纔的年輕人,也是客棧的主人!”
這個農婦站在暗影裡,仍看不清她的面孔,不過聲音卻很溫和大方,這一點和山裡的女人又有點不同。我們道了聲謝謝之後,女人便下樓了!
我看見木木擰着眉頭,若有所思,想着她可能是累了,趕緊打開裡面靠外牆的那個房間的燈,說道:“木木和辣椒住這間,我們三個住外邊那間,大家吃點東西,早點休息,明天咱們還要爬山趕路呢!”
安辣椒道:“這麼早就睡覺啊,我看咱們一邊吃一邊玩會撲克吧!”大炮趕緊附和,一白也說,漫漫長夜,玩會再睡吧!木木表示自己不會,安辣椒自告奮勇要和她一組,從頭教她。木木側頭看了看我,我笑着說:“好吧,既然你們把我刨除在外了,那你們玩吧,我去和店主打聽打聽進山的事情!”
出了門,沿着剛纔的路我獨自又折返回前殿。見前殿的燈光比剛纔亮了許多,剛纔的農婦母女都不見了,看來已經離開了。
年輕的店老闆正伏在櫃檯後面看着一本發黃的書卷,聽見我的腳步聲,擡起頭,聳了聳眉毛,微笑着問道:“怎麼樣兄弟?房間還滿意吧?是不是有什麼事?”
我報以友好的微笑,然後點了點頭說道:“在這深山裡,能有這樣的住處已經算是五星級賓館了!我來是想問問,從這裡進山的路還有多遠,是否好走,一路上往來的人多不多!”
年輕人起身倒了兩杯茶,伸手將我讓坐到茶几一側,遞過來一杯茶坐下說道:“從這裡進山還有二十里,以前有年代久遠的石階路,這幾年基本荒廢了!現在是冬日,來往的人並不多,即使是春夏秋三季,也只有一些收購山貨、徒步旅行、地質考察的人經過而已。看兄弟你們五人並不像商人,冒昧問一下,來雲霧山所謂何事?”年輕人說話的聲音很輕,但是每一個字都很清晰。
我想了想這也沒什麼好瞞的,便說道:“我是來訪人的,找一個親人!”
年輕人笑了笑說道:“你們是燕山道徒,找一個老人是吧!”
我驚訝道:“你怎麼知道!”
年輕人咂了一口茶,繼續說道:“這山是燕山道聖山之一,除了商人,入山者多與燕山道有關係。你們手腕上又有狐齒符,如果不是我眼拙,您的狐齒符還應該是個幾百年的老玩意!而這燕山道聖山自建國後衰落已久,據我所知,山上現在住着的道內高人只有一個六旬老頭而已,加上你們已經是第N批來山找人的了,所以我只是信口一猜而已!”
我忽然緊張起來,忙問道:“你是說最近有人進山找人過?”
年輕人放下茶杯,盯着我的臉對我說道:“對啊,我想想啊,大概是有三批人嘞!”
我心裡亂極了,會不會有東猴頂的人呢?爲什麼這麼多人來找他呢?小姥爺,你不會真的遇到什麼不測吧!
“兄弟,怎麼了,你有心事?”年輕人看我陷入沉思,忽然問道!
我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忙擡起頭岔開話題說道:“哦,沒什麼,敢問兄弟貴姓?看您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爲什麼守在深山老店裡度日呢?”
年輕人給我添了添茶,說道:“我叫文鈔,文化的文,鈔票的鈔,估計我父母起名的時候是希望我又有文化又有錢吧!不過很遺憾,他們的兩個希望都落空了,我這人生性喜靜,一個偶然的機會來到了這,便沒再離開!”年輕人很隨性,說話的時候不緊不慢,臉上始終掛着笑容,讓人總感覺他的背後似乎充滿故事。
我見他爲人很隨和,便又問了句:“恕我冒昧,不知道您開這個店爲什麼要叫這麼一個名字呢?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