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盟會是臺北最近幾年興起的一個黑幫,專門收取街道店鋪和所在區商家的保護費,美其名曰爲一方百姓的安居樂業,特收資金僱保全人員日夜保護他們免遭黑社會敲詐勒索。
雙刀俱樂部所處的商業街離他們柒堂口管轄區有兩條街,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自從三年前柒堂口堂主黃勇來挑釁受挫之後,相安無事了三年。顧辛鬆偶爾在一些公衆場合和黃勇相遇,大家都維持着表面的和諧點點頭打打招呼。在黑道混的人,都知道要講究面子。有些事情在臺上談不攏,背後卻拼個你死我活也是常有的事。
此刻秋寒就帶着十幾個雙刀信貸公司的手下,在柒堂口的香堂追債。與其對峙的是柒堂口的一幫人,分成兩列站在兩邊,他們的堂主黃勇坐在大廳的太師椅上,虎目精光四溢,眼風如刀望着來者,鐵灰色的衣服都掩藏不住他身上的威猛之勢。
針鋒相對的兩幫人勢如水火不容,空氣凝重得彷彿暴雨前的沉悶。
“秋助理,你看我們柒堂口的兄弟總共才五十人,沒想到竟然有二十六個欠你們公司的貸款債務。看來我們的生活很清苦啊,資金一時週轉不過來,拖延十天半月還不上也是情有可原的,還望秋助理跟你們部長說說,再過一個月,再過一個月我就讓他們把錢和利息一起還給你們。”黃勇邊說手邊伸出小手指掏掏耳朵,一副漫不經心毫不在意的樣子。
秋寒強忍心中的怒氣,清秀的臉上淡淡一笑:“早就聽說黃堂主做人做事公私分明,手下的兄弟如在理義不容辭、兩肋插刀都會頂着,如果理虧欠他人公正,必六親不認、大義滅親也要維護本堂的清譽。我們信貸公司做的是誠信爲本生意,爲一些遇到困境的顧客雪中送炭,解決當時的難關。事後,我們也會適當的收取一些利息以維持公司的長遠發展,這些都是在情在理之事。”
秋寒把雙手插入褲袋,猶如挺直的一棵白楊,風姿優雅,慢慢走到對峙的雙方中間,繼續道:“這次柒堂口的二十六位顧主欠我們公司一共三百萬,加上利息總共是三百一十二萬。既然黃堂主已開口說要我們寬限一個月,這個面子我們雙刀會是無論如何也要給的。三百萬的本金可以延,但利息我們還望黃堂主叫他們先墊上。否則,我們兄弟回去也不好交差,畢竟大家都是要吃飯的。”
黃勇豈有不明白秋寒一番明奉陰損的話,面子給足他們柒堂口,雙刀會毫不讓步的事繼續做。早聽說這個秋寒是顧辛鬆的貼身保鏢,又是他的牀伴,在雙刀會的臺灣分部有着舉足輕重的份量,在許多場合說的話等同是顧辛松本人說話一樣有效。
“果然不愧是顧辛鬆的得力助手吶。但現在我們柒堂口也確實碰到困難,否則兄弟們也不會向你們貸款了,街坊那些人都賴賬不肯上繳保護費,我也沒辦法啊,現在別說利息十二萬沒有,就一個零頭也拿不出來啊!”
黃勇慢慢離開廳堂走到秋寒的面前,忽然俯近在他的耳邊輕緩吹一口氣:“要不,讓我們柒堂口的人帶你一塊去收,說不定那些街坊看在秋助理俊秀的面子願意上繳呢。這樣不但利息能還上?說不定三百萬的本金也一併能收到呢。怎樣?要不要考慮?”語氣輕佻,表情輕薄。
秋寒頭一偏,稍稍挪開他靠近的頭部,冷聲道:“黃堂主什麼時候連收費的事也要靠外人的臉面了?說出去恐怕有損你們柒堂口的威望吧?!區區十二萬利息就難倒一個柒堂口了?如果義盟會的洪會長知道柒堂口已連十二萬都拿不出來的話,不知他老人家怎麼看黃堂主你?”
義盟會底下有九個堂口,其中柒堂口黃勇是後崛的年輕人,甚得會長洪明的器重,所以給其管轄的地盤也是靠商業街的肥水一塊,這本來就引得其他堂主私低下的不滿,如果跟雙刀會的事情又揚了出去,恐怕其他堂主藉此機會彈劾,那他黃勇恐怕到時候吃不了兜着走。
雙刀會在黑白兩道的勢力連義盟會的會長洪明都忌憚三分,何況他一個小堂主,但是……但是,他看到秋寒的薄脣逸出夾槍帶棒的諷刺和“忠告”之言,令他很有想撲上去掐他的衝動,不,也許不是掐他,而是用另一種方式來渲泄。
黃勇虎目盯着秋寒淡褐色的眼眸久久沉默不語,一個眼神咄咄逼人、盛氣凌人,象要把對方撕個粉碎;一個眼神風清雲淡,輕描淡寫,象是閒庭信步看雲捲雲舒。
最後,黃勇大步擦過秋寒的身邊,坐回他的太師椅,大聲喝道:“來人,把老子的老婆本拿來取十二萬給秋助理,算是老子先預付給……他的……聘禮。哈哈哈……。”說完,狂妄大笑。
秋寒清秀的臉色微變,淡褐色的眼眸深了幾分,語氣如刀:“呵呵,就憑黃堂主這樣的人,想嫁給我們雙刀會信貸公司當利息,恐怕還差很大距離。”四兩撥千斤,把侮辱人的話輕輕塞了回去。他萬沒想到此話給他以後埋下了很大的禍根。
當天秋寒帶着追到的十二萬利息,帶着手下平安離開了柒堂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