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的時光很快也很慢地過去,春節前的這天,回到泰國的顧辛鬆忽然不知所蹤。後來,顧林泓淡淡地說了句:“隨他折騰吧,今年不用等他吃團圓飯了。”秋寒在餐桌上聽了會長這話,不敢再去打聽少爺的行蹤了,偶爾撥他手機,也是呈關機的狀態。
在加拿大最大的蒙特利爾多侖多市,天地一片雪茫茫,顧辛鬆站在米柔住的房子外面已有二個多小時了,在他們搬到這裡不久的第一個月,他曾試着硬闖進去,在門外米柔拿着一個刀片停在自己的手腕上,冷冷地看着他,下了一個很狠的絕話:“如果你再來騷擾我和孩子,那我就選擇死。既然再也逃不掉你的糾纏,那我活着還有什麼意義?還不如死去。”
顧辛鬆再也不敢邁進他們的屋子一步,就象現在這樣,只能徘徊在屋外,象只餓狼望着屋裡誘人的獵物,聞着香味卻因獵人的槍威脅着始終不敢靠近。
他在等待,等待米柔和孩子能走出來,可以裝作“巧遇”,她米柔絕情不相認,但孩子不會的,孩子見到他肯定會很高興的。
可惜在雪地裡等了半天也沒見他們出來。
等秋寒接到保鏢的電話說少爺發高燒生病了,已是春節後的第二天了。秋寒聽罷,當即就搭機去了多侖多。
“部長不願意去醫院,也不願意任何人接近他。”保鏢阿青一見秋寒就趕緊上前彙報情況。
“少爺的身體一直很好,怎麼會生病?”秋寒坐上車問道。
“這……這兩天下雪,部長堅持要在米柔小姐家的門前等他們,但一直沒見人出來。也許是站在雪地裡冷的,也許是受得打擊太大了。”阿青啓動車子往前駛去。
哼,這半年來,少爺每個月都會擠出幾天時間偷偷地過來,他以爲秋寒不知道,其實秋寒只是不想問而已,少爺有意要瞞着他,他還問什麼?他有什麼資格來問?
當秋寒見到那個發着高燒的人還在雪地裡站的時候,不禁內心一把火起,再也忍不住這幾個月來的所有隱忍的情緒。
“少爺……。”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卻又只能凝噎成一句稱呼,冷冽的寒風颳進眼裡,令人幹痛。
看着眼前這個穿着銀色大衣的高大身影都快和雪溶成一片了。有些事情秋寒再也沒辦法裝作不知,裝作不知有些事情已回不到從前了。一年多的時間,他的生活因有米柔而變得再也不一樣,再也無法隨着時間跨越這種傷痛回到原來的平靜日子。
當有天看到少爺耳際的那顆銀色眷戀花耳環,還有什麼比這個更有力地說明少爺的決心?用力地愛,傾盡全部的生命地愛都不如他們彼此相吸引啊!米柔纔是少爺命中真正註定的那一半。放開吧,放開吧,再也不需要緊緊地攥着那份最後的溫馨來度過以後的歲月了。心底其實早已荒蕪,何必還要執着?
秋寒在此刻終於想通了,愛一個人不一定非要得到,非要眼裡有着他的身影,耳畔有他的聲音,讓愛的人幸福快樂,即使用一輩子再也不相見來成全也是一種愛的方式。
“秋寒,你怎麼來了?誰叫你過來的?”顧辛鬆的臉有不正常的緋紅在腮幫掛着。
“少爺,別再這樣折磨自己了,求你了。阿青,把少爺架回屋裡,叫醫生過來看。我去看看少夫人,我去求她回來。”
“秋寒,你給我回來,我們的事你不要插手。”但阿青等幾個保鏢已使力把他架走了,看着少爺都快凍僵的身軀,秋寒的心更是如刀割,伸出帶着皮手套的手拼命地按米柔家的門鈴。
許久,纔有個說英文的溫吞聲音傳出來:“誰啊?”
“少夫人,是我,秋寒。我想跟您談談……。”秋寒聽出是米柔的聲音。
“我不是什麼少夫人,你找錯了。”咔嚓的一聲,再沒有聲音傳出。
後來任秋寒怎麼按,屋裡再也沒有應答了。
最後,秋寒只得忿忿離去。
就在米柔住所不到一百米的一幢灰色房子,樓上的臥室大牀被窩裡,少爺被醫生打了退燒針已暈沉地睡着了,秋寒守在他的身邊,深情而貪婪地凝望着那張睡臉,差不多有二十年了,這張臉早已銘刻在心,溶入骨血裡了,就算是他能忘了自己,也忘不了這張帶棱角的俊臉,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地撫上這張表情並不豐富的臉,一寸寸地一點點地移動,象是在撫摸一件世上最珍貴的瓷器。
直到累極臥在少爺的身邊而眠,第一次如此大膽地睡在他的身邊,也是最後一次。第二天醒來睜開的第一眼,少爺的臉還在自己的眼前酣睡。這場景喲,他曾在內心渴望過多少次?但現在這種感覺哦,不再是渴望中的那種幸福,而是一種心酸的離別之情。
走到樓下的一側,秋寒打了個電話:“大衛,求你一件事,可以嗎?”
不到半天的時間,大衛就出現了,原來他就在離多侖多市不遠的紐約市,坐飛機一個多小時就到了。
站在門外,穿着皮大衣,金色的頭髮,還有藍色的眸,在身後白雪皚皚的景物襯托下顯得特別清晰。
大衛張開雙手熊抱了一下秋寒,愉悅的聲音掩不住內心的感受:“寒,春節快樂!”
秋寒淡淡地回道:“你也一樣,春節快樂。”
“還記得我們去年一起過春節的情景嗎?那場煙花還有印象嗎?嗯,不知什麼時候,我們還能在一起欣賞那樣的煙花?”大衛的直率和溫柔從來也只有對他而展示。
秋寒清秀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地神色:“我們到附近的咖啡館去談。”
倆人一直聊到晚上,秋寒纔回來。
這時,顧辛鬆已醒了過來,春節前後的幾天,他都沒有好好地睡過一個小時,憑着那種股“精誠所至,金石爲開”的小強精神,死撐着在米柔家門口守候,卻仍然如以往般一無所獲。現在趁着生病,反倒令他舒服地好好睡了一覺,醒來感覺精神好多了,高燒也已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