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真相

在自我意識海的最深處,勝利誓約與命運軌跡兩張底牌都靈光暗淡力量沉寂,唯獨那張暗紅色的惡魔牌真正翻開倒轉過來,它在短暫的力量爆發後也漸漸沉寂。只是,並不同於另外兩張底牌的完全休眠,惡魔牌的力量與靈光依然在持續的運作之中。

牌面上原本週身燃燒着烈火的持劍大惡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身體被土石覆蓋大半,掙扎着將一支手臂伸向天穹的血袍男子,黑髮、黑瞳,平淡普通的容貌,那個牌面中周身都被鮮血浸泡的黑袍男人,正是我自己。

“……也就是說我掛了?

呃,開了殘暴、加持寄生心臟超狀態與魔熊之力、再連場大戰頻繁的催動暗勁,加上十數天水米未進全靠藥力頂着的虛弱身軀,這麼回想一下,我掛是正常的,再不掛就不正常了咧。”兩腳站在冰冷的水裡,如鏡湖面中倒映出一張俊美邪氣的蒼白臉頰,原本純黑色的華夏黑瞳中此時此刻透出一股暗紅色,身高也就半人多高吧,周身由內而外透出漆黑色如豹子般的皮毛。

雙耳尖而長,頭上兩側各生一支墨黑色的犄角,一條長而光滑的黑色尾巴生長在我的屁股後面無意識地擺動,尾尖成箭頭形。

這時,湖面有極淡的水波泛起。

暗紅色的眼睛微微一眯,下一刻一頭比朱鵬還巨大的利齒大魚撲出水面,它猛地撕咬向那小惡魔的頭顱,那佈滿尖銳牙齒的血口恍若猛然張開的大剪刀,然而卻在閉合的瞬間失去了目標,咔嚓一聲,咬在了空處。

小惡魔的身軀閃爍變幻,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撲擊大魚的右側,腳下平磨,身軀橫撞,朱鵬微微閉眼恍若又回到了國破家亡的血雨金陵,彷彿又看到了那些渾身綁滿炸藥,相約下輩子再做兄弟的解放軍人。

國破山河在,碧血灑江山!

周身氣血涌動,下一刻猛烈凝聚發勁,彙集了全身的力道朱鵬恍若一座小山般橫撞向利齒大魚,那並不粗壯的黝黑手臂上此時此刻一條條肌肉彈起繃緊,如樹藤絞纏,如龍蛇奮起:鐵山靠,肘槍術,鐵騎突擊。

一槍紮在了那條大魚身上,一百多斤重的大魚被不過半人來高的小惡魔一擊撞飛出去,轟地砸在了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上,啪地掉在地面,撲通兩下就漸漸沒動靜了……八極拳本就剛烈蠻橫,八極肘槍以臂當槍,以暗勁推動,扎到人非死即殘,何況一條大魚。

“唉,也不知道我死之後金陵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希望以後他們可以活得輕鬆點,能安穩的混一口飽飯吃。”對那大魚的反應瞭然於心,朱鵬微微嘆氣,有些唏噓。

“sx,愣什麼神啊?你快一點,狗頭人過來了。”

從一旁茂盛的草叢中擠出一頭普通人頭顱大小的暗紫色蟲子,它有點類似於龍蝦或者蠍子,雙敖有尾。此時此刻衝着小惡魔焦急的低吼,朱鵬也不介意,走到大樹一邊以手伸入魚腮中將大魚提起,背到背上,在那頭暗紫色龍蝦的引領下,向着原始雨林的另一個方向行去。

數分鐘後,兩頭狗頭人倒提着長矛騎着馴化的迅猛龍來到了湖邊,它們彼此之間咕嚕咕嚕的說了什麼,似乎從現場留下的痕跡中發現了一些信息。

天空中稀里嘩啦地下起了大雨,朱鵬與暗紫色的龍蝦頂着一片大葉子一同分食着生魚肉。大雨與苦寒傷身,生魚肉傷胃敗血,自從在金陵城力竭戰死,通過第三張惡魔牌沉入深淵轉生爲小惡魔後,朱鵬就越發在意保養身體了,雖然現在這具惡魔之身,在身體元氣厚度與免疫系統方面甚至強悍過未經修煉的成年人類,生命潛能更是誇張得不可思議。

但,保養身體是一種態度。

“科加斯,我們聯手殺光那些狗頭人,搶了它們的巖洞怎麼樣?身爲一個廚子,天天吃生肉,這讓我很憂鬱啊。”

“你瘋了啊?那是一個有整整五十頭狗頭人的部落,如果我有當年一半,不,三分之一的力量,殺光它們也不算什麼……問題是現在我只有當年百分之一的力量,咱們兩個過去給人家加餐嗎?”同朱鵬一起頂着大樹葉擋雨,共同分享魚肉的暗紫色蟲子全稱虛空恐懼·科加斯。

朱鵬沉入無盡深淵後,作爲人類時身上一件裝備都沒帶下來,偏偏清醒之後,身邊跟着一頭已然簽訂了魔寵契約的科加斯。

朱鵬在之前一段日子裡,陪池美香一起打遊戲意外獲得了百分之一虛空恐懼的同步率,然後在他戰死沉入深淵過程中,那百分之一的科加斯意識畏懼死亡從他身上脫離,融入到了朱鵬得自索羅斯家族的那枚合成魔獸蛋裡,然後被惡魔牌順帶着一同拽入了深淵……真是太不幸了。

“與其想怎麼殺光那羣狗頭人,佔據巖洞,你不如想一想怎麼回到主物質世界……早知道會被投入到無盡深淵,我還不如在虛空世界裡呆着呢,雖然荒涼了一些,但至少比這安全啊。如果被惡魔領主發現了我們這兩個偷渡者,我告訴你,死亡都是一種奢望,你我的靈魂會在戾炎中被炙燒千萬年。”科加斯一邊諾姆諾姆地啃食着生魚肉,一邊如是說道。

“我也想回去……如果可以的話,問題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啊。”

朱鵬意識海深處的惡魔牌翻轉,打開通道讓宿主意志降臨到了無盡深淵中。那麼,理論上推衍,當它再次積蓄足夠力量重新翻轉時,朱鵬就可以脫離無盡深淵迴歸主物質世界。

問題是朱鵬雖然不知道怎樣才能轉動卡牌,但他能夠明顯清晰的感知到,此時惡魔牌所積累的力量還遠遠不夠,在它積累到足夠力量之前,自己若是再死一次,就真的死了,不可能再彈回主物質世界:勝利誓約、命運軌跡,惡魔真相,這三張牌說穿了就是三種由位面泛意識獎賞給出色者的異能而已,只不過“勝利誓約”與“命運軌跡”是崩碎的地球蓋亞在自救過程中獎賞給殺戮無數的朱鵬,而“惡魔真相”則是深淵泛意識獎賞給他的。

話說深淵泛意識可真是一點立場都沒有啊,朱鵬在深淵降臨地球大逃殺那幾年殺戮無數,結果反而取悅了它。朱鵬這是在一路逃難中僥倖未死,若是早死了,恐怕早就轉生成深淵惡魔了。

……沒有節操的深淵泛意識vs節操掉到深淵裡的鹹魚君……

茂密的原始叢林中,暗紫色的小蟲子科加斯趴在高高的樹枝上爲朱鵬監視四周,它全盛時期甚至可以與成年巨龍搏鬥甚至將對方斬殺吞噬,而現在虎落平陽,通過一顆來歷不明的合成卵轉生,再加上朱鵬與虛空恐懼的同步率只有百分之一,所以它現在力量虛弱得並不比一頭家犬更強,想要在無限恐怖的深淵世界生存下去,它不得不暫時依附於朱鵬。

並且,雙方是簽訂了魔寵契約的,它死了朱鵬不會怎麼樣,朱鵬死了它也要跟着一起玩完。

而朱鵬身爲小惡魔被轉生深淵後,他的輔魂似乎被剝離了,那股力量包裹着所有的召喚精靈都陷入了休眠狀態,這個狀態下朱鵬別說手上沒有召喚卡牌,就是有卡牌也絕對不敢召喚卡牌精靈,因爲沒有輔魂的輔助,召喚精靈除了魔力與精神力外,將會撕咬主人的靈魂作爲存世的食糧,爲什麼噬神師學派視輔魂爲核心知識?

就是因爲沒有輔魂體系,修煉這個學派的秘法,誰修煉誰死,不死也徹底瘋掉。

在科加斯藏身的大樹籠罩下,朱鵬扎着馬步,身形起伏如策馬奔騰一般,伴隨着純陽童子功催動金鐘罩、鐵布衫的勁力流轉全身,小惡魔身軀之上的皮膜筋骨漸漸鼓起膨脹,雖然肉太少筋肉還未完全拉漲打開,但惡魔的體質比人類時強大太多太多了,朱鵬估摸着自己日練月練個把月,日日吞噬血肉補充營養,很快便能把這副身軀的筋肉補足。

扎着樁身體虛空刺爪,抓扯發力,他此時的五指指甲是暗紅色的,雖然稍顯虛浮,卻依然充斥着一股歹毒、殘暴、恐怖、血腥的意味,那雙手掌之上時不時還會有淡淡的火焰縈繞浮出。

每日的修行精要就暗藏在起伏蹲身與看似簡單的劈抓之間,起伏蹲身是樁功:氣不練自在,勁不練自長。劈抓是爪法,力量貫通於指梢劈抓樹木,磨礪筋骨,順暢力道,晚上休息時掐符虛畫甚至結印溫養,養練結合,正是道家養生秘術裡面的陰陽交融之道。

唯大鬆者方能得大緊,唯養至柔方能得至剛。

筋骨鬆弛,皮毛立起,這是一陰一陽。

心意突冥,殺意勃發,也是一陰一陽。

在無盡深淵世界一般來講是沒有“學校”這種奇葩存在的,像半獸人、龍族、深淵信奉者一類羣體,他們還存在着少許師徒父子之間的知識傳承。

而深淵世界最典型也最強大的深淵惡魔一族,則不存在教導,小惡魔在脫離幼生期後,就要直接被趕出大惡魔的巢穴,只有少部分極受寵愛的可以在大惡魔巢穴裡服侍,耳濡目染能學到點東西,但大多數時候就像僕人一樣,而這對於小惡魔來說已經是巨大的恩寵。

更進一步,想讓大惡魔再教點什麼東西,幾乎就是不可能的。

因爲純血的惡魔一族每進化一次,就會激活血脈潛能覺醒天賦,或者被深淵泛意識直接灌注知識,越是有強大的祖先,越可能覺醒強大的天賦,越是兇惡強大被深淵注視者,越有可能獲得高深的黑暗知識,甚至法術力量。

所以,深淵世界的底層可能愚蠢,恍若文明絕域般的原始叢林,而深淵世界三到五階以上的高層,就逐漸擁有狡詐的智慧了,那些強大的惡魔領主甚至能夠直接從深淵泛意識中提取知識,雖然絕大部分都是一些負面陰暗邪惡的內容,但也足以讓它們也強大得可怕,智慧超人。

朱鵬的天賦是火焰天賦,這個天賦在惡魔中快要爛大街了,並且弱得可以。如果在深淵裡有煙並且他抽菸的話,以後朱鵬都不用帶打火機了,但想要憑它戰鬥,任重而道遠。

而朱鵬轉生惡魔之際獲得的第一項黑暗知識名爲血影毒爪,因爲沒有對比,朱鵬也不知道這個能力到底效果如何。

血影毒爪,這項類法術所產生的效果會讓修煉者的指甲會漸漸變成血紅色,爪法傷人時附帶劇毒,並且可以通過搏殺奪魂噬魄增幅毒力,問題是一般程度的毒力,恐怕對於生存環境極端惡劣的深淵生命體來說,傷害不大。不過朱鵬也不指望它,有效果最好,沒效果也無所謂,暗勁級數的拳法武功再加上這身體魄,對於朱鵬來說,足夠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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