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之中,高烈度的激戰依然在繼續着。
汩羅蠱師一脈強於人體改造,但在武功本身上略遜色一些,有人覺得能否汩羅蠱術與華國武功兼修,兼得其益的話,最後造就出來的怪物絕對強得令人覺得髮指。
然而事實上是做不到的,華國武功之強在於對億萬年歲月形成的人體潛能激發,強在對於精神與心靈打磨昇華,兩者結合最後產生絕大的威力。
而一萬個蠱師有一萬種不同的體質特性,這就導致他們即便修煉華國武功也修不到高的境界,一方面是體質本身異化了,另一方面借蠱術之力去突破人體上限,這和打興奮劑、以丹藥填充氣海也沒有本質區別,是不利於精神心靈打磨的。
當然,蠱神“嫡傳”瓦骨庫裡與“神之長子”帕納姆名門出身,他們本身的武功拳術也達到了華國非人境界武者的平均甚至中上水平,此時此刻兩人蟲甲籠罩周身,爆發潛能後猶如人形高達一般近身戰鬥起來,拳腳交擊“乒乒”作響,恍若古戰場上兩陣騎士以長槍大刀彼此交鋒硬剛!
只是幾十手後,瓦骨庫裡的蠱術加持沒有弱於對手,卻被帕納姆以更加卓越的拳術擊潰了。
“我知道你一直認爲父親偏向我,高明的秘術傳我不傳你,因此最後才趁着父親閉關出逃。你當父親真的沒有機會催動本命蠱要你的命?不,父親是念你跟隨他四十多年的份上,終究沒狠下心下殺手,你就不奇怪自己爲什麼連本命蠱被毀的虛弱期都沒有,因爲父親一直是等你置換本命蠱後,才毀掉舊蠱的。”砰砰數拳連擊破開架子,最後一腳踢擊踹出,那巨大磅礴的力道幾乎把瓦骨庫裡鑲嵌在古樹木壁當中。
“父親把教給我的一切蠱術都教你了,的確,父親平日裡對我的提點更多一些,但那時候你都已經出師多少年了?”
“瓦骨庫裡,你可以逃避,但你永遠無法擺脫的那個陰影,其實就是你自己懦弱的自我!我,看不起你。”口腔裡綠氣升騰,下一刻半人半蠱的帕納姆口噴出濃烈的如火般劇毒,瓦骨庫裡的蠱術修爲、蠱毒加持力其實還是要強過帕納姆一些的,只是他的實戰能力卻比帕納姆弱,此時此刻被逼入絕境劣勢,在最後關頭陡然爆發體能衝出來,只是周身依然沾染了一些幽綠色的毒焰緩慢炙燒,其狀態在劇烈的下滑着。
“……我虧欠老師的,我會以自己的方式去報答,老師不只一次說過,他一生追求的就是見到蠱術的新天地,而我,將爲老師完成這個心願!我,瓦骨庫裡對於蠱術的天賦、對於蠱術的熱愛,遠遠比你帕納姆更強。”嘶吼着,瓦骨庫裡周身再次產生劇烈變化,他自背脊處延伸出八肢甲殼覆蓋的蛛腿,整個人血貫瞳仁,猶如完全獸化一般狂暴得衝向帕納姆。
“巨型蠱,你怎麼敢修煉這樣的禁術!?”一邊疾速退卻,帕納姆一邊咆哮般的低吼,看着眼前那長着人頭的大蜘蛛,這位神之長子也真的是驚到了。
“我們的蠱術天賦……永遠都不可能……不可能趕得上老師,既然如此……就只能走一些老師也未曾走過的道路,纔有可能見到新的風景……你當我……當年真的是因爲你才叛門而去的嗎?太,自以爲是了。”伴隨着獸鳴嘶吼,兩人在追逃間轟然撞入一片木屋當中,林鳥驚飛。
而在這個時候,朱鵬也因爲身周蛇蠍的聯手而陷入激烈戰鬥,無影殺腿、黑日刀經、暗影神拳、亡魂波動、夢魘之瞳、暗極不滅體、百鬼夜行訣,這些出自黑天無生經的高明武功幾乎都被朱鵬施展盡了,已然覺醒了自身意志,即便沒有這個世界的修煉體系,朱鵬一路晉升傳奇甚至半神境界也都沒有什麼問題,然而這就好像你花了大價錢去國外留學,結果抵達後成天縮在宿舍裡打遊戲一樣。
拜託,朱鵬需要的是這個世界不同於其它世界的文明資糧,如果不以本世界的修煉體系晉升,不學到新的東西,不在反饋本體時讓本體變得更完美強悍,那麼諜影降臨的意義就大打折扣了。
在國外留學,學不到本國沒有的東西回饋祖國,出國留學幹嘛?鍍金嗎?
一滴滴汗水流淌,然而也就是在這樣的艱難中,朱鵬的修爲乃至於他對黑暗的領悟在緩緩提升着,哪怕僅僅只是一小片陰影,當他身形晃過去後,兩名汩羅蛇蠍蠱人都會瞬間失去對其蹤跡的捕捉,下一刻,朱鵬右手包裹着以金錢劍纏繞形成的拳套,於半空中跳落一拳砸下,恍若一片黑暗驀然降臨,吞掉這世間的光熱。
勁力匯於全身,發於一點,當爆發的那一刻,朱鵬的右拳震爆出一片激烈得拳影暴風,就猶如屏幕牆壁一般轟砸向那名蛇化蠱人。
當另一名反應稍慢的蠍化蠱人扭頭衝過來救援時,朱鵬已然及時退開了,而那名生命力強大無比的蛇化蠱人眼中漸漸散去光彩,他周身多處要害佈滿綿密拳印,僅僅只是剛剛那一瞬間,他旺盛無比的生命力就已經被黑天無生經的勁力吞噬殆盡了。
“師弟,師弟?啊啊啊啊啊!”就在這名蠍人仰頭怒吼之際,一條已然有些稀疏的金錢劍突然環繞在他脖子上,下一刻,那些鋒利的古錢幣電鋸一般旋轉切割,那名蠍人的頭顱一瞬間被朱鵬硬生生割裂下來,他可以去地下陪伴他心愛的師弟了……死基佬。
“呼呼,媽的,這些蠱人皮厚還有毒,真是有夠難纏啊。”低語一句,閉目反思消化剛剛那一戰的所得,在體能勁力略有恢復後,朱鵬提着滴血的金錢劍向戰場走去。
對比瓦骨庫裡與朱鵬,項燕的戰鬥打得更加艱難一些,他從一開始就陷入了毒蛛女的節奏,那些蛛網陣不僅僅是減慢他的速度、更快消耗他的體能而已,漸漸得項燕發現,自己無論施展出什麼樣的殺招秘手,對面那個傢伙都可以先一步探知,因此當然就很難傷到對方。
(是了,蛛網相比糾纏束縛住對手,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功能就是爲蜘蛛傳遞訊息,身在蛛網中的我,無論做什麼都會被那個傢伙感知到……從武功的角度上講,我幾乎沒有勝算了嗎?)身上的傷越受越重,最重要的是那個毒蛛女的攻擊是帶毒的,無論黑暗殺意勁力的威力如何強大,潛能催發如何霸烈,在身上承受毒傷越來越重的情況下,項燕越來越慢,毒氣上涌,他的臉頰上都漸漸現出幽紫色。
(你是我的了!)
從其身後無聲無息地撲至,這名汩羅毒蛛女體態輕盈踩踏透明蛛絲真的如御風飛行一般,這要是在古代被人看到了,絕對又是一段仙神傳說,顏值高的全是神仙,顏值低的全是鬼怪,廣大人民羣衆其實是最看臉的務實派。
然而在即將撲倒自己獵物的那一刻,項燕陡然轉身,揮手擲出四顆暗綠色的橢圓體,汩羅毒蛛女美豔的小臉當時就被嚇得像厲鬼一樣。
“轟!”
項燕轉身的力度並不大,並且毒氣上涌,毒蛛女也不覺得他還能剩下什麼臨死反撲的餘力了,然而她是真的沒想到項燕的身上居然還藏着手雷……拜託,你早用手雷早就把我的蛛陣破了,何必自己快要被毒死了才這樣呢?
毒蛛女她怎麼也無法理解項燕這種鬥鷹的心態,他是在以生死搏殺洗煉自身的武功。
於擴散的火焰中猛衝而出,項燕揮舞飛鐮雙刀瞬間就將防禦力、生命力一般的毒蛛女絞殺了,下一刻,他在餘勢前奔後陡然摔撲向地面,卻在真正砸實前被人拽着胳膊提起扶住。
“碰到的對手很難纏啊?你被毒得臉都快要綠了。”
“……咳咳,能贏就行,至少我還活着,而她已經死了。”項燕慘然笑道,只是此時此刻看他的狀態,似乎也僅僅只是多剩一口氣而已了。
“我隨身帶着一些解毒丸,不過是用來鎮壓毒性擴散的,這種蠱毒最好還是等瓦骨庫裡那個傢伙回來再說,我們亂解的話沒準反而弄巧成拙。”拽着項燕的胳膊感受着其脈搏,觀看着他的臉色,朱鵬憑經驗就知道這傢伙別看此時虛弱,一時半會死不掉,因此他把項燕扶靠到一邊倚着古樹休息,而其自己則去尋找最後的戰鬥。
………………………
終結帕納姆完全沒有什麼好說的,這傢伙正在和相愛相殺的瓦骨庫裡彼此糾纏(基♂情の)滿地打滾的時候,暗處裡的人實在看不下去了,一枚金錢鏢遠遠射至,啪得一下將帕納姆的一隻眼睛打瞎。
僅僅只是付出一隻眼睛還不算什麼,然而帕納姆卻由此很清楚的知道對手的援軍來了,心神失守,下一刻就被瓦骨庫裡扭斷了脖子,這位昔日的大師兄,硬生生得雙臂發力將這位小師弟的腦袋扯拽下來。
“我……殺了他,我殺了師父的獨子……徹底,沒有回頭路了。”喘息着,瓦骨庫裡紅着眼睛對黑暗中隱身的朱鵬這樣言道,然而他畢竟還是保持着相當理性的,在一陣激烈得喘息過後,瓦骨庫裡閉上雙眼漸漸恢復爲人形。
見此,朱鵬方纔從黑暗陰影中走出來,瓦骨庫裡不殺帕納姆,自己與項燕就不敢在與蠱神的戰鬥中將後背交給對方,本來就是以弱襲強,若是內部再心思不齊,那就根本沒有什麼勝算了。
“我同伴受了蠱術毒傷,過來幫忙救治他。”
“現在還不行,毒性暫時穩得住的話,就先帶着他走吧。雖然老東西很多年不管事了,但當他發現自己獨子與幾名親傳弟子都死掉時,不可能還坐得住。”外罡發狂,真的有可能在短時間就殺過來,畢竟汩羅本就國土面積不大。
“好,立刻走。”朱鵬略一尋思,然後馬上同意了瓦骨庫裡的觀點,雖然這裡看上去沒有什麼對外通訊聯絡的設施,但蠱術玄妙詭秘,不可不防。
一晚狂飆上千裡,項燕實在快撐不住了,瓦骨庫裡才意猶未盡的找了一處隱秘的海洞,開船進去施術給項燕治傷。
完全可以看得出,瓦骨庫裡到底有多畏懼自己昔日的師父,但爲他自己的前程,這傢伙依然選擇逆流而上,以小搏大,不可謂不瘋狂。
接下來項燕未曾完全恢復的一個星期,三人真的是小心翼翼,異常謹慎,直接項燕漸漸恢復了八成戰力,才勉強緩了一口氣,三名強力非人境武者,可以在熟知對方手段的情況下搏上一搏,但兩名非人境武者,基本就死定了,世界位面內文明發展越強盛,階位差距就越不可跨越。
這段時間瓦骨庫裡向朱鵬與項燕描述着蠱術的種種手段,自己師父蠱神是何等的強大。
“一旦着面,我們三個找到機會後一定要有什麼手段就使什麼手段,只有殺招盡出,讓那蠱神應接不暇,我們最後纔有一線生機,不然如果讓他盡情施展手段,我們三個就死定了,見招拆招的話,我們三個連一絲半點的勝算都不會有。”瓦骨庫裡神色凝重的這樣言道。
“你背上背的到底是什麼東西,不會真的是炸彈吧?”朱鵬站在船上,他一邊掃視着四周一邊這樣問道。
“是剋制蠱術的藥粉,另外真的有炸彈,只是如果不重創蠱神,我們根本連使用這炸彈的機會都不會有。”
“沒有那麼誇張吧?蠱神再強,再是外罡境界,他畢竟已經一百多歲了,而且多年沒有出手,心意銳氣必然受到折損,庫裡,你說的未免太誇張了。”項燕傷勢恢復,他身上的那股桀驁氣也漸漸恢復過來,眼神裡燃燒着鬥志,即便將要敵對的是名滿天下的汩羅蠱神,世界都有名號的強者,依然絲毫無怯戰之意。
只是,所有的計劃與籌備全部都白做了。
直到朱鵬、項燕、瓦骨庫裡成功潛返回邊境集鎮,那位在傳說中被渲染得恐怖無比的汩羅蠱神也並未乘風殺至。
又過了半個月後,項燕都開始懷疑瓦骨庫裡是不是帶着自己兩人找錯目標了。要知道,這半個月時間,三個人同吃同住同大號,就差沒在一個牀上抵足而眠,一起愉快(基♂情の)得翻滾了。
“不應該啊?帕納姆是師父的獨子,蛛蠱、蛇蠱、蠍蠱是師父的弟子,那個老東西怎麼可能一點點反應都沒有呢?”當朱鵬拿着電話與李浩龍通過電話返回後,他所看到的瓦骨庫裡已經快要被自己心理壓力逼迫瘋掉了,他時候說師父,時而說老東西,夜晚時甚至會猛然從自己牀上坐起,周身蠱蟲亂竄。
“……那就去探一探哈德山將軍的大營吧,就算經歷九九八十一難也比被自己折磨瘋來得好。”朱鵬上前,勁力擴散包裹手掌拍了拍瓦骨庫裡的肩膀,倒不是嫌棄這老頭埋汰,事實上修煉蠱術的人絕大多數都特別的愛乾淨,這似乎是一種必備的職業素養。只是但凡靠近修煉蠱術的人,能不和對方直接接觸就不和對方直接接觸,即便需要接觸,也要先以勁力進行隔絕,這同樣也是一種職業素養。
在考慮兩天之後,滿眼都是血絲的瓦骨庫裡意料之中的同意了朱鵬的提議,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再這樣耗下去,自己就要先一步崩潰了,越是對蠱神懷有恐懼敬畏,這種心理消耗也就會同比越大。
朱鵬、項燕、瓦骨庫裡還算是滿幸運的,哈德山將軍這段時間正在與另一位汩羅軍閥武裝剛正面,因此他的大營相對來說防守空虛,當然,也會同比更加的森然戒備着。
好在,瓦骨庫裡對於這裡同樣也算是輕車熟路,密林間的營寨,四面都是開闊的罌粟田,在營寨高處有一挺挺重機槍放着,三人是趁着夜色越過崗哨的,非人武者好像挺常見的,但整個汩羅有沒有兩百名都很難說,這還包括着汩羅境內的外國非人境武者。
在潛入的過程中,朱鵬看到了許多扛着槍的少年在吸着濃烈得水煙賭博,對於這些軍閥而言,從剛剛十多歲孩子手裡射出的子彈,與成年戰士手裡射出的子彈,價值是相同的,甚至於十多歲孩子使用槍械射出的子彈更加致命,更加容易被人忽略無防備。
“小心這些小狼崽子,他們的眼裡只有哈德山將軍,他們尊奉哈德山那個傢伙爲神明,並認爲爲將軍戰死後,靈魂可以在英魂殿裡永生。因此,別懷疑這些‘孩子’抱着炸藥往你身上跳的決絕。”日常生活的空洞而無意義,自幼吸食毒品的退行性變化,再加上哈德山將軍從西方世界學到的一些羣體性心理暗示,如此種種手段疊加而下,製造出一批批狂信徒真的是不要太容易。
如果生命本身即無期待,更無美好,那麼爲一個許諾中的美好世界奉獻自己的生命,就不怎麼需要猶豫了吧?
…………………………
來到一處幽靜清雅的竹樓,當來到這裡時一直強壓着自己的瓦骨庫裡再也壓不住自己的情緒,率先一步衝了進去,朱鵬與項燕緊隨其後,整個竹樓清幽,乾淨,但空無一人,晚風拂動布簾,似野外有山鬼在低語呢喃。
“怎麼會?怎麼會呢?師父,師父他到底哪去了!”雙手抓着頭,瓦骨庫裡似乎就快要瘋了。
“毫無人氣,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人住過了。”項燕閉上眼睛感應了一下,這樣言道。
“蠱神恐怕已經不在這裡很久了,清掃的人員已經開始學會‘聰明’的糊弄事了。”在一些極隱秘的邊邊角角處,發現了一些積塵,之前就已經說過,蠱師通常是非常愛乾淨的,因爲蠱蟲是敏感的,也許在餵養蠱蟲的過程中,空氣裡多了些污濁揚塵,就會引起蠱蟲的死亡或者狂暴。
汩羅蠱神在這個國度神一般的地位,然而打掃他居所的侍者居然開始不盡心竭力了,這就只能說明這裡已經被廢棄很久很久了,久到已經沒人覺得蠱神還會回到這。
“你師父不會已經死了吧?他至少已經一百二三十歲了,即便是外罡強者……再加上他修煉的是汩羅蠱術,這一系能力無論怎麼看都不利於長生吧?”
“如果蠱神已死,哈德山將軍會封鎖消息完全是說得通的,還有庫裡你也說過,哈德山將軍看不上帕納姆,如果是帕納姆的父親已死,而那個傢伙自身毫無成爲新的蠱神蹟象,那麼作爲一個私人軍閥,他的確不可能像蠱神還在世時一樣,不計成本的支持蠱師一脈。”項燕,朱鵬各自做出自己的推衍判斷,聽着這兩人的話語,瓦骨庫裡的臉色陰情變化不定,最後他急急往竹樓下走去,朱鵬與項燕對視一眼,一同跟上。
在竹樓的下層,瓦骨庫裡找到了一個黃竹箱,他看到那箱子腳步越來越緩,雙手都開始顫抖,項燕見此幾乎忍不住搶先一步過去打開黃竹箱,卻被身後側的朱鵬一把按住了。
“都到這了,千萬別急,你知道里面有什麼?更何況刺激得瓦骨庫裡和咱們翻臉,在這裡一樣是極大的麻煩。”蠱師一脈的家醜,帕納姆等人會不會對哈德山將軍明說未必,一旦在這裡打起來,自己和項燕是鐵定的敵人,而蠱神的大弟子瓦骨庫裡卻未必。
瓦骨庫裡走過去,緩緩打開了那黃竹箱,然後他就愣在那裡了,朱鵬從側面看過去,只見黃竹箱裡有一個黑罈子,有一件被疊放得整整齊齊的黑袈裟。看瓦骨庫裡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那罈子上,朱鵬一揚手,金錢劍脫袖而出並且延長,直接將那面黑色袈裟絞掛回來,瓦骨庫裡對此完全沒有反應,這令全神戒備的朱鵬與項燕都暗自舒了口氣。
項燕展開袈裟,沒敢細看,但憑黑籍修煉者的敏感性,他還是迅速得卷好袈裟然後衝身旁的朱鵬點了點頭。
“袈裟到手,無論蠱神到底是死是活都和你我沒關係了,看樣子庫裡還打算在這裡多呆一會,我們就別打擾他了。”這番話朱鵬並沒有小聲,他既是說給項燕聽,也是說給瓦骨庫裡聽的,然後朱鵬與項燕就慢慢退出了竹樓,除了黑天無生經以外,對於蠱神的其它東西他們是不眼饞的,蠱術一道的確有其強悍絕倫處,但如果沒有蠱師高手全心全力的配合,華國的高手根本就玩不好,也沒必要玩這些東西。
半個月後,已經約好了船,馬上就要返回九龍灣了。
這一次汩羅之行談不上順利,但也絕談不上多麼坎坷艱難,畢竟預想中的終極大BOSS自己掛掉了,以這種任務難度獲得黑天無生經第八篇,被華國武者知道了,真的是人腦袋要搶成狗腦袋的。
黑天無生經第八篇記錄的是一門絕世身法,魔門側獨有的魔蛛系輕功:幽魂九影,這是一套非常不雅觀但非常之好用的絕世身法,至少初學過程中是以四肢着地的,一套充滿野獸流畫風進退攻殺之法。
當然,要保持風度也不是不可以,修煉到一定境界後可以以指風擊地,然後再借力迴旋,只是對於非人境界的武者而言,這種使用方法雖然保持了自身風度,但幽魂九影基本上就沒什麼實用性了,在相對複雜的環境中,同境界高手甚至可以憑藉這套絕世身法,搏殺數名同境界的武者。
今晚就要走了,朱鵬在消化了幽魂九影的內容、關竅、觀想法門之後,打算最後再去華人夜總會,聽小羅唱一曲水調歌頭,人總是喜歡美好的東西的,更何況今日一別之後,應該是永無再見之日了。
“在每一天,我在流連,這心漂泊每朝每夜,多麼想找到願意相隨同伴……”
“多少期望多少夢,皆因心裡多孤寂,即使期望多縹緲,期望已能令我跨進未來。”
“沒有得到我願,尋求得到的怎麼不接受。”
依然是淺醉一生,以小羅這個異族盲女的努力程度,她當然不可能只會翻來覆去的幾首歌而已,然而朱鵬第一次聽到的是這首歌,這最後一次來聽到的依然是這首歌,只能說巧,或者是緣。
端着酒杯,來到女孩一旁閉目聽了一會,汩羅一行,打打殺殺,血雨腥風,雖然已經習慣甚至是享受,但小羅依然是這一次旅行閃耀的亮點,她在這恐怖、詭秘、原始的汩羅,猶如潺潺清泉般乾淨。
“鵬大哥,是你嗎?”
小羅突然截斷歌聲這樣問了一句,朱鵬都愣了一下,因爲以小羅沒練過武功的耳力,是不可能聽到自己腳步的,而自己又沒有使用香水的習慣……莫不是汗流得多,體味特別大?
朱鵬下意識地拿衣服聞了聞,的的確確是沒有味道啊!自己都聞不出來,小羅沒可能比自己的嗅覺還靈敏吧?
“不是嗎?抱歉哦客人,我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我以爲你是我的一個朋友。”盲目的小女孩有些悽苦地笑了一下,莫名的令人觸動。
“呃,工作時間就要努力工作,總分心它顧是不好的。”摸了摸鼻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朱鵬只好這樣教訓言道。
“鵬大哥,真的是你啊。我,我也不想,但總覺得你還會回來看我的。”
“今晚就要走了。因此過來看看小羅,今天請一天假吧,我去和老闆說,帶你吃一些好吃的,玩一些好玩的,不枉你叫我一聲大哥。”帶小羅出去玩,在老闆那裡倒是很容易就說通了,小羅從業十年來,幾乎就沒請過假,更何況朱鵬出手闊綽豪奢,那位從業久矣的老闆打眼一看,就知道眼前這位是自己絕對惹不起的大爺。
“先生啊,小羅苦命的孩子,難得她這麼惦心一個人,您多多照顧,多多照顧。”老闆不敢拒絕朱鵬,卻似乎起了一些齷齪的聯想,這時候說話居然裡外裡打着些感情牌。
開夜總會的老闆唉,這是多多少少都會沾點黑的職業,不說鐵石心腸也應該是很多事情都見慣了,此時此刻居然爲一個孤女頂着風險說好話,這種表現真的是讓朱鵬不得不高看汩羅華商圈子的整體道德素質一眼。
“看小羅懂事可憐,我工作之餘讓她陪我散心而已。就算要下嘴,這樣沒胸沒屁股的小姑娘也不是我的菜,再噁心我讓你老小子好看。”
“那是,那是,先生宅心仁厚,好人有好報啊。”夜總會老闆依然是一臉賤笑,朱鵬一時間都拿這傢伙沒辦法。
小羅雖然是汩羅人,但她自小長在華人圈子裡,幾乎沒見過真正的汩羅,朱鵬自覺有自己在,也沒有誰會不開眼過來惹事,於是就帶着小姑娘在邊境集鎮轉了一圈,轉到一半就後悔了,治安極差的農貿市場實在是沒有什麼好看的,那些小吃朱鵬也根本不敢讓小羅吃,雖然小姑娘挺想吃的,但那衛生條件VS小姑娘的體魄素質,朱鵬挺怕吃完之後,小羅當天晚上就被KO放倒的。
“得了得了,還是在華人商業圈轉一轉就算了。至少不至於什麼東西都不敢吃。”朱鵬又把小羅領回了華人區,還好小羅從善如流,她完全沒什麼主見,在華人區朱鵬找了家沙縣小吃,要了兩份餛飩、兩顆虎皮蛋,兩份蔥油拌麪。
餛飩裡要多多的放醋,蔥油拌麪裡要多多得放辣椒,喝一口酸酸的餛飩湯,吃一大口香辣拌麪,配上一口虎皮蛋,三者交匯在嘴裡混合出絕妙的滋味兒,朱鵬本身就是擅吃會吃的人,經過他的調配,對面的小羅幾乎把自己的舌頭吞下去,一臉滿足。
挑飯館,儘量挑一些招牌比較舊的,能夠立得久,生意做得長,說明裡面的廚子多半是有一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