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面前,已經徹徹底底的沒有任何尊嚴了,她不想,不想連最後的一點驕傲,都被他無情的踐踏個粉碎。
“蔚藍!”他咬牙切齒,字字猙獰,額上青筋凸起,昭示着此刻漫天的憤怒。
聽着他以這樣的語氣叫自己的名字,她就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陣煩躁,擡手,用力將他推開,沒有說話,沉默卻勝萬語,眸底散發出來的譏誚,異常明顯。
“生氣了?”蔚藍出乎他意料的笑了出來,不是冷笑,而是真真切切、發自內心的笑,眸光冷寂,透着空洞,卻又毫不自知的染上一抹陰冷,“我不過就是結婚了而已,有什麼可生氣的?池琛,我記得七年前你可沒有這麼容易就生氣的,怎麼,當年走的那麼決絕,那麼不留餘地,難不成你還以爲我真的會站在原地傻傻的等你回來?”
“……”
不等他迴應的,她就再次啓脣,笑靨如花,“池琛,你該不會那麼自戀的以爲我會一直等你吧?你說,你算什麼?你能給我什麼?你只不過是一個豪門的私生子,鄭亦寒處處比你優秀,我有什麼理由守着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不嫁而去爲你死守?”
“……”他沉默許久,徐徐啓脣,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的雙眸,一字一句的詢問,“你、恨、我?”
“恨?”蔚藍不屑的嗤笑,眉眼輕佻,帶着輕蔑,“池琛,你知道嗎,其實你對於我來說,什麼都算不上,你連鄭亦寒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當初之所以會跟你在一起,不過就是當初年少輕狂衝動了一場罷了,都是一場鏡花水月,你放心,我也不恨你,誰年輕時沒愛過幾個人渣呢?”
“……”
空氣靜止。
她在那一刻似乎都聽到了他骨節收縮的聲音,像是要把自己給捏碎了一樣,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響徹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此時的他,憤怒的如同一隻雄獅,隱匿在暗處,隨時都有可能對她發出攻擊,將她撕碎,吞入腹中。
而她,卻已經感覺不到害怕。
池琛已經記不得自己上一次如此憤怒的時候是在什麼情況下,是在哪一年,是因爲什麼事情。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能夠令他這樣情緒失控憤怒到極致的邊緣的人,整個世界上,無出其二,只有蔚藍,也只能是蔚藍。
除了她,其餘的人,沒有一個能夠引起他的一絲動容。
幾乎是拼了命,才終於剋制住了那種洶涌滔天的憤怒,不至於使自己失控的將她給當場掐死。
短暫的沉默,將他的怒火給泯滅了一大半,終是壓制住了自己,他怔怔的望着她倔強的死不肯認輸的神情,涼薄的笑,“是嗎?對,我承認你結婚了,可是,就算你結婚了,那又怎樣?鄭亦寒比我好又怎樣?現在,你還不是照樣躺在了我的牀上?”
“蔚藍,你好像忘記了……昨晚你有多麼滿足。只不過是經過了一夜,就將昨夜的事情給忘了個一乾二淨,你什麼時候竟然變得這麼健忘了?”
“從你結婚到現在,整整三年,三年的時間,他一次都沒有滿足過你,沒有像我一樣滿足過你,回答我,我說的對麼?”
他開口,句句傷人,字字珠璣。
他說話,殘忍無情,冷漠陰鷙。
誰說刀劍傷人最狠?誰說槍炮傷人最快?這些,都快不過、狠不過、比不過傷人於無形的言語!
蔚藍咬牙切齒,小手死死的攥緊,尖銳的指甲刺入了手掌心,血液再度流出,舊傷未愈,再添心傷。
一片粘稠,散發出血腥的味道。
“池琛,你真他媽的賤的無與倫比!”她恨恨的盯着他,目光一眨不眨,昨夜被咬傷的脣瓣此時又裂開,染紅了她的嘴角,她猝不及防的伸手,狠狠的打在他緊繃在一起的俊顏上。
“啪——”的一聲,一切凝滯。
她用的力氣很大,足以讓他感到疼痛,然而,此時此刻,痛的卻並不是被她打了一巴掌的臉頰,而是心臟。
左胸腔內的那股疼痛,讓他幾欲難以忍受。
“需要我謝謝你對我的誇獎與認可嗎?”池琛猛地向前跨出一步,狠狠的捏上她白皙中泛着青紫的下顎,一步步的逼近,她被動的後退,直到退到了牆壁,退無可退。
薄脣輕啓,溢出冷漠的氣息,“賤的貌似不只是我一個人呢……蔚藍,分別七年,我倒是也沒料到,你竟然淪落到了主動爬上別的男人的牀的地步。”
他話音剛落,她就猛地再次擡起了手,狠狠的朝着他扇過去。
池琛早就有了防備,看也不看的一把抓住她的手,冷漠逼人的盯着她,“我說的不對嗎?昨夜……不是你主動的爬上了我的牀嗎?”
蔚藍氣的渾身都要戰慄起來,眼眶微溼,卻倔強的沒有流下眼淚,像極了一個寧死不屈的貞女,氣勢高高在上,帶着幾分對面前這個男人的鄙夷。
“我變成什麼樣,還輪不到你一個陌生人來說!”她吐字如劍,刺進他的心,“池琛,天底下任何一個人都有資格罵我,唯獨除了你,因爲,你、不、配!”
最後那三個字,她一字一頓,字字清晰。
“呵……”聞言,池琛冷笑,眉心微蹙,銳利的容顏上帶着幾分扭曲,那種——處於極端的憤怒邊緣想要爆發卻又不能爆發的扭曲。
蔚藍看着他微微扭曲的神情,有些心慌,下意識的想要逃避,卻又無法掙脫他鉗制着自己的大掌。
趁着她失神的期間,男人驀地低下頭去,準確無誤的吻上她的脣,帶着幾分懲罰,卻又更像是掠奪與佔有。
且是獨佔,不容任何人分羹的獨佔。
兩個人,四片脣瓣相觸在一起,他的身材本來就比她高了一大截,此時更是氣勢逼人,居高臨下的俯瞰着她,魅惑人心的鳳眸帶着妖冶的誘惑,其中一人的脣,微啓,模模糊糊的發出聲音——
“昨晚我真的不應該放過你……”他直直的盯着她,“我應該上了你的……”
一絲後悔在心尖悄然無聲的瀰漫開來,或許,昨晚他真的不應該就那樣輕易的饒了她。
得到了她的人,還愁得不到她的心嗎?
蔚藍幾乎是拼了命,才終於將他給推開,額前的髮絲早已經因爲之前的反抗而凌亂無比,滲出一層涼涼的汗珠,溼了秀髮,映襯着她那雙澄澈的水眸,帶着璀璨到近乎毀滅的美。
“那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她問,“昨晚沒有趁機對我做下那麼齷齪無恥的事情。”
“……”他無聲。
“池大少爺,”她冷漠的由衷道謝,“謝謝你,沒有毀了我。”
話落,狠狠掙脫開他的鉗制,回過頭,拿過擱置在牀頭上面的手機,頭也不回的朝着門口走過去。
池琛抿着脣,看着她的背影,沒有再出聲阻攔,甚至,都沒有回過頭看她一眼。
漠漠的背對着她,垂在雙腿兩側的手,青筋凸起,緊握成拳,彷彿凝聚了這個世界上最強大也最殘忍的力量。
蔚藍決然的離開,出去的時候,門摔的震天響。
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她沒有回頭,沒有再跟他說一句話,甚至連一個不捨的眼神,都沒有施捨給他。
握緊的右手猛然揮出,狠狠的砸向前方潔白的牆壁,反擊的力度,讓他手背上的血液涌出,染紅了那一片空白。
他的血呈現出一種豔麗的顏色,順着潔白平滑的牆壁緩緩蔓延流下,滲出妖豔。
池琛幾乎是用盡了畢生所有的自制力,才剋制住了被她引起的幾近於爆發的憤怒,肌肉條理分明的胸膛起起伏伏,腦海中不斷的浮現着她剛剛對待他那副陌生而淡薄的態度,愈發瘋狂。
憤怒的火苗漸漸燃燒起來,愈發旺盛,無可抑制的開始在他胸腔內蔓延。
“鄭亦寒……”
記憶一點一滴的聚攏,昨夜的情景,乍然浮現。
十個小時之前,她就躺在那張牀上,躺在他的身下,眼眸無助而空洞,脣齒間喚着另外一個男人的名字。
鄭亦寒。
她名義上的丈夫,現在深深的駐紮在她心中的男人。
就是因爲那一聲呼喚,將他心中所有的喜悅與幸福悉數抹去,那些如潮如水的高興,伴隨着她那一聲消退了個乾乾淨淨,同時,也冷卻了他的慾望,令他所有瘋狂的動作全部停了下來。
沒有了碰她的心思,然而因爲藥效的緣故,體內的那頭猛獸也仍然是蓄勢待發,明明他已經隱忍到了崩潰的邊緣,明明感覺自己很有可能下一秒就會因爲沒有得到舒緩和發泄而爆炸,但是,卻仍然是沒有將事情繼續下去。
只一聲呼救,就能夠將他打入無邊地獄,令他的所有動作全部停止。
從她體內退出來之後,他躺在牀上歇了會兒,之後去了浴室,任由冰涼的水兜頭而下,淋溼了他的全身,那一刻,寒意也從頭頂開始瀰漫,一路蔓延到了腳底,他在那一瞬間,整個人如墜冰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