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那一瞬間,她也突然明白了什麼。
“爲了一個將你無情趕走的男人,你爲他做那麼多值得嗎?”洛子瑤繼續看着手中的書冊,似是隨意的問着。
“那太后爲了一個可能永遠都不會回來的男人,一個人撐起整個江山又值得嗎?”畫黛很誠懇的道。“我不能與太后相比,但我想那份對愛人的承若應該是一樣的吧。”
洛子瑤看了畫黛一眼,繼而屋子內便沉寂了。
許久之後,只見洛子瑤輕輕的將手中的書放下,站起身,向門外的走去,“好好休息吧。”
畫黛看着洛子瑤出去的背影,沉默了許久之後她垂眸看着手中的荷包,淡淡一笑,“念兒,滄瀾太后會答應的,對嗎?”
在沒有見過滄瀾太后之前,或許她是很肯定的說,一定會。
但有些事,不是她所能完全都掌握在手中的。就比如洛子瑤的脾性。
她很和順,比她想象中的更容易親近,但是卻完全猜不透她的心思。似乎她是同意了,但她卻很肯定的回答她,不可能。
而她所說考慮一下,或許也只是搪塞她。
但是爲什麼呢?
畫黛心中還是有些想不明白,如此的威脅,如此誘惑,爲何卻打動不了她呢?
若是到時一舉將麟國剷除,那麼芄月與滄瀾便可以平分疆土,和盧布爲呢?但……
畫黛不禁暗暗的嘆了口氣。
難道自己這麼做是錯的嗎?
她在心中暗暗的問自己。
在這梨園內,畫黛休息了一晚上,房中似乎有意的爲她點了靜心香料吧,她靠在牀頭慢慢的睡了過去,睡的很沉,但她卻在睡夢中似是覺得有人走進了屋子,朦朧間睜開眼睛,她看見一個人影晃了晃。“你是……“她能確定,這是一個女人。
只覺得對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輕聲道,“睡吧,好好睡一覺,燒退了就沒事了,”
原來自己正在發燒啊。
但是畫黛卻沒有很在意,但她卻記得很清楚,那聲音很好聽,很和順,很溫暖,好的像有母親的感覺。
這一晚,她似乎睡的特別的沉,似乎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睡的這麼好了。
第二日起身精神也特別的好,燒也退了。只是她剛梳洗完,便有人來傳召她,說太后在城樓上等着她。
城樓?畫黛坐在葵鏡前微微有些愣神,爲何會讓她去城樓呢?
在一名宮人的帶領下,畫黛走上了滄瀾的那片高大的城樓之上。
風很大,很猛,宣告着皇家威嚴的旌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但在城樓的頂端,卻只見一個孤單的身影站在那裡,沒有任何人在側伺候,只有一個人。她遙望遠方,靜默不語,仿若是一副美麗的畫一般讓人不忍打擾。
畫黛稍稍猶豫了一下,而後走上前,卻看見眼前這個的女人的眸中淡淡浮出一絲的悲傷和淒涼。“參見太后,太后萬福。”
聞聲,洛子瑤這才收回了視線,轉而看向畫黛,“起來吧。”
“謝太后。”
“身子覺得好些了嗎?”
畫黛微微一愣,而後垂眸點點頭,“好多了,多謝太后關心。”
洛子瑤點點頭。而後轉眸看向城樓外,“哀家想過了,哀家拒絕與芄月君王爺合作。”
“太,太后!”畫黛驚愕的看着洛子瑤,垂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握起了拳頭。
怎麼辦?如此一來,楚君桓的豈不是孤立無援?那他要如何與楚玄奕抗衡?他要如何奪回芄月的天下。
洛子瑤的態度顯得很輕鬆,“哀家與皇帝不會參與,更不會支援他。因爲滄瀾沒有必要爲一個外人去折兵損將。畢竟勝負誰都說不好。況且芄月的君王爺如是今反賊,也是被謀逆罪關押起來的,王妃你說要哀家賠上一個國家的聲譽去幫助一個反賊,若是勝利還好,若是失敗了呢?”
畫黛撲通一聲跪在洛子瑤面前,“太后,我求求你,求求你幫幫他,王爺真的需要滄瀾國的支持。”畫黛心中何嘗又不明白他們的顧及呢?旁人不會知曉楚玄奕的身份,只會知道芄月國君王爺意圖不軌,企圖起兵造反,若是滄瀾出兵,那豈不是助紂爲虐嗎?若是失敗了,必定會給楚玄奕一個出兵討伐滄瀾的藉口。
但,但是若沒有滄瀾的支持,楚君桓又要如何打這場硬仗呢?
洛子瑤並不會因爲一點哀求而去動搖她的決定。
只是洛子瑤的神情卻顯得很輕鬆,只見她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垂眸看了看,“這是滄瀾國的一支秘密部隊,各個都是萬中挑一的精英,如若沒有緊急情況一般是不會去動用的,而這支部隊外面的人只是聽聞卻也從沒有真正見過。當年宸帝將它交給哀家時,讓哀家好好保管。”只見洛子瑤不住的去撫摸着玉佩,沉默了片刻,“唉,只是可惜啊,哀家年紀大了,一不當心就將它給弄丟了,又那麼巧,被哀家的乾女兒給撿到了。至於她用它來做什麼,就與哀家和滄瀾無關了。她要拿去救她夫君,或是什麼的,滄瀾不會負責,畢竟這支軍隊在滄瀾編織上是找不到的。”
說着,洛子瑤將玉佩遞到畫黛面前。
畫黛驚愕的看着洛子瑤手中的玉佩,而後很茫然的看向她,“太,太后,您……的意思是……”
洛子瑤面色有些傷感,但卻微微笑道,“他們只認玉佩不認人的,拿去吧,一個女人爲自己愛的人瘋狂一次,又有何妨呢?好了,哀家也累了,回去休息了。”
畫黛顫顫巍巍的接過玉佩。緊緊拽在手中,看着洛子瑤緩步離開的背影,“兒,兒臣謝母后成全。”充滿的感激的畫黛深深的向洛子瑤磕了個頭。
洛子瑤止步回身,“既是母女又何必言謝呢?哀家的公主可從不會向哀家客氣的。起來吧,去做你該做的事。至於結果,哀家就祝你們好運吧。”
畫黛將玉佩放在心口,終於鬆了一口氣……
……
畫黛隻身回了落腳地方。
離涯兩眼熬的通紅的站在門口,當看見畫黛時他終於鬆了口氣,趕忙上前,“黛兒,你總算回來了。”
畫黛看看離涯,想必他也十分擔心,她笑着點點頭,“嗯,我回來了。”
“如何?”
畫黛稍稍想了一下後,看向離涯,“離涯,如今當務之急就是找到王爺,這件事我知道有些困難,但,但是我們必須找到他,不然沒有辦法幫他。”
離涯點點頭,“嗯,放心,我一定盡力去找。”他不會再去問爲什麼了,既然這麼說了,那定是有她的目的的,離涯如今只是想好好的幫畫黛,其他的他什麼都不想去管了。
……
三個月後——
轉眼已經入冬了。畫黛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紛紛揚揚雪花,不禁陷入了沉思。
沒想到兜兜轉轉,最後竟又回到了芄月。
這裡是洛城,是芄月東邊的一處邊陲城市,這裡東臨南詔,在這裡也有南詔商人在這做生意,雖在邊陲,但卻也不是荒涼人煙稀少之地。
到了洛城,遇到大風雪,所以離涯堅持要等風雪過了再說,因爲畫黛身子經不起她這般的折騰。
堅持之下後,畫黛也同意了。她知道,找人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找得到的。但是尋了幾個月,卻依舊沒有半點楚君桓的下落。真的就如同消失了一般。
難道真的非要等到了他們兩方對峙起來的那一天才能見到他嗎?
但到時候可就未必有好的機遇了。若沒有足夠的勢力與楚玄奕對峙,或許楚君桓便會一直等,時間久了,等到楚玄奕坐穩了江山,那麼想要絆倒他,就未必就這麼的簡單了。
畫黛看着窗外簌簌而下的大雪。好美啊。原來雪竟然是可以美的。
“咳咳咳……”畫黛咳嗽了幾聲。
“夫人,你怎麼站在窗前,窗前寒氣重,你身子經不住的。”冬梅趕緊放下手中的藥,拿起一旁的披風給畫黛披上,又將窗給關了起來,“夫人,你身子剛好了些,怎麼又不聽話了,萬一凍着了怎麼辦?”
畫黛笑笑,“我看着客棧外挺熱鬧的,這下雪天這裡都這麼熱鬧嗎?”
冬梅想了想,“是啊,我剛去醫館給夫人拿藥,發現這外面大街上人很多呀,很是熱鬧的,似乎這裡的人並不是很擔心這下雪天的。”
這時離涯推門進來,剛巧聽到她們在說這事,於是道,“因爲洛城處在芄月東邊,這裡別的地方可能酷熱難耐的時候,這裡早就已經大雪紛紛了。所以這洛城一年將近有一半的時間是處在冬天的,所日日子照樣要過,即使大冬天的,這裡非常熱鬧。”
“原來是這樣。”畫黛從冬梅手裡接過藥捧在手中。
“要不要出去走走?外面很熱鬧?”離涯看着畫黛,着實的心疼。如此美好的一個女人,如今竟已變得如此蒼涼,靜默。
畫黛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嗯,我也很久去熱鬧的地方了。我們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