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沫兒幾乎歇斯底里地對吉祥道:“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把奶孃給我找回來。”
吉祥猶豫了一下,想說什麼,但是最終沒說出口,只是應了一聲:“是!”
元沫兒再問娟娟,“在郡主病的這段日子裡,將軍對郡主怎麼樣?”
娟娟搖頭,“開始是挺好的,但是後來,將軍許是忙,很少去看望郡主,然後還以郡主有孕在身不宜同房而分房間睡。”
元沫兒久久沒說話,元肅沒有妾侍,只有清河一人,夫妻卻要分房睡,這意味着什麼?
他的心,早就不在清河身上。
回到府中,元沫兒一直都沒辦法睡,恐慌和憤怒填滿了她的心,喉嚨像是插滿了尖銳的針,連呼吸都帶着尖銳的痛。
睡不着,起來讓吉祥暖壺酒過來。
“發了人出去找奶孃沒有?”元沫兒雙手搓臉,疲憊地問道。
吉祥道:“夫人,真有找奶孃的必要嗎?其實現在事情到底怎麼樣的,您心裡也有數了,莫非您真想……”
吉祥也說不下去了,如果再查下去,元肅殺子的事情就要被披露出來了。
夫人作爲元肅的姐姐,她可以怎麼做?
元沫兒冷聲道:“我必須要知道。”
吉祥不忍心地道:“追查之後,莫非要公告天下嗎?煊兒少爺心裡會怎麼想?”
元沫兒忽然一怔,猛地站起來,“天啊,煊兒是個聰明的孩子,他癡呆會不會是哄騙元肅與李湘語?他沒有失去記憶,他清楚記得他的父親對他下手了。”
吉祥嚇得冷汗淋漓,天啊,這未免太殘忍了,對一個孩子而言,怎接受得了?
“這不會吧?煊兒少爺再聰明,也不過是七歲的孩子啊。”
“不,不,”元沫兒擺擺手,站起來轉了兩個圈,“煊兒一定是知道的,宮中也一定有知情者,否則,煊兒不會被接進宮裡,一定是有人知道李湘語和元肅想害煊兒,所以宮中的這個人才會把煊兒接進去。”
“夫人,這只是推測而已。”
“是推測,但是也可能是事實,但是這個人是誰?如果這人知道煊兒被
元肅所害,大可以出手殺了元肅,爲清河與煊兒報仇,但是,這個人沒有這樣做,是這個人沒這個實力還是不忍下手?還是另有目的?”
吉祥道:“夫人,如果真有這個人,這個人又可以把煊兒少爺接進宮裡,那麼,他就必定有實力可以殺死將軍。”
“皇太后?長春公主?”元沫兒被突然而來的信息擾亂了腦子,她端起酒一口飲盡,“不行,明日我要入宮找煊兒,我要問他。”
“夫人千萬不可,若煊兒少爺是真的忘記了呢?您再提起,他若記起來豈不是更不好?”
“不,不,我要知道真相,我要知道元肅是不是這麼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又或許一切都只是李湘語自己策劃的。”元沫兒的聲音軟了下去,這話連她自己都不相信。
李湘語當時在府中只是一個侍女的身份,雖說清河對她好,但是,她一個人做不來這麼多事情。
一定有人幫她,甚至說,那人才是主謀。
吉祥勸道:“奴婢知道夫人心裡難受,但是,這件事情如果掀開,對煊兒少爺的傷害太大了。”
元沫兒美麗的臉龐有執拗之色,“我不會挑明,但是我會試探煊兒,如果元肅曾對煊兒下手,我不會放過他。”
吉祥沉默了一下,“如果說,他不曾對煊兒少爺下手,只是殺了清河郡主,夫人如何處理?”
元沫兒坐下來,雙手捂臉,怎麼做?她不知道,一個是她的親弟弟,一個是她的好友知己,她可以怎麼做?
報官?還是放過他?
“吉祥,你說呢?”她擡頭,眸子裡泛着淚光,這件事情,只想想便心疼難當,真做起來,不知道自己能否還像以往那樣鐵面無私了。
吉祥心裡也是很難受的,這些年,雖名分上是主僕,但是早把夫人當做自己的親人了,她是夫人的陪嫁丫頭,在粵東的這些年,她們也協助過大人辦過不少的案子,見盡了人生百態,但是,像這麼殘毒要殺害自己兒子的人,還是第一次見。
最重要的,這個人,還是夫人的親弟弟。
夫人是很愛自己家人的,這些年在粵東,心心念念也是家人。
如果說,真到了她要抉擇的那一刻,她一定比任何人都難受。
而且,夫人的性子一向嫉惡如仇,要她徇私,比讓她去死更難受。
“夫人,奴婢也不知道。”吉祥如實地說。
這是個艱難的抉擇。
頓了一下,吉祥道:“夫人何不問問大人?”
“我暫時不想與他說,你知道他的性子,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子,他知道了,必定秉公處理。”元沫兒道。
吉祥微微詫異,“夫人,您心裡莫非早就存了偏私的念頭?”
元沫兒一怔,猛地搖頭,“不,不,我沒有這樣說。”
“但是您心裡暗暗做出了決定。”
“如果牽涉上煊兒,我不可能徇私,吉祥,我不知道,我腦子很亂,如果我徇私,我肯定對不住清河,我不可能徇私,除非我以命抵給清河。”
“夫人!”吉祥厲喝一聲,“你千萬不可這樣想,對不住清河郡主的不是你,而是大將軍和李湘語。”
元沫兒悽苦一笑,“我只是說說,吉祥,你不要說出去。”
吉祥心裡有不祥的預感,“夫人,奴婢跟了你多年,你心裡想什麼,奴婢都知道,你千萬不可胡來。”
“行了,我不會的。”元沫兒連續喝了幾杯,眼淚奪眶而出,“這件事情,你千萬保密了,不要讓父親母親知道,否則……”
“夫人放心,奴婢知道的。”吉祥把酒拿回來,“不要再喝了,睡一覺吧,明天的事情,明天再算。”
元沫兒拖着疲憊的身子走向牀榻,躺下來之後,腦子卻還是亂糟糟的,這一次回京,本是爲了探望母親,卻想不到把她打入了地獄。
到底是誰,在宮中襄助着煊兒?這個人是否知情人?知道多少?
煊兒是否真的不記得那些事情了?如果記得,他現在過着什麼日子?
李湘語啊李湘語,我一定要把你的腦袋砍下來,在清河的墳前……
不對,清河的屍體是被燒掉的,骨灰呢?清河葬在何處?
一個個的問題浮上她的腦海,她知道,今晚註定是個不眠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