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起火
元肅見狀,不由得悲聲道:“母親,您這是讓兒子背上不孝之名啊。”
老夫人冷峻地道:“你孝順不孝順,列祖列宗知道呢,我可不敢說你不孝順,咱是什麼人啊?咱不是得靠您大將軍和夫人賞口飯吃的嗎?得咧,老頭子,咱走吧,拜見拜見夫人去。”
“走吧!”老將軍已經站起來走到門口了,回頭又牽了一下老夫人。
“別,別!”元肅急忙起身攔住,着急地道。
“別碰我,碰我就躺下去給你看。”老夫人怒喝一聲,威脅道。
元肅嚇得連忙縮手,知道母親是說到做到的人,這種潑辣的性子,到老了沒改過,反而變本加厲了。
“您別折騰行嗎?我這就回去讓她過來給您請安。”元肅只得道。
“不,”老太太是個倔強的人,說了便要做,“哪裡有主母來跟老奴請安的道理?”
說着,拉着老將軍,風風火火地便走出了門口。
元肅跺腳,恨聲道:“母親,您何必叫兒子爲難呢?這不是讓兒子……哎!”他急忙追了上去。
李湘語在秋菊走後,便起來了,命嬋娟弄了些冰鎮胡瓜來,坐在院子的涼亭裡吹風。
這大熱的天氣,睡覺也是不安穩的。
“少爺呢?”李湘語想起一整天都沒見元煊了,不由得問道。
“少爺在湖邊玩呢,大胖和奶孃陪着。”嬋娟道。
“看好些,免得掉湖裡死了。”李湘語惡毒地道。
嬋娟一怔,雖然這段時間李湘語時而都會流露出這樣的神情和惡毒的語氣,但是,她還是覺得有些不適應。
“是!”嬋娟只得道。
嬋娟剛走到門口,便見老將軍與老夫人過來了,急忙行禮,“老將軍,老夫人,您們怎麼來了?”
“夫人呢?”老夫人淡淡地問道。
李湘語已經聽到了動靜,站了起來,雙手在後背擦了一下,年少滄桑的日子,已經讓她養成了許多壞習慣,例如,就這樣在衣
服上擦拭手。
她那件黃色綢緞裙子便染了胡瓜的殷紅,看過去,就像是月事來了露了出來一般。
“喲,父親母親來了?”她迎上去,訕笑道。
老夫人上前,便作揖行禮,“老奴拜見夫人!”
李湘語神色一僵,“母親這是做什麼啊?”她看向兩人身後,元肅已經趕到,他正對着李湘語打手勢。
老夫人瞧了一眼涼亭桌子上的冰鎮胡瓜,冷冷一笑,“喲,夫人吃胡瓜呢,不是說身子不適嗎?吃這麼些生寒的東西,就不怕吃壞肚子?”
李湘語想起方纔推搪之言就是說自己不舒服,誰曾想他們會親自過來?不由得臉色一紅,窘道:“這,這感覺好些了,天氣又熱,便吃幾塊胡瓜驅驅暑氣。”
老夫人看着那一塊塊殷紅的胡瓜,她已經連續吃了幾塊,還吃得十分浪費,吃了一半便扔了,心中慪氣得很,胡瓜是剛引進來沒多久,在大梁國還是稀罕物,往日但凡有個什麼新鮮玩意或者是好吃的,清河總是先親自送過去讓他們老兩口,而今年,他們便連一口胡瓜都沒吃過。
老將軍很少說話,但是見妻子的神色,便知道她生氣得要緊,遂抽了一口菸袋,淡淡地道:“我們過來呢,是想跟你說一聲,我們老兩口出去住,就在將軍府旁邊搭建個茅屋,不妨礙你們小年輕過日子。”
李湘語一愣,“出去住茅屋?這使不得啊。”
元老夫人聽了這話,心中冷道,還算你知道我們出去住使不得的。
可這話還沒說出口,李湘語便又道:“咱家在西郊不是有一所別院嗎?兩位老人家若是要出去住,何不去住別院?”
老夫人氣得只差沒一口鮮血噴出來,冷冷地道:“那別院是清河的,沒清河的允許,我們怎能去住?還是不要麻煩了,就在將軍府旁邊搭建個茅屋,夠我們老兩口住就行了。”
李湘語微笑着說:“那別院是姐姐的陪嫁,既然是陪嫁,自然就是元府的產業了,你們二人去住有何不可呢?”
老夫人氣結,一口氣
堵在胸口,半天沒說得出一句話來,最後,才硬邦邦地撂下一句,“我們可沒那麼不要臉,陪嫁就是我們的了?難怪你把她的首飾都戴在……不對,不對!”
老夫人蹭蹭蹭地上前,盯着她滿頭珠翠,“清河的陪嫁,不是說勻出一部分給煊兒以後娶妻,其餘的都陪葬嗎?你怎麼取來帶了?”
元肅神色一變,“這,母親,這是清河生前送給湘語的。”
“取下來!”老夫人厲聲道。
李湘語不情願地道:“母親,這是姐姐生前送給我的,並非是我盜竊她的東西,爲何要取下來?”
老夫人怒道:“她送給你的?她死後,我檢查過她的首飾箱子,知道里面有什麼東西,你所戴的,是她的陪嫁,陪嫁之物怎能隨意送人?就算要送,也是送後來添置的給你,她極爲尊重郡王妃,絕對不會把郡王妃給她的陪嫁送給你。”
老將軍也學了老夫人的毒舌,“人可以貪心,但是不能不要臉。”
李湘語幾乎要哭出來,她求救般看向元肅,元肅硬着頭皮上前,“母親,這真是清河送給她的,讓她取下來,一來,抹了湘語的面子,二來,也逆了清河的好意啊。”
“你給我閉嘴!”老夫人氣得渾身發抖,“還敢胡說?當日長春公主看上了她的一隻手鐲,她對長春公主說這手鐲是郡王妃所送的陪嫁,所以不能給她,回頭她命人做了一對更加精緻名貴的翡翠手鐲送入宮中,連長春公主管她要,她都沒給,怎會送給你?”
李湘語嘴犟地道:“這我便不知道了,橫豎,這些東西不是我偷的,而是她送給我的,既然是姐姐贈送之物,我便絕不能無緣無故地還回去,這樣會拂逆了姐姐的一番好意。”
頓了一下,她又淡淡地道:“再說,姐姐對我豈有吝嗇?連相公她都可以在臨終前送給了我,就這麼點首飾,她會在乎嗎?”
她說這話的時候,元肅的眉心突突地跳了幾下,他看向李湘語,見她神情驕矜,似乎沒半點不妥,心中不禁有些悵然,她怎可以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