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靖沉默了片刻,道:“一切暫時依你所言,此事你務必保密,不能讓我爹孃知道,母親因清河的死大受打擊,得楚瑾瑜介紹了的神醫調養了一段時間,才略有好轉,若讓她知道清河被孤零零的地葬在祖墳……不,是連屍首都不見了,她會受不了的。”
“放心,我不會說的,在一切沒有明朗之前,我們都要保密。”寧靖說。
兩人收拾了一下棺材裡的骸骨,想把一切的恢復原狀,高凌風卻有些新的發現,“咦?你看這一塊骨頭,呈微黑,像是中毒的,莫非此人也是中毒而死的?”
他撿起其他骸骨檢驗,卻又發現沒有中毒的跡象,“只有這一小塊是微黑的。”
寧靖湊過去看,這一塊肩胛骨,確實呈微黑的顏色,不是燒出來的黑色,而是骨頭本身所帶的顏色。而且這塊肩胛骨所放的位置在棺材底部,如果不認真檢查,還真不會發現。
“像是中毒的。”寧靖想了一下,忽然臉色一沉,“你還記得那位幫元家找寶穴的高人曾說過一件事情嗎?他說,這寶穴有一處敗破之地,若把屍骨葬於此處,此人的魂魄便入不了地府,無法投生,甚至有可能永不超生。”
高凌風點頭,“確實是有這樣說過,還讓元肅在這個地方放置一塊巨石,用來鎮壓邪氣,那這寶穴便百無一失了。”
他一躍而起,站在樹頂上看着四周的環境,果然見墳穴的下方放置着一塊巨石,巨石應該是移位了的,因爲表面上沾了泥土。
那麼,是不是意味着這個墳穴便是整個寶穴的敗破之地?
寧靖跳下去,摸着巨石上的泥土,巨石底下壓着的草還沒死。
“如果沒有猜錯,這一塊骸骨,是清河的,清河是中毒死的,他混淆視聽,用另外一人的骸骨來取代清河的,但是,爲了讓清河魂魄飛散,他放了一塊清河的遺骸。”寧靖眼底閃過一絲殺氣,不能就這樣便宜了元肅,不殺元肅,誓不罷休。
兩人把所有的骸骨都丟出來,重新尋了一個地方安葬,開始下山。
下山的途中,兩人一句話都沒有說過,只是從兩人的眸子中可看出悲傷和憤怒。
下了山,上馬之前,寧靖忽然問高凌風,“你說懿禮公主就是清河,有什麼證據嗎?”
高凌風把使者宴的事情說了出來,“除了清河姐姐和你,誰知道我有馬
燃香?”
寧靖眼底閃過一絲希望,但是隨即又熄滅,“或許真的是清河告知她的,這算不得是什麼證據,而且,懿禮公主患了痘症,就算不死,也一定要去和親,依照清河的性子,一定會千方百計地避過這一劫,但是,目前看來,她處於受打受壓的局面,所以,她不是清河。”
“這點我也想不明白,確實,如果她是清河姐姐,她重新活過來,一定會告知我們,讓我們襄助復仇,眼下,是真有些不解的地方。”
“走吧,回去再從長計議!”兩人策馬回程。
趁夜回程,暴雨如注,兩人沒有避雨,而是冒雨前行。
寧靖清晨回到府中,見母親領着丫鬟正要出去,便攔住問道:“母親,這一大早的去哪裡啊?”
郡王妃臉色有些蒼白,眼底淤青,想來是一夜沒睡,她揉了一下眉心道:“前天是你妹妹上祖的日子,我作爲孃親的,前天不能去,今日便去給她上一炷香,順便看看你妹夫和煊兒,昨夜將軍府的人來報,說你妹夫昨天傷心過度,飲多了酒,摔了一跤傷了頭,我去看看他嚴重不嚴重。”
寧靖想起他在潛入將軍府,看到他抱着李湘語喊清河的名字,當時他便信了他,只是,如今回想起來,或許他早就料到自己會懷疑,會暗中潛入府中偷看所以才備下這一場戲。
如今又讓人過來說因傷心過度而摔跤受傷,所有的種種,都在讓寧郡王府的人相信他對清河是情深意重。
這樣一來,他便不會失去寧郡王府的支持,如果真的是這樣,此人的城府真不是一般的深,以前真的錯看了他。
“將軍府有這麼多人照顧,他沒事的,倒是您臉色很差,趕緊回房去休息,我晚點過去瞧瞧。”
寧郡王妃卻不願意,“不去看過怎能放心?哎,想起你妹夫和你外甥,爲孃的心就像針扎一般的痛,清河也真是狠心,就這樣丟下深愛她的夫婿和幼子就走了。”
說完,她領着丫頭,匆匆就出了門。
寧靖見狀,也只得連忙跟了上去。
元肅確實是受傷了,而且傷得還不輕。
寧郡王妃與寧靖去到的時候,大夫剛揹着藥箱出來,站在廊前吩咐李湘語注意事項。
李湘語見寧郡王妃與寧靖來到,淚水立刻就落了下來,哽咽道:“郡王妃,大公子,你們可來了。”
郡王妃上前握住她的手,關切地問道:“傷得嚴重嗎?”
李湘語黯然淚下,“挺嚴重的,流了很多血。”
“怎麼會這樣的?之前不是都好好的嗎?”郡王妃聞言,心疼地道。
李湘語偷偷拭去眼淚,鼻音重重地道:“前日是姐姐上祖的日子,從前晚開始他就不開心了,一直不說話,借酒消愁,還抱着我喊姐姐的名字,後來我牽着煊兒來到他跟前,讓他振作起來,他纔好了些,誰知道昨晚又喝了起來,喝醉了竟說姐姐死了,他活着也沒意思,交代我好好照顧煊兒,便從鳳閣上跳了下來。”
“啊?不是摔跤的?這孩子,怎這麼傻啊?哎,真是讓我難過得很啊!”郡王妃聽得此言,急得眼淚直落,連忙便進了去。
元老夫人在牀前守着,與兒子冷戰了那麼久,這是她頭一次來看兒子。見寧郡王妃進來,她眼淚便落了下來,羞愧地道:“親家母啊,我真是對不住你啊,你好好的一個女兒嫁過來,就這樣……”
寧郡王妃鼻子一酸,剛抹去的眼淚又落了下來,看了一眼牀上臉色蒼白的女婿,頭上包着白布,依舊有殷紅的血跡滲出,不由得大爲心疼,她握住元老夫人的手,難過地道:“親家,就不要說這樣的話了,人都走了……”
“小婿見過岳母大人!”元肅連忙撐起,要見禮。
寧郡王妃連忙壓住他的手臂,“你躺着,拽什麼虛文?”
李湘語也跟在後面進來了,見他起身,着急地道:“你躺着,莫要動了傷口。”
元老夫人臉色一沉,“你還在這裡做什麼?都是你,這個掃把星,你進了這個家門,不知道發生了多少事。”
李湘語眼圈一紅,眼淚便吧嗒吧嗒地落下,卻不敢哭出聲來,只是扭着衣角委屈地站在一旁,也不敢回話。
寧郡王妃見狀,不由得道:“親家,湘語這丫頭也懂事,你就別怪責她了。”
“你別看她現在委屈,頂撞起來,不知道多橫,現在倒是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來了,騙誰啊?無情無義的狗東西!”元老夫人生氣地罵道。
李湘語眼底有片刻的慍怒劃過,但是旋即低頭,哭着說:“母親,您消氣,我出去就是。”
“別叫我母親,聽着噁心!”元老夫人怒道。
李湘語傷心地飛奔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