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長是人千里(四)

這次,趕回去的途中。林安一路沉默。

回到秘密基地。他們在寧靜的柴房裡面,外面下起了雨。

雨絲敲打在青石板上,星星泠泠。

屋頂上,滴滴答答的雨聲,宛如柔和的交響曲。

林煙絡笑嘻嘻拉着林安的手:“林安哥哥,你怎麼了?不要嚇我。不許你不跟我說話,不許你獨自在自己的世界裡面。”

“傻丫頭!我是在想,怎麼才能救出師傅。”林安直言不諱。師傅的話盤旋在他腦海裡面。

師傅的話語,猶如醍醐灌頂般,將他驚醒。從今往後,他也有了追隨,有了動力。人生似乎變得有意義。

林煙絡是他最大的心願。他想有一番作爲,才能說服林教頭將女兒許配給他。

“林安哥哥,你知不知道,就出你師傅,是不可能的。月長老,乃是族裡名望最高的掌權者。他不僅武功高強,還極會用毒。”林煙絡眼睛閃動着驚異的光芒。

她不明白,林安哥哥怎麼要去送死。她捨不得他死。

林安不吭聲,她繼續說道:“沒人打得過月長老,他能掌控追月族人的生死。還有另外的幾位長老,祭祀巫布,爹爹。他們都頂厲害。”

“不救出師傅,他會死的。”林安想起看到師傅的樣子,他都不成人形。

“林安哥哥,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是族中的大祭。其實,只要師傅能熬過七七四十九天,他就自由了。”林煙絡說的是實情。

林煙絡看到林安冰冷的目光,身子不由的顫抖。她烏黑的大眼睛,閃動着恐懼的光芒。

“煙絡妹妹,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不過,我想救他。七七四十九天,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死亡。”

“林安哥哥,你要是有什麼意外,那我呢?”林煙絡哭鼻子。

“煙絡妹妹,我們永遠在一起。有你。有師傅。有守護的人,他是我最高的追逐。”林安心曠神怡。

聽着外面的雨聲,林安想起了師傅。他還在雨中。林安的臉上,多了愁緒。

其實,任平生此刻的處境,是林安所想象不到的慘烈。雨,只是天空的眼淚,從破開的口子中傾瀉。

“你守護的人是誰?那我在你心裡算什麼?”林煙絡沒有聽懂,她誤會林安了。

“你是......”林安語塞,他不知道用什麼詞藻來形容這麼神聖而美好的感情,和她。他很想說,妻子。卻沒有說,羞紅了臉。

林安轉過視線,不去看林煙絡,繼續說道:“守護的人,是至高無上的。師傅也有守護的人呢,我也要有自己的追逐。”

林煙絡對於林安這樣的話語、神情、逃避,產生了憎恨。她目光不再溫順,瞬息萬變,覆蓋住原有的深情。

“你的感情和我的感情,不在一起。”林煙絡誤會林安追逐的那個人,是他內心最珍貴的人。

“煙絡妹妹,你在說什麼?我們,在一起。”林安看着她,疑惑不解。

林煙絡轉身就要往外跑。他上前拉住她的胳膊。

“你去找你守護的人,別拉我。”林煙絡生氣的哭了出來,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傷心極了。

林煙絡甩開他的手,倔強的瞪着他,賭氣的說道:“把同心結,還給我。”

“煙絡妹妹,你怎麼能,出爾反爾?”林安不知道怎麼惹到她,心裡也有怨氣。

他對她爹爹的不滿,對她族人的不滿,欺辱他,師傅也深陷水深火熱之中。此時,統統堵在了心口,鬱郁不解。

“我就是,出爾反爾。”林煙絡大聲吼叫,她的爹爹根本沒空理她,沒給她講過遵守諾言,講信義。她是爹爹唯一的女兒,將來會繼承追月族聖女的位置。

林安驚訝的望着林煙絡, 怒火燃燒了他的心智。他狠狠地解下那個醜陋不堪的同心結,卻猶豫着要不要遞給她。

他雖然也很生氣,心裡還是想要去安慰煙絡妹妹的。

林煙絡看到林安,那麼生氣地扯着,她送給他的同心結。她一把從他手裡搶過來,奪門而出。

淚水,不爭氣地滾落。

跑到庭院中央,她哇哇大聲哭喊,尖叫。

沿途,院落裡閃現出幾條黑影,跪在林煙絡面前:“小姐,誰欺負你了?”

幾個莽撞的漢子,看到唧唧哇哇哭聲震天的林煙絡,瞬間束手無策。他們。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大眼瞪小眼。

林煙絡越想,心中越不是滋味。她的林安哥哥,怎麼可以去守護別人呢。

她一聽到關心的話語,哭得更加放肆。一屁股坐在地上,打起滾來。紅色的綢衣,皺褶不堪。

髮絲凌亂,臉上佈滿淚水,沾上沙子。

鼻涕蟲爬到了嘴脣邊上,她爹爹的屬下,被她嚇得不輕。

“小祖宗,你幹嗎跑到地上打滾?”夫人在丫鬟的帶領下,匆匆趕過來。

“孃親......孃親......我心裡不舒服......哇哇......”林煙絡哭的樣子慘不忍睹。

夫人怎麼拉,她都賴在地上,死活不起來。

林安藏在角落,看到這樣的陣勢,震驚不已。這還是,煙絡妹妹嗎?

他走了過去,牽着她的手,安靜的注視着她的眼睛:“煙絡妹妹,你先起來。”

林煙絡伸手去抓林安,打他。不解氣,她從地上爬起來,踢他。

林安不還手,任由着她撒潑。

“誰叫你剛纔說不陪我玩。還要去找別的小夥伴,打你。”林煙絡氣鼓鼓的。踢、打、擰、撓,十八般武藝,樣樣不漏。

林安忍着痛,皺皺眉。齜牙咧嘴,就是不吭一聲。

夫人忍俊不禁,噗哧,笑出聲來。她試圖拉開林煙絡,誰知,那小人兒像是電力娃娃一樣,鉚勁十足,極其兇悍。

丫鬟看着腳尖,憋住笑。那幾個粗狂的漢子,灰溜溜的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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