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堯照顧好林輕羽之後,張楓已經吃完東西準備睡覺了。他困得連路都走不穩,搖搖晃晃地往通鋪上爬,還險些壓到林輕羽。文清堯拽住了他,把他拖到了離林輕羽最遠的地方。
張楓癱在牀上一動不動,睡得像一灘爛泥,文清堯搬他的時候也完全沒有反應。
這毫無防備的沉睡讓文清堯咋舌,可沒過多久文清堯自己也覺得睏意難擋,頭腦一昏就倒在了林輕羽旁邊。
意識逐漸消失的時候,文清堯才終於明白過來林輕羽叫自己小心的原因,但已是爲時太晚。等他再醒來的時候,他已經被捆了手腳、關進了籠子裡。
捆人的繩子上似乎是被浸了麻藥,文清堯腦子雖然清醒了,但手腳卻一點力氣都沒有。
文清堯匍匐在籠子裡,吃力地擡起頭,環顧四周,打量自己此時的處境。
林輕羽和張楓也被裝進了籠子裡。
林輕羽病得好像更重了些,面如死灰,乾裂的嘴脣上翹起了一層白皮。文清堯叫了他幾句,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一旁的張楓明顯更好一些,他被文清堯叫醒了,但跟文清堯一樣,他也是四肢麻痹,難以動彈。
張楓掙扎着擡起上半身,靠着籠子坐了起來,“文少爺……,我們這是怎麼了?我的手腳一點力氣都沒有。”
文清堯連忙叫住了他:“我們被下藥了,你小心些,這些繩子上都被浸了麻藥,掙扎太過蹭破皮會讓藥效更強。”
聽完這話,張楓立刻老實了下來,靠在籠子上動也不敢動。“林少爺怎麼樣了?他還好嗎?”張楓問文清堯。
文清堯的眉頭皺得死死的,“不太好。”
得知林輕羽情況不佳,張楓當即自責起來:“都是我,如果我謹慎一些,我們就不會落入如此境地了。”
文清堯根本沒心思去怪罪張楓,而且眼下發生的事也並不能說是張楓的錯。
文清堯想起了前一天晚上的所見所聞,想到了那村民的奇怪反應,以及林輕羽要自己小心的話。
文清堯並不相信這些村民是有心害人,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用眼神撒謊。前一天晚上,那個收留了自己的村民的眼神中所流露的確確實實就是驚懼的神色,那人不安好心,但他的動機卻很令人懷疑。
張楓靠在籠子上,表情很失落,他問文清堯:“文少爺,你說他們爲什麼要把我們關起來?要打劫我們嗎?”
文清堯也不知道該怎麼向這個不懂世事的小少爺解釋人心叵測的殘忍道理,便只能隨口回他:“也不一定是打劫,或許是他們誤會了什麼,以爲我們會害他們,所以就先下手爲強了吧。”
張楓的頭低了下去,“我……我還真是夠倒黴的。”
文清堯也覺得張楓很倒黴,想當初,他第一次來秘境的時候收穫頗豐,過程也十分順利。
再看張楓,同樣也是初入秘境,卻又是遇到靈力爆流,又是和家人失散。現在還被當成肉票給綁了,確實會讓人感到氣餒。
“早知道會是這樣,我就不跟着五哥和六哥出來了。”張楓聲音低低的,語氣十分失落。
“就算是後悔那也遲了,”文清堯道,“還是想想怎麼脫身吧,我看那些人都不像是修士,應該不難對付。”
說罷,文清堯深深吐出一口氣,試着動了一下麻痹的手腳,仍舊痠軟無力,且有刺痛。
但並非完全不能動彈,於是,文清堯試探着調動起了體內的靈力,發現靈力運轉竟然並沒有受到太大的阻礙。
文清堯鬆了一口氣,還好,這些村民確實沒有封住他人靈力的能力。
文清堯運起靈力,以氣化刃,割開了繩索,只是沒控制好力道,險些割破手腕。
張楓也反應了過來,以同樣的方式脫了身。
張楓撐着籠子欄杆站了起來,一面撬鎖,一面問文清堯:“文、文少爺,那些村民都去哪裡了?我們被發現怎麼辦?”
這話說完,張楓手上的鎖就“咔噠”一聲地開了。還不等文清堯回他什麼,他就把鎖着林輕羽的鎖也給撬開了。
從見面的第一眼開始,文清堯就覺得張楓是一個沒有自知之明的人,明明天賦異稟、實力驚人,但他卻認定了自己是個只能依附別人的懦夫。若不是這些天的相處,文清堯必定會將他的各種自暴自棄當成變相的自吹自擂。
“這些村民不過是普通人,對付起來應該不會太棘手,我們先從這裡脫身再說。”文清堯也弄開了籠子上的鎖,踉踉蹌蹌地走出了籠子。
文清堯從張楓手上接過了林輕羽,確認他的呼吸依舊平緩之後才稍稍放下心來。
張楓卻很緊張,他託着林輕羽的半邊身子,對文清堯道:“林少爺好像病得很重。”
林輕羽全身滾燙,已經完全沒了意識。文清堯吃力地將他負到了背上,勉強對張楓搖了搖頭,“沒事,只是在發燒而已,你別擔心,先跑出去再說。”
張楓不傻,知道文清堯這是在騙他,但他沒有說破,抿緊了嘴脣,默默跟上了文清堯。
但三人並沒能走出去太遠。很快,一幫村民追了上來,他們對文清堯三人十分忌憚,只是隔着一段不近的距離圍住了三人,看似沒有動手的意思。
文清堯試探着往村口的方向跨了一小步,圍在那個方向的村民也往後撤了一步。
文清堯停住了動作,擡頭看向爲首的那人,質問道:“你們爲什麼要對我們下藥?”
這話激起了羣怒,原本肅穆的人羣熙熙攘攘地鬧了起來,被文清堯正面質問的那人更是直接吼了出來:“你們這些外人從來只會帶來災禍,你可還記得清你們殺了我們多少人?呵!我們沒有一斧子砍下你們的頭已經夠仁慈了!”
文清堯張楓面面相覷,二人都甚是困惑。
外來人?災禍?這些村民好像是將他們錯認成什麼其他人了。
張楓看着文清堯,面上露出的神色既無奈又憤恨。文清堯衝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激動。
然後,文清堯轉頭對村民道:“各位怕是有什麼誤會,我們不過剛及弱冠,這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又怎會和你們有仇怨?若非我們之中有人生病,我們又怎會來打擾貴地清淨?”
文清堯體內麻藥的藥勁還未完全退去,久站使得他踉蹌了一步,周圍的人紛紛往前來了一步,可當他們看到文清堯再次站穩之後又都紛紛停下了上前的步子。
“你們……我們憑什麼相信你們的話?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有一羣人渣修士來洗劫村子,各個看似忠厚賢良,內裡卻都是渣滓禽獸。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所謂修士,不過都是土匪罷了!”
領頭那人根本聽不進文清堯的話,激動地控訴着某些人的罪行。文清堯和張楓插不上話,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混亂的聲音終於吵醒了林輕羽,他掙扎着從文清堯的背上滑了下來,勉強站穩了虛軟的身體。
“我不是叫你小心些嗎?你怎麼也中招了?”林輕羽弱弱地抱怨了一句,身體卻還是擋到了文清堯面前。
林輕羽看着那些村民,強撐一口氣說到:“我對你們的遭遇略爲知情,也知道那些洗劫村莊的人的身份。那些人大多都是小家族、小門派裡沒人照看的年輕人,不敢獨自下天淵之境也不敢空手而回,於是纔打起了歪主意。你看看我們的裝束,像是小家族出來的人嗎?”
林輕羽總是比其他人多知道一些真相,他也擅長說服別人,在他說完這些話之後,那些怒氣騰騰的村民竟真的開始打量起三人的裝束來了。
這些村民本就沒有害人之心,給三人下藥也是被逼無奈,要說服他們並不困難。
林輕羽趁勢繼續說道:“我們都是大家族的人,外頭肯定有很多人在找我們。在來這裡的時候,我們已經沿途標下了隱蔽的記號。你們想想,若是尋我們的人找到這裡之後見不到我們的人,他們會放過你們嗎?”
說着,林輕羽還不忘加上慣用的威脅話語:“你要知道,尋我們的那些人和只會欺負普通人的小孩可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