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的幾人陸陸續續的回來,最後,蘇小小看見龐煜垂頭喪氣的也跟了進來,她這纔算是長出了口氣,總算是有驚無險的回來了。
人既然都已經回來了,自然是張羅着開飯,這會兒已經過了未時,他們也肯定都餓壞了,但張羅着張羅着蘇小小就覺得有點不對。
其實,他們剛進來的時候她就發現有點太不對勁,那會兒她心想,估計是展昭和追命倆人跟龐統白玉堂他們沒說到一塊去,所以四個人臉色不好也是正常。
可是後來看看又好像不是那麼回事,白玉堂的白色前襟上居然還沾着泥,不是打架了吧?
她看了一眼追命,平時那麼大大咧咧的一個人,和誰說話都一臉笑嘻嘻的模樣,今天臉上怎麼也帶着微怒的神色,有點奇怪,該不該問?
蘇小小糾結了一下,然後舉着手裡新烙的餅道,“呃~~那個……”
她話還沒組織明白,只聽見白玉堂難得的開口道,“那片澤地面下有機關,只是很難找,若不是他們來的太快也許還有機會,現在恐怕是……”
白玉堂淡淡的瞟了一眼龐煜,那些黑衣人大白天的居然敢來摞人,說明他們有恃無恐,這片泥澤下,一定有讓他們快速通過的暗樁之類的機關。
蘇小小扭過頭看了一眼展昭,只見他眉頭深鎖,聽見了,也聽進去了,應該不是吵架哦。
“這些人訓練有素,而且組織性很強,不像是一般的山匪,”雖然同樣是冰冷,龐統的聲音卻是比白玉堂更有氣勢,“他們並不知道我們的身份,否則定然不會如此行事,現在已經打草驚蛇,他們恐怕會有所顧忌,不會再如此貿然行事了。”
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蘇小小覺得他們離開的時間也不長啊,怎麼就……她看了一眼冷月,人家正淡定的在將烤肉切成小塊,好吧,是她太無聊?
“真的沒一點辦法過去?”展昭半晌纔出聲,也不知道問誰,皺着眉,自言自語的樣子,“要是不行,能不能繞過去?這泥澤總能走到個頭吧。”
“不行,先別說要走上多久,就算是真有頭,可是這林子怕是被泥澤圍在中間的,未見得另一邊就會比這裡窄,”白玉堂搖頭。他是最早一個發現這片泥澤的人,也試過去找過去的途徑,但要過去那片密林恐怕不易。
幾個男人在討論什麼泥澤森林,蘇小小當然不會打斷,她一邊派食物一邊好奇的聽着,經過龐煜的時候才小聲問了一句,“他們在說什麼?”
龐煜手裡拿着個乾巴餅,擡起一邊的眼角看了一眼蘇小小,然後把剛纔發生的事都說了一遍,不過龐統用鋼絲救展昭那段他沒說,誰知道他哥是想救還是想殺,說多錯多,早知道就不留下了,倒黴催的!
“他們幹嘛只抓你?”問完了蘇小小才覺得這問題很白癡,訕訕的笑着敷衍自己的尷尬,廢話啊,他們這些人裡只有龐煜是最好抓的。
“早知道這樣,就還是應該讓他們把侯爺抓去,”追命沒心沒肺的說了一句,“怎麼說這樣,那邊還能有個自己人,沒準還真能探聽到點什麼。”
這話說的其實挺不客氣,他也沒真怕了龐統,所以說了也就說了根本沒想後果什麼,倒是龐統還真擡眼認真盯着追命想了想,這麼說其實也不失爲一個辦法,就是……他那個弟弟太不成氣,只怕是會誤事。
別人不瞭解,龐煜能不瞭解,別說他和龐統多久沒在一塊,可畢竟是血脈相連,追命一說,再擡頭一看他哥那表情,龐煜就知道壞了,“哥!那個……不是我不願意,那個……我的意思是,我……我……我不會文不會武的,要真被抓過去也是誤事啊!”
祠堂裡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龐煜身上停了數秒,雖然龐煜跋扈專橫,但這位公子哥還是很有自知之明滴,或者說,嗯……還是有點小聰明。
“放心吧,他們不會再來了,你就是想去也沒機會了,”龐統收回目光,淡淡的說了一句。
呵呵……蘇小小覺得有點好笑可又不敢真笑出來,於是忍着,這個將軍冷笑話講的不錯,一張肅殺戾氣的臉講出這樣的話,還真是有點混搭的意思。
“不行!”追命很不服氣的嚥下嘴裡的餅,然後跳起來就朝外走,“我就不信了,今兒我還非在村裡找出個人不可!”
“追命!”展昭趕緊起身去攔,這會兒大家都不冷靜,別再弄出點別的事來,“你別去了,要不然還是我去吧。”
“你算了吧,剛死裡逃生一回,還是緩緩吧,”追命甩開展昭的手大步走了,殘留着那麼一點點負氣的意思,留下展昭有點想扶額的衝動,其實也沒什麼,怎麼讓他一說就這麼懸了。
死裡逃生?蘇小小好奇,剛纔龐煜也沒說展昭遇險什麼滴啊,怎麼回事啊?
展昭一回身,正好看見蘇小小若有所思的望着自己,他可不打算把剛纔的事再說一遍,可他也不會騙人啊,於是只能真的摸摸額頭,假裝沒看見蘇小小的眼神。
追命一走,祠堂裡也安靜下來,每個人都各自吃着東西,心情都不算太好的樣子。
這村子裡的事原本是個閒事,可現在龐煜差點出事,以龐統的個性,這事他要不弄明白怎麼可能走。
蘇小小悄悄去看龐統,那陰鬱的神情,這些人若是被他抓住,恐怕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若是飛雲騎在,我定填平這片澤地。”
正想吶,龐統那邊幽幽的傳來一句,像是在印證她的猜測,呵呵……龐統的話可不會只是說說而已,幸好飛雲騎不在。
展昭擡頭看了眼龐統沒說話,他相信以飛雲騎的能力,填平澤地也就是時間問題。
他還真想了一下,若是填平這片澤地也不失爲一個辦法,只是他們現在人太少,能力不夠。
吃過飯休息了片刻,追命也從外面回來了,和他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個老婦,看年紀大概有六、七十歲的樣子。
剛開始的時候這婦人被點了穴,眼神裡全是驚懼絕望之色,後來看見祠堂裡還有兩個丫頭,這才緩和了下來。
“大嬸,我們就是路過,覺得這村子怪異,所以纔想問問,您別怕!”展昭收斂氣勢拿出誠意的擺着笑臉,“你們爲什麼這麼怕外鄉人?爲什麼要躲着不肯見人?”
展昭原本就俊朗形象也好,要是擱以前,這大嬸肯定是笑咪咪合不攏嘴的應承他,可是現在這大嬸也只是警惕的看着他抿着嘴也不說話。
“別問了,”追命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肚子的氣無處舒緩,口氣不善的道,“我剛纔問半天了,什麼話都說了,我都說了我們是開封府來的,她就是什麼都不肯說!見了鬼了!”
聽見一個“鬼”字原本稍微好了一點的大嬸又緊張起來,她不安的動了動,四下打量着。
雖說這祠堂她以前不是沒來過,可現在和以前到底不一樣了,這裡多些什麼少些什麼,誰又能說的準。
“大嬸,求求你告訴我們吧,”見展昭都沒用,蘇小小隻能哭喪着臉扯了他一下,自己朝那個被抓的大嬸走了過去,“跟您說實話吧,我前幾天和我相公從這過,半夜在這祠堂住了一宿,可誰知道睡到半夜就出事了,要不是相公護着我跑的快,我也……大嬸我求求你了,你就告訴他們吧,他們都是我從京裡請來大人,他們一定能幫我把相公救出來的,求求你了大嬸……”
追命和展昭相互看了一眼,就連龐統都扭過頭盯着蘇小小看了一眼,這丫頭可真敢說,相公?還住了一宿?這都什麼呀……姑娘家的名節就讓她這麼糟踐?
那個被抓的大嬸神情有些鬆動,她疑惑的看着蘇小小,若說這姑娘說的話是假的吧,似是不像,看的出來她是真着急,但若說,她說的話是真的吧,可她還梳着姑娘頭怎麼會有相公?
“大嬸,跟您說不怕您笑話,我跟相公是私定的終身,這次就是打算帶他回去見爹孃,所以我們雖然夫妻相稱,可其實還沒拜堂,” 眼見着有戲,蘇小小編的更加賣力,“大嬸啊,您可得幫幫我,救救我相公,您不能讓我這沒拜堂就成了寡婦吧?!”
忍耐,一定要忍耐,展昭告訴自己,這只是權宜之計。
可他還真有點淡定不起來,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怎麼連寡婦都說出來了,蘇小小的腦子裡成天都在想什麼?編個故事怎麼說來就來,都不帶臉紅氣粗。
那邊追命也不知道是讓什麼給嗆着了,一個勁的直咳嗽,這個蘇小小真是敢說,真是什麼都敢說。
“姑娘你……”那大嬸看蘇小小眼淚都快出來了,心也軟了,她一咬牙嘆了一句,然後道,“算了,陪上我老婆子這命也就是這麼回事,這事你們要是真能管,也算是給我們大澤村除害了。你們想知道什麼?但凡我知道,我都告訴你們就是了。”
聽見這位大嬸終於鬆了口,幾個人陸陸續續的圍了過來,展昭耐着性子道,“嬸子,您先說說這村子爲什麼成了現在這樣吧。”
“哎,這可是說來話長,”大嬸長嘆了口氣,然後開始跟展昭他們講這村子裡的事。
這村原本也算是安寧繁榮,因而交通便利常常過客行人在此投宿,村子裡的人家有時候遇到個大方些的住客,還能賺些銀子貼補家用。
就在半年多以前,這村來了個外鄉客,這人不是過路客,也不說是找村子裡的誰,就是在村裡的一戶人家住下就不走了,白天村裡人也能見他進進出出,可誰也不知道他是在幹什麼。
後來住了十幾日,這人走了,但村子裡就開始丟人。
起先也是沒人太在意,後來村子裡青壯年的小夥一下子就少了一大半,而且還有人說看見那些小夥是被黑衣黑麪的遊魂抓走了,一時間這村子裡人說什麼的都有,後來有人想起來說,是那個外鄉人走以後村子裡纔開始丟人,這事一定跟那個外鄉人脫不了關係。
可就算是有關係,這人海茫茫,他們又上哪再去找那個外鄉人!
日子還的過,沒用多少日子,村子裡丟的人越來越多,而且不止他們村子,附近幾個村子也開始丟人,大多數都是二十歲上下身強力壯的年輕人,有時候也有單獨出門的大姑娘家,一去就再也沒回來的。
這麼一來這些村子那受的了,於是就請幾個有聲望的老人出面商議,一面報官一面集結了剩下的幾個年輕人守夜。
誰知道一夜之間,那些守夜的年輕人都不見了,一個都沒剩下。
一個五、六歲的孩子起夜,看見那些守夜的人都是讓黑衣人捲進了沼澤地的森林裡,也不知道那些黑人用了什麼法子,那些年輕人着了魔的就跟他們走了,一點反抗都沒有。
那孩子膽子大跟了一段,說是看着那些黑衣人,就那麼飄在那片泥澤地上面把人帶進了林子。
報官的人遲遲不回來,又有孩子親眼看見那些黑衣人會飄,這下村裡人也都慌了神沒了主意。
起先還覺得是外鄉人搗鬼,現在村裡又有人傳,說是也不知道村子裡得罪了哪路的神仙,現在神仙怪責,降禍這個村子,還有人真請了法師來做法。
可做法也沒用,該丟還是丟,現在村子裡能走的都走了,剩下些沒地方去也走不動的人就這麼挨着,白天都儘量的不出門,就是出門也都小心翼翼的不弄出聲響。
越聽越覺得的離奇,最後蘇小小看着那大嬸重重的嘆了口氣,對她道,“我說姑娘啊,不是大嬸我咒你,反正你也還沒和你相……沒和那個男人成親,這也不算是真的守寡。你們就是再情深意重也敵不過命,這就是你們的命。大嬸勸你一句,你呀,還是別想他了,另外找個好人家嫁了吧,他呀,多數是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