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這樣的戒備狀態來看, 白玉堂應該已經是把前面的路況都跟他們說了,蘇小小從車窗邊瞥見,龐統一身軟甲, 展昭和白玉堂也是勁裝的打扮, 此路兇險。
“他們這是?”白澤坐在蘇小小對面, 不解的問龐煜。
好在龐煜還真不是個傻的, 他一臉笑嘻嘻的對白澤道, “誰知道林子裡面有什麼,這麼一走就是兩三天,小心點總沒錯吧。”
“話是這麼說沒錯, ”白澤道,“可這是官道, 每天那麼多人來來回回, 能出什麼事?”
“那誰知道。”龐煜也不多說, 閉上眼靠在一邊補覺,誰知道接下來的路上還有沒有機會再安生。
馬車晃了一下, 開始緩緩的朝前走,蘇小小將頭靠在窗櫺上,眼前正好是是窗簾合不攏留下的那麼一點點縫隙。
前面的修養生息不過是爲了背水一戰,這次龐統、白玉堂,甚至是展昭和追命, 他們應該都會放過這大好的機會吧。
想來那些人太平了這幾天, 等的也是此刻吧。
白澤說的沒錯, 這條路是青石鎮通往重慶府的必經之路, 入蜀地, 來往官家商賈都是要從這裡經過。
剛開始的時候,蘇小小還能看見他們身邊有路人經過, 從那邊過來的,跟他們一樣往那邊走的,只是,剛走了大半天,情形就已經有些不對了。
前後無人不說,高聳的蒼天大樹遮光蔽日,大路漸窄,路兩邊的灌木層層疊疊看不到頭。
此刻再看,這條路怎麼都不像是有人經常走動的,蘇小小甚至覺得,他們再往前走,前面真的還有路嘛?
馬車晃的厲害,有時還咯噔咯噔跳那麼兩下,龐煜和白澤也坐的不安穩。
“這路怎麼這樣?”白澤也不知道是問誰,他伸手將自己這邊的窗簾跳起來往外看。
龐煜則是伸手抓緊了袖管裡的匕首,他哥說了,關鍵的時候只能自保,指望別是指望不上的。
蘇小小皺眉,這次大半天,這些人還真是沒什麼耐心。
正想着,蘇小小隻聽見空中嗖嗖的風聲,還有什麼東西釘在車板上的聲音。
小紅在冷月坐下,拉車的是展昭在鎮上買的兩匹馬,這一陣箭雨,驚的兩匹馬一陣嘶鳴原地踏着步,就是不朝前走了。
“這到底是怎麼了,”白澤伸手去掀車簾,想下車卻被龐煜拉住了。
“我們就在這待着吧,別去添亂了,”重點是刀劍無眼,龐煜向裡靠了靠,這車應該還是結實,他哥特意定製的。
“又遇到劫匪了?”白澤去看龐煜,然後又將目光落在蘇小小身上,“我怎麼這麼倒黴,他們這還打劫上癮了!”
恐怕不止打劫那麼簡單,這句蘇小小沒說,窗外,展昭和追命擋了大半的暗器,釘在馬車上的不多。
白玉堂已經飛身朝暗器來的方向而去,這前面,這樣的機關應該還有。
龐統的火影已經到了馬車前面,他們還要繼續往前走,追命站在車前使勁揮了揮手裡的鞭子。
一條血印,再加上火影的一聲長嘶,馬車又開始動。
不虧是神獸,這樣的時候一點都不怯場不說,就剛纔的那一聲長嘶,連帶着追月踏雪和小紅也是精神一震。
蘇小小看見小紅原地拿了個樁,一身暗紅色的皮毛火一般發亮,長長的鬃毛炸開了,威風的不得了。
“驚悚懸疑”屬科幻類,蘇小小發誓,她接下來看見的比這四個字刺激的多。
暗箭、陷阱、絆馬索……這些只是她能想出名字的東西,蘇小小着實的感嘆了一下古人智慧的博大精深,竟然能夠把殺人這件事想象出這麼多的——“花頭”!
展昭他們幾個的劍已出鞘多時,沒見血,不過也沒閒着,幾個人的衣服上多多少少都出了口子。
“他們這是想以逸待勞,”白澤的聲音冷了很多,“你們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蘇小小斜了他一眼沒出聲,倒是龐煜,勾勒起脣角小聲道,“怎麼,白兄不是後悔了吧?”
“後悔?”白澤淡淡的笑出現在臉上,“快意恩仇,仗劍天涯!爽!”
這笑都快成了白澤的招牌,蘇小小盯着窗外,耳朵可沒閒着。
剛纔白澤說的最後一個字她聽的真真切切,她心裡一個機靈,大概已經明白些爲什麼他要跟上他們的原因了。
白澤說的沒錯,那些人是想拖垮他們,然後再一擊致命。
蘇小小一直守在車窗邊,天黑之前一個黑衣人也沒出現,一路上都是荊棘機關密佈。
越往前走林子越密,天黑不黑的已經很難分辨,約莫這接近黃昏的時候,這一陣的暗算才稍稍緩和,白玉堂還在前面探路。
對於機關消息之類,當然還是他懂的多一點。
冷月立馬在車旁,輕聲嘆了口氣,“哎,若是無情少爺在這,這些機關消息怎麼難得倒他。”
蘇小小緊繃的神經緩了緩,這話要是讓白玉堂聽見可不得了,“月姐姐,我們今晚在這露宿嘛?”
“應該是吧,”冷月點頭,目光四下張望着,“展昭和龐統已經去附近了,如果安全,我們今夜應該就留在此地了。”
“我們能下來了不?”蘇小小問了一句,還沒等冷月說話,她就覺得身後有人拉她。
“再等一會吧,展兄還沒回來,外面不一定安全。”白澤只輕輕拽了拽蘇小小的袖子就送手了,眼神裡透着關切。
蘇小小點頭不再說什麼,這個白澤明明處處都是在示好,可她就是覺得這人說不出來的不對勁。
又等了一會,蘇小小才聽見馬車外面展昭的聲音,車簾子被掀開,有隻手伸了進來。
蘇小小抓着追命的手下車,幾個人在靠近一棵大樹的地方安頓妥當,她開始生火熱吃的。
白玉堂也回來了,看的出來他已經很累,只看了這邊一眼,他就徑直走向馬車拿了一罈酒獨自喝起來。
這個時候酒的確應是最好的東西,蘇小小起身想起應該讓每個人都喝點,一轉頭的功夫,正看見白澤在和展昭說什麼。
她聽見展昭說了句抱歉之類的話,也沒太在意,不過她也只往馬車邊又走了兩步……
兩步,蘇小小突然覺得有什麼東西朝她撲了過來,完全沒有預警,她被人抱着滾到了一邊。
剛纔她站的地方,一支黑金色的羽箭沒入地面,蘇小小被追命抱在懷裡驚魂未定。
要不是追命眼疾手快,她這會兒不是重傷就是死了。
四散在周圍的幾個人也都警惕起來,白玉堂手裡的酒罈沒扔,人卻已經站了起來。
追命見小小沒事,護着她朝一棵樹下走去,這會兒龐煜和白澤也被龐統和展昭護到了這邊。
一幫黑衣人來的很快,無聲無息。
白玉堂將酒罈裡的酒一飲而盡,隨着“啪”的一聲酒罈碎在地上,他的人也騰空而起。
龐統、展昭和追命也沒人猶豫,只留下冷月護着小小他們三人的安全。
這一戰有些不受控制,蘇小小眼睜睜看着,到最後連展昭都動了殺機滿眼的恨意。
蘇小小不動武功,不過看了的久了她也能看明白一點,這些黑衣人沒什麼招式和講究,唯一的目的還是最初的那樣——置人於死地!
展昭他們死,或者是自己死,總之是拼死也不會放過對方。
這些人不是展昭他們的對手,但這些人卻不知道有多少,秘密的灌木裡,還在不斷有黑衣人從哪裡躍身而出。
刺激嘛?!蘇小小咬緊牙關看着,她已經可以在空氣裡聞到血腥,這是在林子裡,這血腥不知道會引來什麼,這會不會是這些黑衣人的另一個目的?
四川一帶多密林野獸,甚至是蠻夷的少數民族,這也是爲什麼他們會談蜀色變的原因之一。
這片林子他們走了還不到一半,這林子裡會有什麼誰也不知道,關於猛獸兇禽之類,蘇小小隻祈禱不要在這個時候出現。
不過蘇小小的祈禱顯然是沒什麼作用,隨着一聲悲切的馬嘶,叢林四周的響動越來越大。
這不像是那些黑衣人弄出來的聲響,倒像是有什麼大型的動物朝着他們過來了。
火影、追月是什麼,說起來那都是神獸,又都是不服軟的性子。
可是現在,連它們倆都躁動不安起來,小紅倒是還好,只是它的眼裡也閃着精光,不安的踏着前蹄注視這周圍。
地上黑衣人的屍體越積越多,那些還沒有死的黑衣人目的顯然明確,纏着他們,不讓他們有脫身的機會——
看來後面應該還有什麼,展昭的右手臂已經傷了,追命和白玉堂的腿上也都看見了血痕。
他們是大俠,可他們並不是神仙,已經疲累的應付了一天,再這樣下去早晚都是個死,恐怕那些黑衣人的幕後用這麼殘忍的辦法,目的也就是這樣了。
襄陽王……蘇小小的指甲嵌進了自己的手心,爲什麼同是一族,卻要這麼互相殘殺,爲什麼已經是高高在上,卻還是要犧牲別人的生命去完成自己的野心!
男人的邏輯要是跟女人一樣,那這世界估計也亂套了,蘇小小盯着眼前的一幕,腦海裡翻騰着無數畫面,她不敢讓意識停下,因爲她實在預料不到接下來還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一陣悉悉索索的響聲之後,灌木從後出現了大量的蛇!
蜀地潮熱多雨,有蛇是正常,可這些蛇都特別的大,最小的也有小酒杯那麼粗,而且就算蘇小小再怎麼不懂,也能看的出來這些都是毒蛇。
蛇循氣味而動,不過,恐怕這些蛇都是訓練有素,不止是爲血腥氣而來那麼簡單。
“展昭,我們快點離開這裡!”強壓下心裡的噁心和恐懼,蘇小小朝着展昭大喊。
他們太過投入,怕是還沒注意到這些蛇,要是等這些蛇近前發起攻擊,一切就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