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自然知道若能娶了陶瑩的好處,何況以他多情的個性,說不喜歡這美麗且性格獨特的佳人那是騙人,既然如此,這從天而降的豔福豈能不好好把握?
“爹爹,如果沒有其他的事,女兒想先退下去。”陶瑩與軒轅並肩而立,那高挑的身材猶如出水芙蓉,配以軒轅那偉岸而完美的體型,確讓人感到是一對絕配。
陶基看了看軒轅,又看了看陶瑩,他也有些糊塗,他自然知道軒轅與陶瑩之間絕對不會是說一些甜言蜜語的悄悄話,因爲他敢肯定,軒轅在今日之前從未曾來過陶唐氏的轄地,更別說是見過陶瑩了,那他們之間根本就無悄悄話可講。可是看此時軒轅與陶瑩之間的關係,的確有情侶的味道,這又是怎麼回事?
以他過來人的眼光也看不懂兩人之間弄了什麼鬼。其買,何止陶基看不懂,事實上唐寬也同樣一塌糊塗,搞不懂兩個年輕人弄什麼鬼。不過他對軒轅還是比較放心,皆因軒轅是連他都信奉的神——木神所欣賞之人,而且拋開別的不說,軒轅還真的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年輕人。
陶基見軒轅似乎沒有多大的意見,心下稍安,不管怎樣,至少此刻他可以有推託顓臾的理由,大不了若要聯婚的話,他大可以再商量,有軒轅在中間頂着,顓臾也不能太過追究。畢竟軒轅很可能與伏朗是好朋友,顓臾拿他也沒轍。
“好吧,這裡沒你的事了,先退下去吧。”陶基緩和了口氣道。
“謝謝爹!”陶瑩說完,瞥了軒轅一眼,悄聲道:“我先走了,什麼時候來看我?我等你。”
軒轅一呆,旋又好笑地回望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
陶瑩不由得白了他一眼,似乎有些威脅地道:“待會兒我來找你,可不許溜。”
說完便一陣風般離開了,惟留下一臉苦笑的軒轅。
軒轅回過神來,發現周圍的所有人都以一種怪異的目光瞪着他,包括劍奴在內,不由大感尷尬地“咳咳”兩聲,才反問道:“大家幹嘛這樣看着我?”
衆人愕然,不少人發出鬨然大笑。
軒轅立刻明白,剛剛陶瑩說的那些悄悄話被這羣人全都聽到了,適才大廳中那麼安靜,而且這羣人無不是一流高手,耳目之靈,那種悄悄話豈能瞞過對方?
不由也跟着傻笑起來,攤了攤手道:“沒辦法,想必大家年輕時也有過這類經歷。”
衆人再愕,笑聲更響,便連那緊繃着勝的顓臾大主祭的神情也爲之鬆動了,那四位護法亦爲之莞爾,他們不得不承認,排開軒轅奪親之事不說,這個年輕人的確很逗人喜愛。此刻四位護法雖恨軒轅壞了他們的計劃,但恨意也消減了不少,笑聲最具感染力。
陶基對軒轅這種輕鬆愜意的表達方式極表欣賞,也只有軒轅才能將廳中的僵局解開,使凝固的氣氛活躍起來。事實上,軒轅一走入大廳,便立刻控制了大廳中宴會的氣氛,這是一種外人都學不到的魅力。
軒轅迅速返回座位,立刻端起酒杯向顓臾遙敬道:“都怪軒轅不好,累得大主祭千里迢迢空跑一趟,這杯酒就算是軒轅聊表歉意,如果大主祭能給軒轅一個補償的機會,別忘了跟軒轅說一聲,否則軒轅會心裡不安的。”
顓臾只得跟着舉起杯來,軒轅一返回立刻如此表態,使得他欲怪不能,否則也顯得太過小氣,而軒轅如此一來更佔盡主動,他不由得暗暗對這個年輕人重新估計,實是因爲他已經深感軒轅絕不簡單。
“好說,好說,如果老夫早知公子與二小姐情投意合,也不會發生如此誤會。
以公子之才智,能得如天仙般的二小姐青睞,實爲天造地設,珠連璧合,老夫應該爲這個結局感到高興纔是。“顓臾稍稍緩和了語氣,臉色依然冷硬如故。
軒轅與顓臾同飲而敬,正要說幾句客氣話,風際卻已舉杯向陶基道:“風際此杯卻是要敬首領,首領若能得軒轅公子如此乘龍快婿,他日定是如虎添翼,確讓人驚羨。”
陶基不由得心中大慰,忙舉杯相應,風際正說中了他的心事,爽陝地道:“蒙軒轅公子能看得起小女,老夫也深感榮幸。”
“唉,首領何出此言,兩情相悅,豈能用‘看得起’這個詞?這應是天命所定,緣分所歸,大家只須爲之歡喜,何用爲之客氣?”一直未出聲的劍奴也突然開口道。
“好,好,劍奴兄此語正合我意,大家只須爲之歡喜,何用爲主客氣?來!
這一杯應該大家同飲!“
唐寬大聲叫好道。廳中諸人的氣氛再次被挑好,又達到了另一個高潮。
宴會的主角本來是顓臾大主祭,但後來主角似乎全都轉移到了軒轅的身上,所有人皆爲軒轅那揮灑自如的氣度和表現所折服,更是被軒轅那時不時的妙語逗得開懷大笑,本來嚴肅的場面,竟顯得無比融洽,後來連顓臾大主祭對軒轅的恨意也消於無形。
這一轉變就連劍奴也感到有些驚訝,軒轅在一夜之間竟似乎變了個人似的,無論是氣度還是情緒,都變得更具魅力,收放自如。
事實上,軒轅也感覺到了自己的變化,在再次見到歧富之後,無論是整個人的信心還是氣勢,都完全可以輕鬆地融入到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之中,這才能夠做到收放自如、輕鬆愜意地去面對一切。或許,當他知道自己並不再孤獨,而且擁有了足以克服困難的力量後,他對任何場面都更爲投入,更有信心成爲任何場面的主宰,抑或當他得知一千兄弟無恙時,那沉鬱的心情立刻卸下,在無比輕鬆的情況之下自然更能充分享受每一件事,也恢復了在離開有邑族之後那段日子的本性,與獵豹、花猛諸人嬉笑怒罵的自在。因此,他才能夠將其本性任意發揮,而且此刻的軒轅更非昔日軒轅所能比擬的,舉手投足間無不顯示出高手的風範,強者的氣勢,配合着那無拘無束隨和的性格,也便生出了一種讓人心折的魅力。
軒轅知道自己從昨日見到歧富那一刻起,整個人復活了,無論是鬥志還是精神狀態,都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他有信心去面對任何困難,面對任何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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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剛散,軒轅在唐寬和唐德諸人的相陪下行下山,陶基則因陪顴臾未能相倍軒轅,才下山一會兒,便被陶瑩給截住了。
“我說過會來等你的,這裡不用寬伯和德叔了。”陶瑩有些狡黠地道。
軒轅和唐寬諸人不由得面面相覷,哪想到陶瑩一上來就給他們來個下馬威,真叫他們哭笑不得,不過唐寬諸人早在席間聽到了陶瑩的悄悄話,對此也不是太過驚訝。
“軒轅公子可是我的客人哦,你不能欺負他,知道嗎?”唐寬不由得打趣道。
“我知道,我哪敢?要是他不理人家,人家才急呢。”陶瑩在這幾人面前似乎並不害羞,大膽直露地道。說完,一把拉住軒轅的衣袖,急道:“走,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軒轅大窘,唐寬大樂,唐德也大樂,惟劍奴愕然,也有些哭笑不得。
“對了,寬伯和德叔請代我招待一下劍奴伯伯,待會兒我們再來找他。”陶瑩強拉着軒轅走了幾步,突然記起什麼似地忙扭頭向唐寬喊道。
唐寬和唐德也爲之一愕,幾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後見軒轅那一臉的苦笑,終於忍不住爆笑起來,而軒轅很快便被陶瑩拉得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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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二小姐,沒有這麼急吧?你看,那些人都在看着我們笑呢。”軒轅很難得有在這種場面下臉紅的經歷,他確實沒有想到今日會有這種際遇。
陶瑩突然止步,回頭望着軒轅,似笑非笑地道:“你會害怕這麼多人的眼光嗎?”
軒轅乾笑道:“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只是我覺得這樣會不太好吧?不知情的人還以爲你是個急色鬼呢。”
“你纔是急色鬼呢。”陶瑩忍不住“撲哧”一笑,沒好氣地笑罵道,旋又定定地望着軒轅,神情專注之極。
軒轅只被看得心裡發毛,他實在猜不透陶瑩這時動時靜究竟是弄什麼玄虛,不由問道:“你這麼看着我幹什麼?”
陶瑩又是一笑,悠然道:“真的,我現在覺得很開心,因爲我覺得自己不再是孤獨的彩虹,而是自在的浮雲,可以隨心所欲地放開自己幽閉的心靈,爲我的思想,爲我的知音去坦露一切,剝去虛僞的外殼之後,心中有一種解脫和無比輕鬆的感覺。所以,我不怕任何人笑話我,不怕任何世俗的目光。活着,就是要讓自己快樂,世俗和畏怯只會使人變得虛僞和俗氣,你能理解我嗎?”
軒轅一震,心中頓時涌起了無盡的感觸,他在此時,已經可以完全讀懂陶瑩的心情,更明白陶瑩爲什麼會不顧一切地選擇他,只固爲她對生命的明悟已遠超出任何世俗,正如她自己所說,她只想憑着感覺而活……
陶瑩笑了,她看到了軒轅眼睛中的變化,也讀懂了軒轅眸子裡的情緒,所以她笑了。
軒轅也笑了,坦然而自在地笑了,伸手握住陶瑩的柔荑,淡然道:“走吧,無論見誰都行,當然,閻王除外。”
陶瑩不由得“撲哧”一聲又被逗笑了,嬌媚無限地白了軒轅一眼,笑道:“你這人哪,盡逗笑,我是帶你去見我娘。”
“不會吧?”軒轅這下又一次吃了一驚,一切都是來得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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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簡直是被陶瑩弄得暈頭轉向,一口氣之下,強迫着被拉去展覽了五次,因爲陶瑩有五位孃親。
到後來,軒轅差點已經麻木了,只知道機械性地回答問題,不僅如此,還被陶瑩強拉着見過了她的三位兄長和三個弟弟,若非陶瑩的一個姐姐和四個妹妹不在陶唐氏中,只怕還有得軒轅頭大。
經過這一折騰,竟到了黃昏時分,而軒轅卻已是欲走不能,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大概會選擇去大戰一場,也不願意做這勞什子認親之舉。倒是陶瑩意興高昂,歡喜之情溢於言表,皆因人人對愛郎大爲滿意,甚至讚不絕口,她自是喜上眉梢。
在軒轅實在不能不走之時,陶瑩的三娘還一再叮囑要讓軒轅和陶瑩一起去吃晚餐,只讓軒轅有些哭笑不得,而陶瑩一付大獲全勝的樣子更讓軒轅搖頭苦笑。
“怎麼樣?”陶瑩拉着軒轅的手,狡黠地問道。
“如果不是我意志夠堅定,只怕此刻已經昏倒在地了。”軒轅沒好氣地道。
陶瑩不由得白了軒轅一眼,顯然也是拿軒轅沒辦法。
軒轅大概也知道自己話語過分了一些,忙攬過陶瑩的肩頭,柔聲道:“軒轅語氣有些過重,瑩兒別怪,不過說真的,這樣的應酬的確是讓我一個頭兩個大,這麼多的好話讓我一時怎麼能夠消化得了呢?”
陶瑩微感歡喜,歡悅地靠緊軒轅道:“你說的是實話,雖然沒假話好聽,但瑩兒喜歡聽,至少你不會作僞騙人!”
軒轅搖頭苦笑道:“這一切便像是一場夢,還沒睡着便做了這場夢。”
“還沒睡着所做的夢便不是夢,是現實!”陶瑩糾正道。
“你爹大概也清楚這是一場有些荒謬的鬧劇了,他定明白我們往日從未見過面。你猜他現在心裡怎麼想?”軒轅故意提醒陶瑩這個現實的殘酷。
“我猜爹爹先是驚訝,後是歡喜。”陶瑩自信地道。
“我看不見得。”軒轅吸了口氣道。
“你沒看見,他對你的印象的確是好極,他在我們入廳之後,那看你的目光之中多了許多我以前經常看到的神色,那是他讚賞我和弟弟們時所露出的神色,因此,我相信爹爹對你的印象非常好,絕不會反對瑩兒愛你!”陶瑩嬌憨地道。
軒轅惟有再次苦笑,正在此時,卻見唐德已大步向他們所在之地行來。
“首領請軒轅公子去一趟。”唐德一見軒轅便呼道。
陶瑩霎時與軒轅面面相覷,都露出了一絲異樣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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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基只是單獨面見軒轅,陶瑩也被擋在門外,其實,這一切正在軒轅的意料之中。
“知道我找你前來的原因嗎?”陶基揮退身邊的所有親衛,僅與軒轅獨處一室。
“首領當然是想知道我與二小姐之間究竟發生了些什麼,是嗎?”軒轅反問道。
陶基點了點頭,對軒轅的直率和反應能力極爲欣賞,與這樣的人談話用不着轉彎抹角,也算是一種痛快了。
“其實,我也感到這像是一場夢,但我知道這不是夢。首領應該知道,在今日之前,我從未與二小姐見過面,甚至在今日才聽說過二小姐的芳名,可是這一切就這般意外地發生了,的確像是一場夢。”
說到這裡軒轅頓了一頓,又繼續道:“本以爲二小姐只是在爲自己拒婚找一個理由,因爲我根本就不相信二小姐所說是真的。儘管我對自己很自信,但是還不至於自信到盲目的地步,當時如果我說出事實的話,只怕場面會尷尬得無法收拾。因此,我只好讓二小姐借一步說話,我想問清楚二小姐心中究竟是怎麼想的,才能想出解決的辦法。我知道,在此事之上,若不解決好,會讓首領很爲難。”
陶基點了點頭,軒轅之語應算是極爲直接了,也十分誠懇,想想當時的場面,若軒轅沒有這般將場面控制好的話,所引起的後果可能會很糟糕。是以,他同意軒轅的說法,只是他沒有發言,因爲他知道定會繼續說下去。
“我本以爲二小姐只是一時任性,但我卻猜錯了,她告訴我,其實她並不是第一天知道我的存在…
…“軒轅後來將他與陶瑩的對話原原本本、絲毫不漏地跟陶基複述了一遍。
說到後來,不由感嘆道:“軒轅從未試過會有當時的那般感觸,讓我覺得若是自己辜負了二小姐,便像是在摧殘一個熱愛生命的靈魂。
軒轅知道,自己已經忍不住喜歡上了二小姐,一切便是這樣發生了。“
陶基的臉色變得極爲沉鬱,冷冷地盯着軒轅,淡漠地問道:“你不覺得你這樣下定論也很草率嗎?”
“是的,但感情或許是這個世界上最難以捉摸的東西,沒有任何人敢言超脫。
我只是說出了自己當時的感受罷了,至少,我開始喜歡上了二小姐,我不忍心傷害她,甚至不想讓她遠嫁伏羲氏。無論這是出於私心還是其他的原因,都是出於我內心的感受,這絕對不能否認。事實上,一日的相識相交,能建立起多麼深厚的感情呢?誰也不能肯定,但可以肯定的卻是,只要有開始,就會有所發展和結果,我相信首領能夠理解軒轅。要知道,以二小姐的美麗和聰慧,天下沒有男人是可以拒絕的,軒轅也是凡夫俗子,更不是一個善於作僞的人,若首領要怪,便怪軒轅好了,請不要爲難二小姐。“軒轅語氣堅決,但又不失個性然地吁了口氣道。
“那你準備怎樣處理這件事情?”陶基神色沒有絲毫緩和地道。
“首先自然是必須徵求首領的意見,希望首領教教軒轅。雖然我不想失去這個天賜的際遇,但如果這樣會讓首領爲難的話,軒轅可以立刻起程遠走。”軒轅望着陶基堅決地道。他便是要逼陶基表態,同時也表示對陶基的尊重。因爲他明白,如果不這麼說的話,陶基甚至會認爲他只是想靠近陶唐氏才做出這樣的決定,但這麼一說,軒轅便等於是以示清白,表示對陶瑩的感情是單純而沒有目的。當然,若說沒有一點目的,只怕惟有鬼才相信,這叫寧可讓人知,莫要讓人見。
陶基果然再次打量着軒轅,審視了半晌,才吸了口氣道:“你們年輕人的事由你們年輕人去處理,我這個做父親的只要將她養大也便完成了責任,但如果你對瑩兒只是耍弄,就休怪我無情了!”
軒轅大喜,迅速跪下,誠懇地發誓道:“若軒轅對二小姐心存耍弄之心,定讓軒轅遭受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陶基沒想到軒轅竟以此發誓,但他也禁不住心中大喜,忙扶起軒轅,語氣立刻變得客氣多了,道:“公子何必這樣?”
“若不如此,軒轅又怎能有感首領和二小姐對我的相惜之恩?”軒轅認真地道。
“很好,有你這番話,我可以放心地將瑩兒交給你了,不過,男兒當以大業爲重,不能太過耽誤在兒女情長之上,希望你能好好地把握分寸!”陶基拍拍軒轅的肩膀,肅然道。
“謝謝首領提醒,軒轅明白!”軒轅自然明白,欲取得陶基的信任,便要從這一刻起,只要此刻過去了,就可以爭取到陶唐氏的支持。
“你有一羣朋友自忘憂谷而來,我已經將他們安頓在偏廳中休息,你現在要不要去見見他們?”陶基問道。
軒轅大喜而起,立刻明白是獵豹等人恢復了神志,被歧富派人送來此地找他,他心裡自是大喜,更有些迫不及待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