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葉皇可不是昔日的葉皇,幾乎已是脫胎換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這五百有熊戰士,我會安排他們與杜聖的那一千人馬一齊出發,等到了九黎附近,你便可立即調歸己用,而一千五百龍族戰士,我直接自範林抽調一千,再在九黎附近組織五百人,然後迅速與你在九黎附近會合。你必須以奇兵出襲,殺九黎一個措手不及,方有勝望,否則的話形勢對我們可能會很不利!”
軒轅認真地道。
葉呈眼裡閃過一縷奇光,讚道:“好,如此甚好,一切都聽軒轅的安排!”
柔水也不由得暗贊軒轅調遣得無可挑剔,如此一來,杜聖領着一千五百人逼至東夷,吸引住了敵人的目光,但葉皇卻是暗中的統領,只要時機一到,立刻就可將屬於他的五百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撤走。東夷人跟本就難以覺察到杜聖兵力的這些細微變化,只要到時候杜聖作一下修飾便可以騙住東夷人。而來自範林的戰士與九黎極近,另外五百人便自九黎周圍的諸部落之中徵調,一切都是在不動聲色地進行。若以飛鳥傳書範林,等葉皇趕到南方,那些人已暗中徵調好了,只要葉皇一聲令下,便可以大舉進攻九黎,說不定到時連九黎的情報也準備好了等葉皇去審查呢。而當東夷發現杜聖的兵力有詐時,葉皇已經到了九黎附近,以奇兵突擊,根本就不會給九黎準備的時間。
軒轅這樣一來,甚至連有熊族的許多人都不知其中的安排,便是東夷有奸細在有熊之中,也不會想到軒轅會安排葉皇這一支奇兵去進襲九黎。
葉皇正欲說話,突然聞得門外傳來兩聲沉鬱而哄亮的聲音:“要算我們一份!”
葉皇和軒轅不由得扭頭外望,同時驚呼:“花猛!獵豹!”
開門進來的正是花猛和獵豹兩人!但是花猛卻是坐在獵豹的肩頭,兩人形同一體。獵豹無臂,花猛的腿軟軟地墜落獵豹的胸前。
陶瑩諸女不由得全都愣住了,獵豹和花猛竟然也在這個時候來了。
“你們怎麼來了?”葉皇不由得問道。
“我們也是來向軒轅討取令箭的!”花猛雙手一道。
“你們也來討令?”軒轅心中也微驚。
“是的,葉皇去殺九黎人,我們豈能閒着?我們要親自去摘下風騷的狗頭!”獵豹沉聲道。
葉皇不由以求助的目光望了望軒轅。若說花猛和獵豹要去九黎,他怎能放心?只看他兩人的樣子,哪能與人交手?
軒轅“哦”了一聲,他心中也有些犯難了,以花猛和獵豹此時的狀態,如何能出戰?雖然他知道花猛和獵豹這段時間正在苦練合擊之術,而且兩人互補互學。獵豹在腿法之上尋求大的突破,而花猛卻在手上尋求突破,但兩人的合擊之術練習時日尚短,怎能去與敵對陣呢?而且,花猛和獵豹之間互補互學究竟到了什麼樣的程度,實是很難說。如果是一年兩年之後,軒轅絕不會懷疑花猛和獵豹的能力,可花猛和獵豹兩人練習合擊之術卻只有二十餘日,這能行嗎?但是軒轅明白,獵豹和葉皇報仇心切,只怕很難勸阻,若說得不好,反會傷了兩人的自尊心。因此,軒轅也禁不住微微有些頭大。
花猛和獵豹似乎看出了軒轅和葉皇的心思,他們哪裡會不知道這兩位兄弟只是爲他們好?爲他們擔心?但他們又怎能放過這個機會?
“我們會保護好自己的,對付九黎小兒,根本就不必費力!”花猛淡然道。
“對付東夷的一羣殘卒,何用勞動你們?只要我去就行了,到時候,我可以將風騷擒回來,兩位兄弟也可親報此仇,豈不是更好?”葉皇不知道該怎麼說好,他覺得怎麼說怎麼不對,還真怕傷了花猛和獵豹的心。
獵豹自若地一笑,道:“我知道你和軒轅是爲我們擔心,但我請你們放心,此刻我們比任何時候都有信心應付任何困難,包括再次面對風騷!”
“如果軒轅不信的話,可讓一個人來試試我倆這套新創的合擊之術。若兩位覺得可以的話,我們就去;若認爲我倆自保不足的話,那我們便只好再苦練了!”花猛附和道。
葉皇和軒轅不由得面面相覷。
******************************************
獵豹和花猛的對手是木青。
木青受了軒轅的命令,如果獵豹和花猛能夠戰平木青則可以出征,否則的話,便只發留在熊城繼續苦練了。
獵豹和花猛怎會不知道木青的武功?木青的武功幾是伏朗一級的人物,比之杜聖也不會遜色多少。在熊城之內,能勝木青的人可以數得出來,而且又是熊城護衛軍的副統領,其武功之高確可算是一個強勁之極的對手。花猛兩人若要戰勝木青那簡直是有些不可能,即使在他們沒有受傷之前,兩人聯手大概也只可與此刻的木青戰平了,但是此刻他們能夠戰平木青嗎?
但不管如何,獵豹和花猛一定要戰,一是爲了此次能夠出徵,同時,此刻也是向他人證實自己實力的時候!若戰不勝木青,又何能戰勝風騷?因此,這種挑戰是不可能避免的。
木青自然知道軒轅的意思,如果他故意相讓的話,那只是害了花猛和獵豹。他尊重花猛和獵豹,就像他尊重軒轅一樣,因爲花猛、獵豹與軒轅曾是患難與共的兄弟。若沒有花猛和獵豹,軒轅或許就不會有今日。因此,木青尊重花猛和獵豹,也正因爲如此,他今日必須全力以赴。
此時,葉皇心中也稍定,他不覺得獵豹和花猛能戰平木青。他對木青的武功並不陌生,此人已深得“青雲劍宗”青雲的真傳,更是劍神青山的後輩,其劍道之精絕非同一般,比之青天也不遑多讓。此刻軒轅派出木青,那花猛和獵豹前往九黎的機會不大。葉皇自可放心許多了。
葉皇實不想花猛和獵豹去冒險,雖然此刻九黎的大部分兵力已調到北方,但是九黎族中也是好手衆多,即使神谷之中也有不少高手,此戰的結果實難料到會發生何種變故。因此,他很反對花猛和獵豹前去,但他知道獵豹和花猛的脾氣,如果他們認定了的事,就一定會去做,而且會做好!在這些人中,他們平時只聽軒轅的話,但是此刻軒轅所說的話他兩人也聽不進去,那便只好讓木青來考驗一下他們了。
木青卓立,如古柏青松,傲然之態頗有一番肅殺蕭瑟之感,未出劍,卻如古劍破土而立,鋒芒內斂卻很實在。
這確實是一個劍道高手的氣勢,不可否認,這些日子以來,木青的劍道進境之快已經遠遠超出了往昔的任何時候。此刻他身邊的高手衆多,又新得青雲劍笈,在衆多高手的共同啓發下,進境怎能不快?而且軒轅爲他解開了神山鬼劍的死結,其功力也跟着大增,劍道修爲已經超越了蛟夢。
事實上,水青也確實是個資質極佳的劍手,在有僑族中,也算是數—數二的。
花猛依然騎坐在獵豹的肩頭,兩人渾爲一體,氣勢相融,只是臉色皆有些蒼白,距木青兩丈而立。獵豹這些日子雖然每天都在大補,但那日確是失血太多。能夠活下來本就是一種僥倖。若非吞服了歧富以地火聖蓮煉成的靈丹,他只怕是難逃此劫。因此,獵豹能不能劇烈地交手仍是另外一回事,畢竟任何武功必須要好的身體爲基礎。以天魔的強橫,也經受不起失血過多的威脅,沒有血液的支撐,任何武功都不可能發揮作用,這是不可抗拒的真理。
葉皇和軒轅也感覺到了來自花猛兩人周身的戰意,那強烈的鬥志彷彿是燃燒的烈火。
花猛和獵豹的功力竟然發生了質的飛躍,彷彿今非昔比,只憑那氣勢就可以感受到這兩人功力確實增長了許多,只怕已是成倍地增長。
軒轅知道,這是地火聖蓮的功效,只有地火聖蓮才能使他們身體的潛能全面激發,更催發了其生命力和鬥志。如今的花猛和獵豹已非昔日的花猛、獵豹,作爲身體來說,這是一種悲哀,但作爲武功來說,這或許是一種幸運。當然,悲哀要多一些,誰願意用自己身體的殘缺換取武功的提升呢?或許有,但那種人要麼是瘋子,要麼已被什麼東西衝暈了頭腦,喪失了正常的理智,抑或是迫於絕對的無奈。
木青不敢大意,他也感到了來自花猛和獵豹的壓力,那是一種無形的壓力。而花猛和獵豹如此融爲一體,其本身就是一種壓力。因爲打一開始,花猛便騎在獵豹身上,比之木青至少要高出兩個腦袋,這自然也便成了一種壓力。當然,木青不怕壓力。
對於劍手來說,壓力只是一種虛幻的東西,真正要緊的卻是內心的寧靜與平和。只有內心保持着絕對的平靜與寧和,一切外在的東西纔不可能影響自己的發揮,才能使劍道發揮至極致。
獵豹踏上兩步、每步皆如巨錘擊地,雖無聲,但是那沉重的震盪卻已經深深地撞擊着場中每一個人的心坎。
木青依然沒有動,猶如一座孤巖屹立於平原之上,但是每個人都深深地感受到了散發自他身上的劍氣。
濃烈的劍氣與來自花猛、獵豹身上的氣勢相激盪,使院中的氣氛更是慘烈——一種讓人心悸的慘烈。
獵豹再跨一步,小心翼翼地一步,木青卻倏然出手了!
木青手中是一柄木劍,與花猛、獵豹交手,他自然不能夠以含沙神劍對敵,若萬一傷了花猛和獵豹,他可就要後悔一輩子了。
木青劍出,花猛的身子卻突地自獵豹肩頭彈起,在空中翻過兩道極爲優美的弧跡,自上擊向木青,手中是兩把極短的木質小刀。他習慣於近身搏擊,所以便選用這短兵刃攻擊。
獵豹也在同時動了,一縮身,身子幾乎是打橫貼着地面衝入木青的劍影之中。
獵豹腿上所着之靴,底面乃是鑲有奇獸羅羅的鱗片,刀劍難傷,正是軒轅當初走過死亡沼澤之時所留下的羅羅鱗。
木青不驚,儘管花猛和獵豹一上一下,氣勢霸烈,但他卻如同視若無睹,依然我行我素地旋動了一下劍把,木劍呈螺旋之狀攪出。一時之間,虛空中像是多了一個巨大的涵洞,氣勢吞吐,將花猛和獵豹所發出的氣勁悉數吸納了。
花猛和獵豹的身形一滯,竟然似是無法抗拒木青劍上所散發出來的強大引力,而向木青的劍鋒上撞去。
“噗……”花猛撞上了木青的劍鋒,他的兩柄小刀竟鎖住了木青木劍的上挑之勢,強力壓下。
“呼……”獵豹的腿此時已破至木青的面門,其速之快,彷彿盡得神風訣之精髓,讓衆人歎爲觀止。
花猛那看似無奈、實是有心的一擊,竟然封住了木青的劍勢。
木青處變不驚,事實上,這點小小的變化根本就不算什麼。
他撤步疾退,同時木劍斜拖而下,劃過一道美麗的弧跡,“轟”然之間正好擋住了獵豹的腿。
獵豹不得不退,雖然他的功力激增了許多,但也只與木青在伯仲之間,但此時木青的劍上不僅僅存在着木青本身的功力,更將花猛的力道也借了過來,這一擊之下幾乎是等於木青與花猛兩人合力而出,獵豹如何能夠抗拒?
獵豹一退,花猛也因失去支撐落地。
木青輕嘯一聲,木劍再次劃出,隱有風雷之聲,這是他不欲全力而爲,畢竟這不是生死相搏,更不希望有流血的現象出現。
花猛落地,剛好是獵豹所退之路,似偶然卻又必然地形成一種配合。
花猛雙掌輕出,托住了獵豹後退的身子,一抖之間。獵豹如一顆炮彈般騰空而起,雙腿在虛空中幻出—幕虛影,如暴風驟雨般鋪頭蓋臉地迎向木青。
與此同時,花猛在送出獵豹後,雙手在地上一按,如一陀螺般旋轉着自下方攻向木青,與獵豹相呼相應,配合極爲默契。
軒轅和葉皇不由得微微頷首,花猛和獵豹兩人這段時間確實下了很大的苦功,否則武功不會有如此進展。事實上,若是常人,這段時間能不能夠養好傷還是一個問題。他們的傷勢本就極重,自死神的口中揀回了一條命,已經很不錯了。因此,軒轅和葉皇對花猛兩人的這份狠勁不得不佩服。
當然,花猛和獵豹之所以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配合得如此默契,也是因爲昔日他們患難與共,早已心意相近,彼此知之甚深的緣故。是以,花猛和獵豹學習彼此的絕招也比別人容易多了,這才能在短時間內取得讓人驚訝的成績。
不過,軒轅很清楚,即使是如此,花猛和獵豹要想戰勝木青仍不是一時之事,至少這次他們是沒有勝望了。畢竟兩人之間的配合時日尚短,對於這新創的聯擊之術仍然不很熟練,但木青卻已是劍法圓通,而且對花猛和獵豹的“神風訣”有所瞭解,自然佔盡優勢。
木青瞬間已與花猛、獵豹交手十數招,花猛和獵豹根本就無法破開木青的劍網,反被木青連連逼退。
而木青似乎未盡全力,這使得花猛和獵豹禁不住有些氣餒,但是,他們必須繼續戰,絕不能退!
“住手!”軒轅大喝道。
花猛和獵豹錯愕而退,木青也連退兩丈,拄劍而立。
“我們還沒分出勝負,軒轅何以叫停?”花猛憤然道。
“以你們現在的狀態,根本就不宜劇鬥。獵豹,難道你不這麼認爲嗎?”軒轅認真地道。
獵豹偏過頭,不與軒轅的目光相對,但也沒有出言反駁。
“你怎麼了?”花猛望着獵豹問道,顯然他有些急了。
“獵豹肩頭的傷口已經進裂了,來人!快扶他去上藥!”軒轅向花猛說了聲,又轉向院中的幾名金穗劍士道。
“啊……”花猛一驚,頓時也似乎嗅到了一點血腥味,仔細一看,果見獵豹那空蕩的長袖肩頭部位有些溼印。
“你怎不早說?”花猛也有些責怪地望着獵豹,極爲心疼地問道,看來他對獵豹的關心不下於對他自己。
“你們倆先在此好好養傷,待完全康復之後,還有更多的事情等着你們去做呢!”軒轅認真地道。
花猛和獵豹無可奈何地在幾名金穗劍士的環護之下退去,他們也知道,此時傷勢初愈,若遇到高手的話,傷勢復發、傷口進裂的可能性極大,同時也明白軒轅這也是爲他們好,因此只好退下了。
**********************************************
“你要去崆峒?”鳳妮吃了一驚,問道。
軒轅點了點頭,道:“我必須去一趟,這可能會是決定我們日後命運的一次旅程!”
“那我怎麼辦?我也要跟你一起去!”鳳妮急道。
軒轅不由好笑地把鳳妮摟入懷中,道:“熊城怎麼能少了鳳妮呢?別孩子氣了,我只是去療傷,待傷好之後就會立刻趕回。平時我的乖乖鳳妮不是精明能幹嗎?怎麼這次又犯傻了呢?”
鳳妮反把軒轅摟緊,神色有些悽然地道:“沒有你在我身邊,鳳妮無法感到安全,如此多的大事,鳳妮一人怎能主持?”
“傻鳳妮。”軒轅輕吻了一下風妮,憐愛地道:“你一定可以將有熊的事情處理好的,別忘了,你可是有熊之主哦。”
“若是在以前,鳳妮或許還會,但是軒轅可知道,若鳳妮一日未見到你,便無法安心處理族中的事情,鳳妮只想跟在軒轅身邊,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
軒轅苦笑着搖了搖頭,道:“我又何嘗願意離開鳳妮?但是有些事情必須去做,這也是爲了我們將來能夠更快樂地相守呀,如果無今日之別,他日少昊、太昊、蚩尤回過頭來對付我們,那時我們的後半輩了只怕惟有痛苦了。鳳妮聰慧過人,豈全不明白這些道理?”
“道理我懂,可是……”鳳妮一句話未說完,櫻脣已被封住。
軒轅輕柔地吻了鳳妮一下,才柔聲道:“其實,分別何嘗不是一種享受?這樣才能夠更深刻地體會到彼此的重要,難道不是嗎?”
鳳妮喘息有些急促,無力地偎在軒轅懷中,她不能否認軒轅所說的話,的確,只有分別才能使人更深刻地體會到彼此的重要。
“難道不能請仙長親來我有熊作客嗎?”鳳妮有些微怨地道。
“人家可是世外高人,不問世事已有多年,我們怎可勞動仙長親來?這豈非太不尊重仙長了嗎?即使仙長願來,我們也不能太過失禮。鳳妮應該明白,這次我此去長則半載,短則三月,應該不會逗留太長的時間。”
鳳妮不語,卻輕輕地抽泣起來。
軒轅心中也酸酸的,他也不想離開此地,離開這美人,但有些時候,他必須作出一些兩難的決定,這就是命運,沒有誰可以改變。至於軒轅此去是禍是福,也同樣沒有人知道。
“今晚,由鳳妮陪你,好嗎?”鳳妮突然收住抽泣,認真地道。
“鳳妮!”軒轅禁不住失聲低呼,心中涌出無限的感澈,同時將鳳妮擁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