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夷父點了點頭,他知道土計所言是有道理的。
事實上,就是少昊知道了又能如何?
天下間又有誰能是蚩尤之敵呢?即使少昊也不例外!因此,便是少昊知道也不能怎樣,此刻的少昊根本就不可能與蚩尤正面爲敵。
“如此說來,蚩尤確實是想來對付我們了。”伯夷父吸了口氣道。
“事實上,我們的鬥爭已經開始了。”鳳妮並不意外地道。
衆人皆點頭,只憑盤古智健領兵攻打君子寨,便表明了蚩尤欲戰有熊的先兆。
“那我們該怎麼辦?”元貞長老惑然問道。
“依土計之見,我們不如先下手爲強,蚩尤雖然可怕,但他卻不一定守在三阿,我們只要避開蚩尤出擊,還會怕誰?”土計肅然道。
“嗯,地神之見甚爲有理,蚩尤雖然行蹤十分詭秘,但卻無分身之術,而我們兵多將廣,可以分數路出擊,蚩尤又能奈我何?”伯夷父悠然道。
“副總管是說,我們出兵攻打三阿的同時,亦要剿滅盤古智健?”
“不錯,如果蚩尤在三阿,我們或許難以討到便宜,但盤古智健定會全軍覆滅!因此,我們也不會算虧,至少我們可以打通與陶唐之間的通道,如果蚩尤在……”
“報……”一聲急呼,一人影自外踉蹌奔入,神色似乎有些氣急敗壞。
伯夷父有些不悅地剎住話音,一看來人,不由得吃了一驚,只見此人渾身血污,氣喘不休,最讓伯夷父吃驚的,卻是此人竟是庚城的天機祭司。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伯夷父吃驚地立身而起,急問道,他的心中更升起了一絲不祥的陰影。
“回稟太陽和副總管,大事不好了,城主被蚩尤所殺,丁城被東夷所佔!”天機祭司幾乎是帶着哭腔說話的,他真的急了。
“什麼?”大殿之中的所有人全都傻了,天機祭司的話猶如晴天的一個霹靂,只讓人都傻眼了。
事情發生得實在太快,自土計帶來三阿的消息,到天機返城,這之間簡直沒讓人喘過氣來,而一切就這樣成了定局,怎叫他們不發愣犯傻?
“小的乃是拼死殺出城來,蚩尤的武功根本就沒有人可擋,沒有戰死的兄弟全部降敵!還望太陽和副總管定奪!”天機祭司蹙然道。
大殿之中靜得落針可聞,這個消息實在是讓每一個人都難以接受和回過神來。
“太陽!”土計也呼了一聲。
鳳妮和伯夷父這纔回過神來,兩人的臉上皆佈滿了憂鬱之色,表情極爲古怪地相互望了一眼,鳳妮一時也沒有了主意。
有熊的十大聯城向來固若金湯,誰知今日竟莫名其妙地失去一城,這怎不叫人震驚和擔憂?
遇到這個棘手的問題,連伯夷父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纔好。
“迅速通知丁、辛二城,叮囑其必須加強戒備,並要多派高手增援兵力,對庚城加以孤立,絕對不能夠再讓蚩尤擴大戰果,並隨時準備對庚城進攻!”鳳妮果斷地道。
“太陽之策甚好,惟有多派高手,不讓蚩尤有獨闖一城的機會!若是他們強攻,我們根本就不用擔心!”伯夷父沉聲道。
土計也頷首,他再也不敢小視這位女流之輩,身爲太陽畢竟有過人之處,自鳳妮如此快便鎮定下來,而且如此果斷地下達命令,就知道她絕不簡單。
“大祭司,請立刻調集一百二十名死士,分頭日夜保護丁、辛二城的城主,不讓蚩尤有任何可乘之機!”鳳妮向吳回沉聲吩咐道。
吳回也知道事態的嚴重性,面對蚩尤,惟有調動那些不怕死的死士,纔有可能面對蚩尤而不退卻。當然,死士的武功也是熊城之中惟一可與金穗劍士相媲美的組織。一百二十名死士,也便等於一百二十名金穗劍士,若是這些人只爲了保護兩個人,每組六十人,即使是太昊和少昊也不可能討得了好處。
最要命的卻是這些人毫不畏死,更可隨時準備同歸於盡。因此,這些人的殺傷力絕對可觀。
吳回所訓練的死士更有另外一個特點,那就是在迫不得已之時,他們會以自殘的形式將自己的功力在剎那間提升三至四倍,短時間過後將會成爲廢人或是死去。因此,這些人是最可怕的,也正因爲如此,吳回這大祭司的地位可與元貞和軒轅並列。當然,這幾人之中,軒轅的權力是最爲實在的,只是三人所分管的事情各有不同而已。
如今軒轅不在熊城,吳回和元貞及伯夷父則成了支持鳳妮的鐵三角了,因此,每次議事,吳回都是必須參加的人物。
“傳斧營統領魚奇、槍營統領秋橫、土木營統領白成進來見我!”鳳妮向大殿之中的宗廟衛士吩咐道。
宗廟衛士迅速而去,他們是保衛宗廟的主力,更隨時傳達宗廟的旨意。這些人和太陽戰士及死士一樣,絕對忠於有熊,且這些人全都是百裡挑一的精銳。
“土計請坐,我還有要事想讓地神出力。”鳳妮似乎稍稍平靜了一些,示意土計坐下,神色稍緩道。
“太陽只要有用得着土計之處,土計定當粉身碎骨也萬死不辭!”土計慨然道。
“地神言重了。”鳳妮心中也極爲感動,衆長老也大爲感動。
“我想讓地神潛入庚城之中,隨時探聽蚩尤的動靜,只要蚩尤離城便立刻傳訊給丁、辛二城,不知地神認爲可行否?”鳳妮客氣地道。
土計一抱拳道:“土計明白該如何做,這點小事,定不會有失!”
鳳妮笑了,笑得很坦然,很自若,彷彿並沒有蚩尤的威脅一般。
土計不禁暗生感慨,鳳妮確實是女中英傑,面對如此強敵,竟能夠這樣快便鎮定下來,確實需要過人的膽識,更要極深的心靈脩養才能做到這一點。
即使是久經沙場的戰將,便是伯夷父也不能不爲蚩尤而心頭髮毛,可是鳳妮卻能如此平靜以對,這不能不讓人感到驚訝。只憑這一點,便足以證明鳳妮絕對可以擔當起重任。
“報……”一聲長長的急呼,一條人影極速奔入,與天機祭司並肩而立。
“太陽,大事不好,丁城失守,被三阿的東夷軍攻破!”那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喘息道。
衆人又是一怔,這才發現進來的人竟是丁城副總管鐵力。
鐵力神情疲憊,狼狽之極,滿面風塵,很明顯是長途跋涉。
“城主鐵青呢?”伯夷父沉聲問道。
“城主敗走丙城,這有城主的信。”鐵力努力地平復了一下心情,自袖間掏出一個竹筒雙手呈上道。
一名金穗劍士接過,掏出竹筒之中的布帛交給鳳妮。
鳳妮一看,神色變得極爲凝重,然後愣了愣神,才半布帛輕放在桌案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問道:“是盤古智高?”
“不錯!正是盤古智高領着三阿東夷兵殺入城中的。”鐵力沮喪地道。
“丁城防守嚴密,盤古智高怎麼可能輕易攻進?”伯夷父有些不相信地道。
“因爲城中出了內奸,這才使得盤古智高能順利攻入!”鐵力的頭低得更低。
鳳妮望了鐵力一眼,又望了望吳回,道:“那羣死士便分至丙城和辛城吧。”
“請太陽治屬下之罪吧,是我們大意了!”鐵力傷心地道。
“這不關你們的事,天機祭司和鐵副總管,你們先去歇息一會兒,待會兒再召你們。”鳳妮深深地吸了口氣道。
鐵力望了一眼天機祭司,同時也吃了一驚,他似乎意識到庚城也失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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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寨的防守是無話可說的,盤古智健雖然厲害,但是以他一人之力,卻也不敢獨闖君子寨。
儘管君子國單打獨鬥無人是他的對手,但畢竟雙拳難敵四手,羣蟻可食象。君子國中雖無絕頂高手,但高手卻並不少,這是君子國數百年傳下來的劍道文化所使然。劍已經是他們的靈魂,因此君子國的每一個人對劍道的修爲都不俗,所以盤古智健也只好在寨外與君子寨相對峙了。
事實上,盤古智健也在防備君子國內的突襲。
君子國的力量絕不容小覷,它並不像屯馬谷那般,至少君子國有堅寨相守,而且高手如雲,若雙方真正地交戰,盤古智健的人馬並不會佔到任何的便宜。
君子國並沒有及時出擊,似乎他們並不想與盤古智健正面交鋒,只是與盤古智健默默地對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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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奇、秋橫和白成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宗廟大殿,太陽的召見,不用猜也知道是所爲何事。
此刻戰火紛起,來自蚩尤的威脅早已不是什麼秘密,只是沒有人會想到戰火會以最快的速度燒到熊城之中。
鳳妮的神色很平靜,像是根本就沒有事情發生一般,即使是伯夷父也不得不佩服鳳妮的鎮定,這確實是一種難得的大將風範。
魚奇和秋橫有些訝異,入殿行禮之後,問道:“不知太陽傳來屬下等有何吩咐?”
“我要你們三人各領一路戰士去支援丙城和辛城!”鳳妮開&m;#50627;見山地道。
魚奇和秋橫及白成全都一怔,他們還不知道丁、庚二城已經被蚩尤所佔。
“現在丁、庚二城已經爲蚩尤所奪,因此你們應該明白此行的任務是什麼了。”鳳妮沉聲道。
“什麼?”魚奇等三人全身一震,臉色數變,都有些難以置信地反問道。
“此次由副總管指揮全軍,共領三千戰士支援。
你們三人立刻去調集各自的部下,馬上起程!“鳳妮沉聲道。
伯夷父聞言也微微吃了一驚,反問道:“太陽要調三千戰士?”
“不錯,你可以挑選一千精英,另外即時召集兩千預備軍,湊齊三千,一定要奪回丁、庚二城!”鳳妮認真地道。
伯夷父點頭應是,他的心中有些沉重,不過,他知道鳳妮對丁、庚二城的重視是無以復加的,魚奇、秋橫、白成三支人馬再加上丙、辛二城的戰士,湊起來至少達五千兵力,若以這般強大的兵力都無法對付蚩尤,那他也無顏再見鳳妮了。
“副總管此次前去,不要硬戰,而應與之對峙,並斷其外援,孤立兩城,設伏於丁、庚兩城之間,斯其聯繫。蚩尤去則戰,蚩尤回則休,定要讓其首尾難以兼顧,各個擊破!”鳳妮冷靜地道。
伯夷父一聽,心中大感嘆服,點頭應道:“伯夷父明白,定不讓太陽失望!”
土計也點頭歎服,只聽鳳妮寥寥幾句,便可知鳳妮確實是雄才大略,善於用兵,也難怪有熊能夠在軒轅和鳳妮這兩個年輕人的手中如此迅速地重振聲威了,這說明他選擇投靠有熊是明智之舉。
“那太陽準備如何對付盤古智健的那支敵軍呢?
君子國需要我們的接應。“元貞長老提醒道。
鳳妮淡然一笑道:“盤古智健的那支人馬不足爲慮,他只不過是蚩尤的一個幌子,蚩尤只是想利用盤古智健來吸引我們的注意力,他纔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自東面奪我堅城,現在他的目的已經達到,盤古智健之軍將不戰自退。”
“哦。”元貞長老有些不敢相信地低吟了一聲。
“元貞長老,迅速傳書黃葉族,讓他們斷了盤古智健東去之路,令昆夷部設伏於己城南五十里外的鐵風嶺!”鳳妮沉聲吩咐道。
“元貞明白!”元貞長老立刻退去。
“副總管可以立刻去徵集人馬了!行動越快越好!”鳳妮語氣果斷而堅決。
“地神,鳳妮還有一個任務非你去完成不可!”
鳳妮吸了口氣,認真地道。
“不知是何事,太陽但說無防。”土計恭身站了起來,他心中對鳳妮多了無限的敬重,只憑鳳妮那指揮若定的氣度,便足以讓他心折。雖然他的輩分比鳳妮高出甚多,可是作爲一個降將,鳳妮對他卻如此推心置腹,連軍事佈署也不隱瞞,確實讓他很是感動,此刻即使讓他去爲鳳妮戰死,他也會毫不後悔。
“我要你配合副總管去燒了丁、庚二城之中的糧草!”鳳妮認真地道。
“這個簡單!”土計悠然道。對於這些事,正是土計最爲拿手的,天下間,沒有他去不了的地方,土方部的戰士,會遁地之術者極多。當然,土計的遁地之術乃是天下之絕,即使是蚩尤也難奈他何,因此土計極爲自信。
鳳妮含笑點了點頭,道:“地神一切要小心了!”
“謝太陽的關心!”即使是土計,也難以抗拒鳳妮的魅力,大有受寵若驚之感。
“請大祭司傳書範林,讓其密切注意高陽和有虞兩部的動靜,如果兩部欲北上或東進,則給予無情的伏擊!更通知聯盟諸族,只要看到盤古智健的人馬,便發動偷襲!任何東夷部和可疑人馬欲進入唐山附近,立刻傳報!”鳳妮不緊不慢地傳令道。
“西南有陶唐氏,只要陶唐氏加以防備,應該沒有人能夠自西南進攻,欲來者,只可能是自東南或東面入侵,因此我們所防的重點應該在這兩面的聯城之上,不知太陽以爲然否?”吳回出言問道。
“大祭司所言甚是,我們確應加強東面和東南面的城防!”鳳妮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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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昊還沒有來得及喘一口氣,便聽到了三阿的東夷大軍竟然也依附了蚩尤,這簡直是對他的心情來個雪上加霜,他是欲哭無淚,此刻即使想返回窮桑都有些難了。
少昊心中的恨,確實是無以復加,但是那又能怎樣?這個世上,他只懼兩個人,一個是重生的刑天,另一人便是蚩尤!相對來說,他懼蚩尤更多一些,因爲他手下許多部落都曾是蚩尤的舊部,因此蚩尤對他的威脅是直接對他力量的威脅,而他害怕的事情最終還是出現了。
蚩尤傷勢的恢復速度超出了少昊的想象,少昊現在有些後悔當初何以不自己親自出手對付蚩尤?如若那樣的話,至少可以使蚩尤一時無法找到可以寄託的軀體,在那種情況下,以少昊的功力,完全可以毀掉葉帝,這絕對不是空談。只可惜少昊那時怕自己受傷,那是因爲他害怕在他受傷之後反而會被太昊或有熊所乘,不過此刻後悔已遲了。
少昊絕對不甘心,作爲強橫了一百餘年的他,絕對不會甘心就這樣失去自己的一切。
“報……”少昊正生氣、痛心、後悔之時,門外傳來了前方探報的聲音。
“進來!”帝大沉聲喝道。
外面的探報大步跨入,在少昊面前屈膝跪地稟道:“報少昊,鬼方敵軍已經抵達城外,請少昊作出決定!”
“讓我去會會他們!”帝大沉聲道,轉身便要出去,但卻被少昊給拉住了。
“慢,我們一起去城頭看看吧。”
帝大望了少昊一眼,道:“少昊先在此休息一會兒,便由屬下去好了。”
“不,我感到刑天應該跟來了,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少昊深深地吸了口氣道。
帝大知道少昊心意已決,也便不再出言相阻,只好與少昊並肩走出帳門,來到北城城牆之上,放眼下望,帝大和少昊不由得吃了一驚。
“好重的殺氣!”帝大心中暗呼了一聲,以他這等超級高手的靈覺,已清楚地感應到這股殺氣的不尋常。
城外,北風淒寒,塵土漸息,鬼方戰士竟達數千之衆,顯然鬼方戰士已經傾巢而來,包括生活在極北絕域的鬼方戰士。
刑地一牛當先,殺氣騰騰,整個人便像是一柄噬血的劍一般涌動着無盡的殺機。
殺機還來自刑地那柄開天斧,但真正的殺機卻沒有人知道來自何處,彷彿在虛空之中籠着一層揮之不去的死氣。
“刑天來了!”少昊肯定地道。
帝大知道,刑天確實來了,只是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刑天在哪裡,但是刑天的氣勢卻難以瞞過帝大和少昊的感覺。
“少昊,你是縮頭烏龜,有膽就出來與我一戰!”刑地在城外高聲叫罵,而刑地身後的鬼方戰士也跟着起鬨、笑罵,只將帝大氣得全身打顫,但是少昊卻穩住了帝大,不允許他出戰。
“絕對不可動怒!”少昊有些無奈地道,他知道,此時若是出戰的話,他這最後的根據地也會就此失去。那時候,他還真的是無處可逃了。
少昊怎也沒有想到,他最後居然是借鬼方的葷育城來擋鬼方軍,這簡直是個諷刺!事實上,刑天居然還活着,這也不能不算是個意外。
當然,少昊並不知道刑天之所以能夠甦醒過來,只是因爲他與太昊交手之時,那絕世殺機激活了刑天存於靈魂深處的戰意和魔念,而戰意和魔念正是刑天精神的支柱。因此,他甦醒了,否則的話,只怕刑天會永遠地沉睡下去。
“緊閉城門,加強戒備!”少昊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