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後隨着三位各有千秋的嬌滴滴大姑娘,總引人注目的。
在老渡口摸魚或倒賣營生的魚販子,在做生意之餘,都仰頭一望;誇張的,還特地轉身盯着。他們當然不是那個小夥子,而是桑木蘭三人。
自跨上渡船,青木戒的涼意消失了,丁文覺得自己已經恢復成一個平凡而不能平凡的人,似乎在從容的外表中藏着點失落。默默地望了眼青翠的筆架山,毅然轉身。
林雪芹是自己囔着要一起去的。
一想現在池裡的那些魚種都在穩定成長,只需定期地投料餵食就行了。丁文就答應了。
其實從魚卵孵成仔魚,再到水花、烏子,直至夏花。夏花之前的幾個階段,因魚體比較脆弱,容易閃失,若不小心呵護那魚苗成活率就不高。
天氣晴朗,海天共一色。潮生波濤微漾,渡船緩緩地轉頭離岸,讓人覺得平穩。
可會暈船的人,不會因爲波浪小而消失,只覺“地面”在動。虞翠花強撐着閉起雙眼,由桑木蘭和林雪芹兩邊叉着,更不能坐到船板上;楚婉玉似乎暈更厲害些,想撲到船舷去吐,被丁文牢牢地抓住,就吐在船板邊吧。
不明所以的人撲在船舷,由於船在破波前進,容易造成昏暈而栽下海里。楚婉玉緊緊抱住丁文,將頭埋在丁文的胸裡,如箍着船上的桅杆一般,纔有安全感。
母女倆下了船到實地,只需幾分鐘適應,再喝口洪荒湖水就恢復了。
吩咐稍歇一會兒,丁文拉住桑木蘭的手鑽進賣海貨的人羣中,除了魚類,看看有啥好東西可買。
回來的時候,倆人各提着幾塑料袋子。
“小丁,有了這些青苔,就不要再破費啦。”在桑家塢住了一天的虞翠花,和善得太多。
“虞阿姨,這裡的海貨好便宜,沒事的。”桑木蘭笑着說,將袋子都攏到一塊兒。
丁文墊起腳看到章守志和沈清從一輛白色麪包車鑽出來,便揮揮手喊:“老章在這!”
將一干海貨放上車後,丁文便拉桑木蘭來井邊洗手。
“文,媽說出門在外不能喝酒過量。”
“省得啦,管家婆。”
倆人對視會心一笑。上了車,倆人一起坐到尾排;開了窗,看着一路從偏僻到繁華、又從繁華到偏遠。到豐臺村,與桑家塢渡船不同,卻是山路十八彎,坐在後排甩得人有些暈,桑木蘭只好躺到丁文懷中任它搖。
一個小時二十分終於停下,豐泉水庫到了。
數十米高、近百米長的大壩攔出一面平湖,遠處是層疊峰巒的羣山,巍巍蒼茫;近岸是參天松柏,秋色斑瀾。臨水邊,搭起了一排木屋。
“丁大哥,你看鯉魚島。”楚婉玉指向水庫中央。果然維肖維妙,如露脊翻波的魚,那魚頭正朝向大壩方向。
真是個好地方啦!
“別陶醉了,快幫忙提東西。”
丁文回頭見桑木蘭和林雪芹正提着大袋小包,連忙過去包攬重的、大的。剛纔象遊客,現在象出鄉找工歸來似的,惹得桑木蘭和林雪芹兩人在後面咯咯地笑。
憑欄望水,浮在水面的魚排如方田交錯的田埂,丁文暗道這隻怕不止十畝,卻可惜了這樣的飼養環境。
一會兒後,楚婉玉爲衆人端來茶水。那茶水色微黃,草味清香、入口甘甜。楚婉玉說山裡人不喝茶的,只喝採來的草燒水,今天的這草叫“一粒雪”、又叫“草黃根”,能消暑。
到魚排要搖船而過。章守志和虞翠花在家擺理午餐,楚婉玉搖着小櫓載着丁文四人到魚排。
丁文率先踏上魚排,將船繩綁緊,然後一個個拉上來,拉上楚婉玉時說,“小玉,你還是位女船家啊。”
回到這裡,楚婉玉如快樂的百靈鳥,雙眼充滿了靈動,“丁大哥,等下午,大家一起到鯉魚島看看。”
沈清在前緩聲介紹。魚排採用浮箱養殖方法,每池約三十平方。整個魚場,各分爲三個區,成魚商品魚、夏花秋片、親魚培殖。從周圍環境來說,靜水或緩流動水,水質屬於一級水的標準,沒有發現明顯的天敵、危害物,屬於理想的養殖場所。唯一缺點,就是山區低溫,在秋末春初的跨冬期間,曾出現水面結冰現象,這樣魚兒將進入半冬眠的狀態......
不得不說,沈清說得很全面。
象這樣的環境養出來的魚,應該屬優質纔對。怪不得虞翠花母女不相信章守志的話,有人育苗比這裡更成功。那問題應該出於人爲管理上,或許飼料、或許拉網等,不過這麼大的魚場僅靠母女倆人。丁文由衷地佩服。
“唷,還有小木屋哦。”在魚場中央搭起了一方小屋,茅草蓋頂。
“那是日常看魚、存料的地方。”楚婉玉輕盈地穿梭魚排,如穿巷過弄般地嫺熟,看得丁文頭都有點暈。她站木屋前向衆人招手,“過來呀!”
“老沈,我看這魚場主要管理跟不上,不然的話,效益至少翻一番。”丁文的話讓沈清頗爲贊同。
“也許走規模擴大化的路子,那根本是錯誤。”沈清若有所思地說。
這年頭,不管哪行哪業,只要做到專精,就不怕市場的風雨變幻。丁文從心裡排斥這樣盲目上規模的做法,到底還是不想太累人。
鑽進小木屋就六平方左右,裡面堆裡一些魚具和零散的魚料,丁文打開魚料抓出一把試試其乾燥度,然後放在鼻端稍聞了下,這還保持乾燥不黴。“小玉,你若天天在這練跑步的話,將叢林裡的小羚羊比快捷。”
“沒有人手,只能逼出來的。”楚婉玉眨着水靈的雙眼說,“丁大哥,我真的很不捨這裡。”
“嗯,這裡確實是個令人難忘的地方。”丁文打開小窗口四處探看,然後開玩笑地說,“這水才能養出你這樣水靈的山妹子。”哈哈大笑出了小屋。
連成這麼一大片,發生魚病可就慘了。丁文看到每個魚排都掛着兩個小小的竹簍,湊上去看了看,卻是空的。
“小玉,這裡深山野林的,有沒有野獸出沒?”
“有哦,你沒看咱們進來的走廊入口處有一個小吊橋?那是我設計的。”
這個丫頭片子倒挺有想法的,連古代那城池吊橋都活學活用了。丁文在四周逛了逛,轉到閒坐在中央魚排的桑木蘭和林雪芹。
“小芹,談下你的想法。”
“唯一的想法,比你那兒的爛魚排好多了。”
丁文朗聲笑了,自己那魚排只能算業餘手藝人做的,和這裡的不堪一比啊。
回去的時候,丁文想試試搖櫓,結果越搖得偏離方向,還搖晃的厲害,讓幾人緊張起來。林雪芹大叫,還差些哭出來。原來她不會游泳,怕落水。楚婉玉接過手,輕鬆將搖回去,說丁文幫倒忙了。
林雪芹上岸瞪着丁文叫,“壞蛋,差點讓你弄死了。”
丁文只能委屈拉桑木蘭的手,其實咱是很善良的人。桑木蘭咬着他耳朵悄聲說,“老公你真壞,別再耍人了。”
午餐很簡單,番鴨煮粉幹。家養的鴨子肉和香菇燉熟,將鴨湯拿出煮粉幹,卻有另一番風味,丁文捧着碗蹲在木板走廊前吃得呼呼響,讓虞翠花看得眉開眼笑的。
“老弟,看你吃得香,我不覺得又添了碗。”
“老章啦,等飯吃完後,我有件事和你說說。”
兩碗落肚,夯實多了。丁文拉着章守志到走廊盡頭,說了楚婉玉心裡的想法。
章守志愁着臉說,“那個養殖場不比這個水庫,好好的人兒到那邊一年就變成了土人,我怕翠花她不同意。”
“我不管你們家事啊,只傳話。”丁文溜回了客房,他和沈清安排在一間,佔個牀鋪就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