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貴妃還是有些小聰明的。
知道她的身份不便與自己接觸,且自己也厭惡她的糾纏,這些日子以來,便支五公主來找他,然後以此爲由接近他。
五公主比四皇子還小兩歲,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小丫頭蘿莉。
模樣生的極好,惹人憐愛。不過和雲霓可愛的娃娃臉不同的是,五公主肖母,雖是小女孩,卻是標準的瓜子小臉,身形也纖瘦苗條。總體看來可愛比雲霓少三分,卻是更標緻的小美人坯子模樣。
“好了孌孌,你外面去玩會兒,母妃與你靖王哥哥還有些話要說。”
讓五公主在屋裡待了一會,吳貴妃便忍不住將其支開。
“哦……”
五公主望了賈寶玉一眼,還是聽話的跟着宮女姐姐出去了。
等她一走,吳貴妃便一掃之前的正經之色,從炕邊款款站起來,走到賈寶玉的身邊,之前女兒元孌所在的位置。
又覺得居高臨下的姿態不對,便就蹲在賈寶玉身邊,纖細的酥臂搭在賈寶玉的腿上,聲音嬌媚的道:“嗯哼,就知道你還是在乎我的。”
吳貴妃此刻已經知道外面皇后的人果然已經撤了,而且賈寶玉並非是收到她的消息,而是主動過來的。
賈寶玉對她的撒嬌並不以爲意,端起方纔小公主親自端來的茶,輕輕呷了一口。
“可是葉氏那賤人既然已經想要對我下手,你能幫得了我一次,難保下次她不會背地裡謀害我,爲了保險起見,不如……”
吳貴妃蹲着,將臉貼在賈寶玉的大腿上,一臉算計的道。
賈寶玉見之心裡覺得好笑,面上不露聲色,道:“不如如何?”
吳貴妃看不出賈寶玉在嘲笑她,她擡起頭,眼睛裡帶着異光,以誘惑的口吻道:“你還記得在鐵網山行宮裡我與你說過的話嗎,只要你願意,我有法子幫你把葉氏那女人弄到手。
到時候她和我一樣都成了你的女人,看她還怎麼在我面前裝出高高在上的樣子……”
吳貴妃越說,聲音越發有着興奮,令人毫不懷疑她說此話的真心。
賈寶玉低頭,覷眼瞧着她。
“怎麼樣……雖然葉氏那女人冷僻無趣,但是容貌也還過得去,再加上……”
吳貴妃仰頭迎着賈寶玉的眼神,繼續攛掇道:“再加上,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身份尊崇,又是你那新媳婦的姑姑,你們男人家不是最喜歡這樣的嗎,到時候……呀,你捏疼人家了!”
賈寶玉掐住吳貴妃的尖巧下巴,令她一張一合,巴拉個不停的殷桃小口再也合不上。
強忍着在這張俏麗的臉蛋上扇一巴掌的衝動,賈寶玉心裡暗忖:
怪道自古荒唐事多出帝王家,便是再英明神武的帝王,身邊有着這樣一些人的教唆,又如何能夠不衍生更多更大的慾望?
有些事,還真不能怪那些帝王將相們……
吳貴妃因爲生疼止住了話口,又見賈寶玉看着他,眼神漸漸深邃,以爲其已被說動,心裡不由得意。
她生出此心已不是一日兩日。
只要能拖葉皇后下水,一則討好賈寶玉,二則也能捏一個好的把柄在自己的手裡,能夠制約葉氏。
她已經有了計劃,只要賈寶玉願意配合,就可以施行。
因眼角瞥見賈寶玉的手掌溫潤如玉,膚澤光鮮,吳貴妃心裡生出狎褻之心,便輕輕捧起賈寶玉的手,試着在上面親吻舔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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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賈寶玉沒有反對,遂逐漸肆無忌憚起來。
賈寶玉回過神來,見這原本身份十分尊貴的貴妃娘娘,此刻就如奴婢一般跪坐於地板上服侍討好他也沒什麼意外。
這女人,大概天性如此。
抽回手,隨意擦擦,賈寶玉淡然卻鄭重的道:“我勸你還是本分一些,別老想着與皇后作對。論手段,論心智,你都不是皇后的對手,又何必自取其辱。
如你所言,本王能救你一次,卻未必能次次都救得了你。”
吳貴妃口舌中無所依,本來有些悵然若失,聞言又十分服氣,卻不敢忤逆賈寶玉,只是跪着生悶氣。
賈寶玉將腿擡起來,放入她的懷中,在其興高采烈的幫他揉腿的時候,纔將今日之事的原委告訴她。
待其聽說是太后要處置她們,吳貴妃自是臉色都嚇得白了幾分。
她猶豫了一下,纔可憐兮兮的問賈寶玉:“那,當初在養心殿,寵……的人,真的不是陛下,而是另有其人?”
吳貴妃不是沒聽說這個秘聞,實際上,作爲當事人之一,她更有資格辯證真僞。
但是她以前真的沒有發現啊。除了覺得景泰帝性格冷僻詭譎,不好色,規矩多一些,別的也沒什麼……
她還一度自豪的認爲,自己能夠融化這樣的皇帝陛下,令鐵樹開花,是自己豔冠古今呢。
原來,她竟只是一枚被玩弄的可憐的小棋子。
難怪陛下白日對她的態度,與晚間在龍榻之上完全不一樣。
想到這裡,吳貴妃真是又驚又怕。
驚的是自己身爲皇妃,尊崇無比的人物竟失身於無名之輩,怕的是賈寶玉會因此嫌棄她,厭惡她,丟棄她……
沒錯,在她眼中,賈寶玉也是帝、王之尊,委身侍奉賈寶玉,並不算什麼,而是理所當然之事。
這也就是爲何當初賈寶玉還是將軍的時候,她還有些抗拒,膽敢對賈寶玉動手。而在知道賈寶玉是皇孫之後,便徹底臣服了的原因。
面對吳貴妃的提問,賈寶玉意味深長的看着她回道:“你覺得呢?”
吳貴妃便不敢直視賈寶玉的眼神,埋着頭,認真給他捏腿。
好在賈寶玉並非惡毒之人,不會此時再羞辱於她。
見她居然還有羞恥心,賈寶玉心裡反而欣慰一些,道:“皇后已經答應救你一命,太后那邊有我與皇后一起應對,你與蕭嬪等人,就全部到感業寺爲皇室祈福吧。”
涉及切身大事,吳貴妃立馬可憐巴巴的道:“真的要去嗎?我不想去,那些寺廟庵堂又髒又臭的,而且,去了那邊就再也見不到你和孌孌了……”
“想喝鴆酒,便留下吧,到時候我幫你收屍。”賈寶玉淡然笑笑。
吳貴妃神色一窒,神情低落下來。
賈寶玉瞧她一眼,癱回椅子靠背,漫不經心的道:“聽說過楊太真的故事嗎?”
吳貴妃認真想了想,點點頭。
她可是被家族從小作爲皇妃培養的,琴棋書畫樣樣都有涉獵,讀書自然也不少。
唐玄宗和楊貴妃的故事,自然耳熟能詳。
咦~?!
楊太真?太真不就是楊貴妃出家之後的道號嗎?這麼說……
吳貴妃眼睛中猛然綻放出異彩來。
她一下子明白過來。
賈寶玉這是把她比作楊貴妃,讓她也像楊貴妃那樣,先去感業寺出家,等到他登基當了皇帝,或者說等太后死了,他真正一言九鼎的時候,再把她接回宮裡享福?
定是這樣沒錯了!
楊玉環是貴妃,我吳青蘿也是貴妃。傳說楊玉環善舞,我吳青蘿亦不遜色半分……
賈寶玉看吳貴妃喜形於色的樣子便知道她想通了。
倒還好,不算笨。
輕輕撫摸了一下她香軟的肩頭,賈寶玉便要離去。
吳貴妃趕在他站起來之前一把抱住他的腰,將他留下,帶着討好之色的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也願意先去感業寺,不過,我還有一個請求……”
“說吧。”
對賈寶玉而言,只要這女人不給他惹麻煩,他也願意給她一點好臉色。
“去感業寺可以,能不能不要剃度啊,我想留着我的頭髮。”
吳貴妃很認真的道。說話間,還偏頭撩了一下背後的長髮,向賈寶玉展示其美好。
不得不說,吳貴妃這一頭青絲,真的有夠光鮮黑亮的,能夠爲其美麗的容貌增添光彩,若是剪去,確實有些可惜。
吳貴妃爲達目的,將賈寶玉的手拉過去撫摸自己的頭髮,一邊道:“我的頭髮要是被剪去了,別的倒還好,就是以後人家還怎麼跳舞嘛……
還有,你還沒有看過我跳舞呢,你沒聽說人說過嗎,我跳舞很好看的呢,你要不信,我現在就跳給你瞧?”
賈寶玉倒是突然想起來,確有此事。
跳舞乃以色藝侍人的典範,自來爲大家閨秀所不齒學。吳貴妃妖媚之名,多半從此而來。
但是賈寶玉自然不會這般認爲,會跳舞的女人,多半更懂如何展示自身之美,比如她的侍妾杜秋娘,便是以舞姿優美躋身青州第一花魁,他對其也是疼愛有加。
花魁的舞姿他見慣了,卻不知道貴妃的舞姿又當如何……
沒什麼可虛僞的,賈寶玉既然想看吳貴妃的舞姿,自然不會讓她變光頭,於是便答應了她的請求,說是會幫她想辦法留下她的頭髮來,然後便走了。
“娘娘~”
之琪進來,看見自家貴妃娘娘坐在地上傻笑,有些不解。
吳貴妃扶着她起來,眼神特別明亮,“呵呵,本宮告訴你,咱們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過不久了,你放心,本宮一定會重返這座皇宮的!”
賈寶玉不知道,吳貴妃留了一個心眼。
她故意要賈寶玉留她的長髮,實則有一個小心思。
賈寶玉此刻讓她去感業寺,未必沒有想着就此打發掉她這個麻煩的可能。
甚至就此不再管她也是尋常,畢竟他將來當了皇帝,會有大批的年輕秀女進宮供他享用。一個名節有污的女人,不要也罷。
要是他果有此心,大概是不會在意她留不留頭髮的。
反過來,他既還在意,便足以說明,賈寶玉沒有騙他。得了這個定心丸,比她保住自己的頭髮更重要。